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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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埃倫是怎麼個看法。

    ” “萊斯裡,關于我們這些波蘭猶太人你有什麼理論?”娜塔麗咧嘴笑着說。

     “是這裡的四分五裂的狀态促使他們移居進來。

    想想看,一個有差不多一千個男爵的政府,随便哪個男爵都可以對立法行使否決權。

    若幹世紀以來,他們就是這麼湊合着過來的。

    難怪波蘭不斷地分崩離析!嗯,猶太人隻要能單獨和個别的貴族作出安排,他們就至少可以在這裡生活、耕種和工作。

    不必害怕國王的壓迫。

    ” “這個理論不壞,”娜塔麗說,“然而事實上波蘭的曆代國王不是也曾特别訂立一些保護性的法律對他們表示歡迎嗎?那不正是西班牙把他們驅逐出去,而羅馬教廷正掀起一陣迫害、屠殺猶太人逆流的時候嗎?這是就我記憶所及而言。

    ” “我對這方面沒做過研究,”斯魯特說,“不過,波蘭自己最後也采取那樣的步驟了。

    ” “也正因為這樣,我才在長島出生的啊,”娜塔麗說。

    “我祖父逃出來了——幸虧他那樣做。

    ” “波蘭目前的軍事形勢怎麼樣?”拜倫問斯魯特。

    “要是必要的話,他們會和希特勒打一仗嗎?” “打一仗?”斯魯特吸了口煙鬥,仰頭望了望半空,他的語氣又變得深思熟慮,帶有職業意味。

    “嗯,你問問任何一個波蘭人,他多半會告訴你他們要打敗德國人。

    在一四一○年,他們畢竟打敗過德國人。

    拜倫,這是個奇怪的民族。

    他們談論起政治和曆史來可以十分高明,然而他們完全不顧這個事實:德國今天是個工業上的巨人,而波蘭仍然停留在種地、猶太人、城堡和《瑪祖卡》①上。

    也許波蘭人的戰鬥精神将會驅散希特勒的那群愚蠢的、不願打仗的畜生。

    這是當前的論調。

    據說波蘭有兩百五十萬穿軍裝的,比希特勒的軍隊多。

    這個數目字是十分難以置信的,然而在這個國家裡,任何統計數字……” ①波蘭舞曲名。

     “喂,這不是《斯塔爾德斯特》嗎?”娜塔麗插嘴說。

    “聽起來有點兒象。

    跟我跳舞吧。

    ” 拜倫看到斯魯特環着舞池拙劣地帶着她旋轉,覺得他的樣子象她的叔叔多于她的情人。

    可是娜塔麗偎依着他,閉起眼睛,把臉往他臉上貼的神情卻一點也不象個侄女。

    他們交換了幾句輕松的話,然後娜塔麗又說了些什麼,使得斯魯特露出嚴肅的神色,并且搖了搖頭。

    他們一邊跳舞一邊争論。

     “沒有你我也找得到他,”他們回到桌子跟前時,娜塔麗正這樣說着。

     “我并沒說我不幫你找到他,我是說,要是你打算跟他談起去梅德捷斯……” “把這件事忘掉吧,忘掉我提過它。

    ” 娜塔麗狠狠地瞪着她盤子裡的那塊肉。

    斯魯特又呷了兩口伏特加。

    為了緩和一下空氣,拜倫問起斯魯特大使館裡的工作情況。

    斯魯特松快了些,他的聲調又變得一闆一眼起來。

    那烈性酒一點也沒令他的頭腦模糊,隻使他談得更加起勁。

    他把大使館的機構大緻介紹了一番,說他是在政治組裡;可是自從他來到以後,象使館裡每個人一樣,時間都被川流不息的移民占去了。

     “你們外交官們對這個條約感到意外嗎?” “自然。

    連波蘭人也驚得目瞪口呆,而在曆史上,他們是什麼都經曆過的。

    可是誰也事前猜不出希特勒要幹些什麼。

    這就是他的天才——如果可以這麼說的話。

    他确實有叫人大吃一驚的本能。

    ” 娜塔麗臉上那片陰雲散開了。

    “萊斯裡,斯大林幹嗎跟他搭夥呢?” “親愛的,這再明白不過了。

    希特勒用金盤子托着一塊蛋糕端給他,他隻說了聲:‘好,謝謝!’如今,斯大林一下子就倒轉過來把英法置于劣勢了。

    在慕尼黑,他們把斯大林抛在一邊。

    實際上,他們是把捷克斯洛伐克拱手送給了希特勒,說:‘孩子,拿去,别再跟我們搗亂了,摧毀俄國去吧。

    ’現在,斯大林搞了個倒過來的慕尼黑。

    ‘不,不,這兒,孩子,把波蘭拿去,然後去摧毀西方吧。

    ’”斯魯特一口接一口地噴着小團小團的藍色煙霧,顯然對得到這樣一個大發議論的機會很開心,他接下去說:“哼,英國人完全是咎由自取!和俄國結盟本來是他們制止德國的一個機會。

    他們有好多年的時間來做這件事。

    所有斯大林對德國和納粹黨人的恐懼都有利于他們這麼做。

    可是他們做了些什麼呢?拖延,煩躁,跟希特勒吊膀子,把捷克斯洛伐克送掉。

    最後,事到臨頭,派了幾名小政客坐了一條慢船去見斯大林。

    當希特勒決定在這一結盟上下賭注的時候,他派專機把他的外交部長送到莫斯科,授予作這筆交易的全權。

    因此,一場世界大戰才迫在眉睫。

    ” “會發生世界大戰嗎?”娜塔麗問。

     “哦,我原以為你和埃倫都是主張不會打起來的權威呢。

    ” “我不準備驚慌失措。

    在我看來,希特勒會象往常一樣,得到他所要的東西。

    ” 斯魯特的臉變得困惑、陰沉。

    他使勁吸煙,蒼白的兩頰往裡深陷下去。

    “不會。

    波蘭人如今已拿到了英國簽了字的保證。

    這件事做得很豪爽。

    很不理智,很遲,而且多半無濟于事。

    在這個程度上,咱們是在重演一九一四年。

    波蘭一旦堅決抵抗,就可以使全世界陷入這場戰争。

    這就全看希特勒了。

    要是他想再武裝一下,這場危機就會平息下去——眼下有這種趨勢。

    可是就我們所知,他已經下達了進軍的命令。

    也正因為如此,關于去梅德捷斯,我才這麼堅決反對。

    那裡,在未來的兩個星期裡,你有一半可能性被德國兵俘擄去。

    親愛的,我确實認為是有點冒險。

    ” 晚飯後,斯魯特又開車把他們帶到城的另一部分。

    這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