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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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同意。

    ” 拜倫到了華倫家,找到了新到的航空版《時代》周刊,就坐在一棵榕樹的樹根之間的長椅上閱讀起來,這個時候,華倫、傑妮絲和客人們吃着小吃,喝着甜酒,興緻方濃。

    在海上呆了兩個星期,拜倫隻聽到了一些零星的消息。

     午餐會進行了一段時候,一個咧着嘴笑的男仆奏起六弦琴,客人們跟着樂曲跳起草裙舞,華倫開始在濃香撲鼻的煙火上烤肉。

    休-克裡弗蘭和梅德琳在光着腳丫跳草裙舞,海軍來的人和本地人圍着拍手歡笑,報紙社交活動版的攝影記者在拍照。

    拜倫闆着臉望着他妹妹白皙的腳丫在草地上轉動,她那裹着粉色綢裙子的屁股跟着扭動。

    他不知道是誰已失去了常态,是他自己呢還是這個歡樂的人群。

    根據《時代》的報道,德國人象兩年前席卷波蘭一樣正在席卷俄羅斯。

    那時也是九月份。

    根據那些戰鬥的圖片,興高采烈的德國人所公布的消息看來是很可信的。

    圖片顯示着大火燃燒着的村莊,天上一片黑壓壓的德國空軍飛機,玉米地中間的公路上擠滿了難民,鐵絲網後面是一群群胡子拉碴、面色陰沉的俄國俘虜。

    這情景使拜倫生動地回憶起他和娜塔麗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坐着破舊汽車從克拉科夫向華沙逃難,他的受傷,路邊上一個小孩伏在她媽媽已經打爛的臉上啼哭,紅色的火焰,發出刺耳嘯聲的炸彈,在混亂而擁擠的醫院裡的娜塔麗,無人地區的秋蟲聲,這些都曆曆在目。

     華倫端着兩盤薄片牛排和炸土豆絲,在他身邊的草地上坐下,說:“盡量吃吧,我的孩子。

    ”拜倫說:“謝謝。

    《時代》登的消息,局勢很嚴重。

    ” “去他的,勃拉尼,你早知道德國人會打敗俄國佬的,對吧?俄國人是很堅強的戰士,但布爾什維克政府是一夥半瘋子政客湊起來的雜亂班子。

    斯大林在三八年把他的一半官員,包括沙皇時代留下來的職業軍人,統統槍斃。

    沒有有經驗的軍官,你就無法進行戰争。

    所以德國人就在這方面跑到我們前面去啦。

    他們的總參謀部已經繼續了一百年了,上一次大戰他們打了敗仗,馬上又收集地圖和情報準備這一次戰争,這是一種知識上的武裝,喝點酒吧?加利福尼亞的紅酒運到這兒質量還很好。

    ” “當然喝。

    ”華倫帶着一個大紫色瓶子回來,說:“唉,也有一件好事。

    如果希特勒打下了莫斯科,日本鬼子一定從北面跳出來搶奪西伯利亞另一頭。

    這就給我們一點喘息的時間。

    不然,他們必然很快就要往南來。

    他們的汽油越來越少了。

    我們肯定還沒有準備好。

    就是鞏固菲律賓的據點,使我們能夠守得住,也還得一年時間的準備。

    ” 拜倫把那份《時代》一擲,問道:“我想起來了,你讀了你丈人最近的演說沒有?他要我們試探一下能不能與德國人達成一些協議。

    ” “我知道。

    嗯,這一點他太不切實際。

    希特勒現在不想達成任何協議,現在正在打大勝仗的時候他不會。

    但歸根到底,勃拉尼,德國鬼子可能比小日本好打交道,他們是白種人。

    ” “是啊,不過一開始我們也許就得先把我們的猶太人都槍崩了。

    ” 華倫慢慢地把他古銅色的臉轉向他的弟弟,薄嘴唇上帶着一絲不好意思的微笑。

    “使德國人不屠殺他們的猶太人,夥計,我想他們的政策也夠惡心的了,不過——” “你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當我想告訴這裡的人德國人是個什麼樣的時候,人家總給我頂回來。

    布朗奇-胡班認為這場戰争是撒克遜文化對付亞洲新興的潮流的,俄國人算是亞洲人,我們和英國人要趕快聰明一點支持納粹分子,因為他們是為着我們共同的目的而戰鬥的,這是白種民族的最後機會了。

    他這些想法都是從一個名叫荷馬-利①的瘋子寫的書中得來的。

    他反複閱讀這些書籍,其中主要一本是《無知的勇敢》,另一本是《撒克遜時代》。

    ” ①荷馬-利(1876-1912),美國軍人、作家,曾任孫中山的參謀長。

     “我讀過荷馬-利的書,”華倫說着看了看手表,“他是一個怪癖的人,不過很有趣——噢,我們的朋友小維克到喝奶的時候了,不過看來琴還不想離開州長。

    ” “我去喂孩子奶。

    ” “你喜歡孩子,還為了别的?” “我喜歡這孩子。

    ” 當維克多躺在叔叔膝上喝奶時,拜倫喝着他的加利福尼亞紅酒,差不多同一時間兩個人都把瓶子喝光了。

    他把孩子放回他安在邊廊上的小床上,然後又回到草地上來。

    微風已經停了,氣候十分炎熱,檸檬樹的香味使拜倫感到很憂郁。

    他臉朝下躺在榕樹下睡着了。

    他醒來的時候,埃斯特海軍上尉手裡拿着酒杯正推他。

     “該死,”拜倫說着坐起來,嘴裡還感到一種酒後的味道。

     “我應該在三點以前歸隊,對嗎?你是到這兒來給我戴上手铐送我回去嗎?” “特赦,你可以自由了,”埃斯特咧嘴一笑,“你還獲準休假二十四小時。

    這是從羅馬轉經裡斯本、華盛頓和舊金山,轉了一圈後剛收到的。

    ”他把電報交給拜倫,拜倫盤着腿坐在草地上,看電報: 美國烏賊号拜倫亨利少尉能否為七磅男孩取一佳名母子 均安并均愛你娜莎麗并缺名的亨利 拜倫低下頭用一隻手蒙住臉。

    他象他父親一樣,帶有一點樸素的宗教氣質。

    口裡喃喃地念了一些禱告詞,感謝上蒼降生下這個孩子的奇迹。

    這個孩子是他們倆在裡斯本短時間湊到一塊兒以後狂熱相愛而生的,現在天各一方,在地球上相隔最遠的兩個地方。

    停了一會他擡起頭慢慢地一笑,眼睛裡閃着淚花。

     “怎麼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