第二篇 守成之君 八 積重難返,咽不下一劑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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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統治者極為敏感的一個問題。

    為維護皇帝的專制統治,宋初以來設立了許多防微杜漸的政策,其中之一就是嚴禁臣僚們結成朋黨。

    景祐年間,呂夷簡就是以朋黨為錯口,将範仲淹逐出京城的。

     宦官是皇帝的心腹,他們時刻呆在皇帝的身邊,說話方便,做小動作更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藍元震的奏疏遞上去後,立即引起了趙祯的疑心。

    他立即召見範仲淹,問道:“從來都是小人好結朋黨,難道君子也結朋黨嗎?” 範仲淹回答說,他在邊疆帶兵打仗的時候,勇敢作戰的人自結為黨,共同殺敵。

    朝廷也是這樣,邪正各有其黨。

    這就要靠聖上明察,一心向善的人結為朋黨,對國家是沒有害處的。

     範仲淹的奏言,直言不諱地承認君子也分朋分黨。

     正在這時,歐陽修也進呈著名的《朋黨論》,表達對範仲淹的支持。

     趙祯一直對朋黨存有戒心,他對歐陽修呈上的《朋黨論》似乎很不滿意,在最敏感的朋黨問題響徹朝廷,在朝廷上下、宮廷内外反對改革的叫嚣連成一片的情況下,趙祯對更革弊事的迫切心情很快就消失了。

     夏竦是一個政壇上的老油條,他敏銳地覺察到皇上對範仲淹改革的熱情降溫了,差的就是沒有下诏停止改革。

    他欲置改革派于死地,精心制造了一起聳人聽聞的“石介富弼政變案”。

     石介是兖州人,時年三十九歲,任太子中允,在集賢院當值。

    曾作《慶曆聖德詩》,公開頌揚新政人物,指斥夏竦是一個大奸臣。

    一個偶然的機會,夏辣得到了石介寫給樞密副使富弼的一填充書信,信中在“行伊、周之事”之句。

    意思是說,願意共同做周朝伊尹、周公那樣的賢臣,輔佐皇帝,做一番大事業。

     夏竦有一個家奴叫蕭娘,此人是位才女,夏竦命她臨摹石介的筆迹,僞造了一封石介緻富弼的密信,信中改“行伊、周之事”為“行伊、霍之事”。

    一字之差,性質完全變了。

    霍指的是西漢權臣霍光,意即要像西漢權臣霍光那樣任意廢立皇帝,同時還僞造了一份石介代富弼拟好的廢立皇帝的诏書。

     夏竦及其黨羽拿着僞造的書信到處張揚,誣陷富弼和石介;呂夷簡及其黨羽發起了對富弼的聲讨,并誣陷範仲淹不忠。

     宦官們将僞書上呈趙祯,并以石介的親筆與僞書相對照,筆迹完全相同。

    趙祯雖然連說不相信,但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範仲淹到此時才預感到處境的險惡。

    他雖然知道這是有人搗鬼,但又拿不出證據。

    如果這件案子坐實了,他自己、富弼、石介都是滅九族之罪。

    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夏竦、呂夷簡等人的陰險、詭詐、兇狠和殘忍,為達到目的,他們可以不擇手段。

    改革的形勢越來越嚴峻,皇上已經起了疑心,要想使改革繼續進行下去,恐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他已經失去了對局勢的控制,更鬥不過呂夷簡、夏竦一夥人。

    他的改革之心徹底死了。

     正在這時,西夏與契丹的形勢驟然緊張起來,範仲淹自請以河東、陝西安撫使的身份離開京師,重返西北邊境。

     趙祯答應了他的要求,同時,富弼以河北宣撫使離開京師;歐陽修早已奉使去了河東,餘靖也自請放外任。

    改革派被迫退卻了。

     範仲淹等人雖然被貶出了京城,京城的那幫人似乎還不想放過他們。

     慶曆五年(1045年)初,罷範仲淹參知政事,出知邠州;罷富弼樞密副使,出知郓州。

    同時宣布廢除新法。

    十一月,罷範仲淹陝西四路緣邊安撫使,流放鄧州。

     “慶曆新政”推行僅僅一年左右,就昙花一現地夭折了。

     積弊難返的北宋,咽不下一劑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