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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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珍珠港海軍基地露天劇場,一個苗條的黑發姑娘走上舞台,取下太陽鏡,在早晨強烈刺眼的陽光下眯起眼。

    她淡粉色的衣裙走動時——作響,顯出了她穿着絲襪子的大腿,引起了全場海陸軍士兵一片愉快的口哨聲。

    劇場已經座無虛席,前排折椅也已空位不多。

    坐在最前排的是夏威夷州長、海陸軍将領和他們的夫人們,攝影師的閃光燈對着他們閃爍着淡藍色的光。

    這時還不到十一點,劇場演出還早了一點,但這第一次的“快樂時光”節目是對大西洋沿海夜間的聽衆廣播的。

    海軍樂隊坐在樂台上,銅樂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從樂台一邊遠處,可以看到好幾艘停泊的軍艦,列成灰色的兩行高塔。

     在擴音話筒前面,姑娘微笑着站在那裡,等到興緻勃勃的騷動安靜下來以後,才舉起一塊油漆光亮的牌子,上面兩個黑色大字:“鼓掌”。

    全場現衆報以熱烈的掌聲。

     “謝謝,你們好。

    我是克裡弗蘭先生的助手,梅德琳-亨利。

    ”從最高一排座位上傳來一聲刺耳的調情的口哨,引起看台下一陣轟笑。

    她搖晃了一下手指:“你當心一點,我還有兩個哥哥坐在這兒,他們一個是海軍航空員,一個是潛艇人員。

    都長得又高又壯。

    ”這話又引起了一陣笑聲和歡呼聲。

     觀衆們的情緒愉快激動,等待着節目開始。

    這個重要的無線電新節目首次在海軍基地演出,幾天來一直轟動着這塊死氣沉沉的領土。

    這個島上人數不多的有身份的白人家族,過膩了舒适的生活,都互相争着來招待休-克裡弗蘭;有的為了參加宴會,還專程坐飛機到奧阿胡島來。

    海軍原來計劃舉行一次假想敵人突然襲擊的艦隊演習,由于與廣播節目時間相沖突而推遲了。

    檀香山地地方報紙關于演出的頭版頭條新聞,壓倒了德軍在基輔附近包圍幾個俄國兵團的消息。

     梅德琳帶着一種含羞動人的風度,故意别别扭扭,一字一眼地說明了這次新節目的規則。

    她說隻有真正的作戰人員才能參加這次業餘比賽。

    每一個參加者都将得到五百元國防公債,獲得喝采最多的表演者還有特别獎:把他的女朋友或父母用飛機送來過一周。

    她說:“克裡弗蘭先生隻希望,女朋友遠在開普敦或加爾各答的得獎者不要太多了。

    ”她的話引起了一陣笑聲。

    “我想大概就是這些吧。

    現在讓我介紹你們都等着見的人,大名鼎鼎的業餘節目的主角,也是現在這個‘快樂時光’節目的主角,我的好老闆,休-克尼弗蘭先生。

    ”說完話,她走到樂隊附近的座位上,一本正經地坐下來,把裙子裹緊大腿。

    克裡弗蘭走到擴音器跟前,頓時一片歡呼。

    “好吧,好吧,”他慢吞吞地說。

    這句用西部牧童鼻音說的口頭語,已經變成了他的一種商标,又引起了一陣喝采。

    “也許我應該就讓梅德琳繼續說下去,這個節目歸我管,可是她的相貌、口才都比我強。

    ”他聳了聳眉頭,聽衆發出了笑聲。

    “我不如介紹一下她的兩個哥哥,看看他們到底有多高多壯。

    當海軍航空員的是‘企業号’上的華倫-亨利海軍上尉。

    華倫,你在哪兒?” “啊,我的天,”華倫說。

    “不,不。

    ”他說着往他在中排的座椅裡一縮。

     “站起來,傻瓜,”傑妮絲噓他。

     華倫毫無表情地站了起來,馬上又坐下,縮得更攏了,他那穿白衣服的身段又高又瘦。

     “歡迎你,華倫。

    現在介紹‘烏賊号’上的拜倫-亨利。

    ”拜倫起了個半身就又坐下了,不愉快地嘟哝着。

     “嘿,拜倫!他們的父親也是艦隊上的。

    夥計們,他們一家就把海洋全占了,海面上,空中,還有海底。

    我們的國家所以強大而安全,就是因為我們有好多象亨利一樣的家庭。

    ”州長和海軍将領們跟大家一起熱情地鼓掌。

    拜倫彎腰曲背地縮在座椅裡,喉嚨裡發出一種憋氣的聲音。

     首次演出的“快樂時光”使觀衆挺高興,看來會取得一緻的好評。

    克裡弗蘭曾經走遍美國各地,他能夠講窮鄉僻壤老百姓都能懂的笑話。

    他不用廣播稿,把準備好的打诨笑料都記在腦子裡,使人感到一種輕松、愉快、帶有小城鎮那種诙諧的氣氛。

    更主要的還是登台表演的海陸軍士兵們那種沉默的想家氣息。

    他們的小節目很象教堂舉辦的聯歡文娛節目,樂隊奏着表現愛國精神的進行曲,這是激動着美國感情的一小時。

    梅德琳帶着玩笑報幕時,故意用的那種别别扭扭的腔調,與家鄉味的氣氛相适應。

     拜倫感到很乏味,整個演出過程他都無精打彩地坐着,抱着雙臂,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腳尖。

    有一次,傑妮絲輕輕地碰了她丈夫一下,眯起眼,頭歪向拜倫。

    華倫比劃了個孕婦大肚子的手勢。

     演出完了,舞台上擠滿了人。

    州長、他的随從們、高級軍官們都圍着克裡弗蘭。

    亨利兄弟想擠也擠不上去。

     “你知道嗎,”拜倫說,“布朗奇-胡班也在這兒。

    ”他的漂亮的潛艇艇長站在兩個艦隊司令之間,正與克裡弗蘭握手,象老朋友一樣談着話。

     “你跟布朗奇-胡班有些不和嗎?”華倫說。

    “他是個好漢子,勃拉尼。

    ” “是他跟我不和呢。

    ” “嘿,又高又壯的哥兒倆!上來吧。

    ”克裡弗蘭發現了他們,笑着向他們招手。

    “哎呀,還有誰敢欺侮梅德琳呀?傑妮絲,州長剛才約我去吃午飯,我謝絕了,我說你還等着我呢。

    ”傑妮絲一楞,說:“不,請不要這樣。

    ” 州長對着她微微一笑。

    “不要緊。

    休以後還要去華盛頓廣場的。

    我事先不知道參議員拉古秋的女兒還躲在我們中間。

    不久一定請你去吃飯。

    ” 傑妮絲鼓起了勇氣說:“您願意跟我們一起吃午飯嗎,州長?就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