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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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萬縷精光,以及一條黑色蚊龍,盤旋糾纏在一起,“嘶嘶”蛻嘯與“虎虎”勁風,懾人心魄,括得地面上走石飛砂,聲勢駭人之極!” 朱潤波在一旁觀戰,起初也頗為愛徒緊張,及至雙方再度合手,跟見嶽龍飛竟船在短短半年當中,将溶合了當代六位劍術名家一招自創絕學而成的一套‘六合劍法’,竟練得如此神妙無比,并且在真力方面,也較前精進了不小,不由心中大為欣慰! 這時,嶽龍飛與“鐵傘先生”獨孤維已酣戰了三四十個回合,滿場中但見劍氣沖霄,傘風匝地,雙方人影已渺不可見! 朱潤波看出愛徒勝算在握,百合之内,“鐵傘先生”獨孤維必敗無疑,于是将心神轉移至“西溟雙兇”方面。

     隻見這兩個在昔年頗具難惹之名的兇人,對“鐵傘先生”獨孤維動手的情形,竟然有點不大放在心上之意,嘴角不時掠過一絲冷冷的哂笑,四道眼神,卻不住地骨碌亂轉,頻頻交換眼色,顯然其中尚有文章!朱潤波瞧得心頭一動,遂默運玄功,施履“天視地聽”之術,凝神在周圍仔細搜索了一遍。

     這一搜索之下,不由他心中微微一凜! 他發覺在這崖上面,周圍數十丈以内,幾乎每堆岩石的後面,都有人穩伏,并且從這些隐伏之人的呼吸中判斷,竟無一不是功力頗為深厚的武林高手。

     朱潤波有此發現之後,心中立即加以推測,這些人是敵?是友?是自己方面的反清志士? 最後,他從“西溟雙兇”的神情上,斷定這些隐伏之人,絕對是敵而不是友,更非己方之人! 心中這一判斷确定以後,朱潤波立即施展“傳音入密”的上乘内家功夫,将音波直進入千重劍氣之中,對嶽龍飛道:“為師發現周圍均有敵人隐伏,其章叵測,你若能勝,則速勝之!若不能勝,則即速退下,以觀其變!” 傳音剛一說完,嶽龍飛已陡然大喝一聲,千重劍氣驟然一斂,化作一道青虹,扶搖直上半空! “鐵傘先生”獨孤維正在久戰無功,方自心勞力绌之際,見嶽龍飛連人帶劍飛上半空,不由一怔,但随即暗地獰笑道:“到底年青小子,耐性不夠,哼哼!你打算用陰招取勝,簡直作夢!” 當下,也将招勢一收,略一凝神,擡頭注目,舉傘迎空一指! 适時,嶽龍飛一聲清嘯!“屠龍劍”宛若天際神龍,掉首疾落,照準“鐵傘先生”獨孤維當頭電射而至! “鐵傘先生”獨孤維獰笑一聲:“小輩自速其死!”右腕一抖,鐵傘“蓬”地張開,同時數十縷細如牛毛的藍色光芒,自傘柄一端電射而出! 雙方的動作都是迅速至極,距離也不過尋丈之間,是以這數十縷藍色光芒,甫一射出,即告全數中的,射進了嶽龍飛的胸腹以内! “鐵傘先生”獨孤維心中狂喜,将鐵傘一合,打算等嶽龍飛墜落之際,好迎頭痛擊,另一方面,功凝左掌,準備應付朱潤波出手搶救……” 那知朱潤波好像不曾看見一般,依然負手含笑站在一旁,毫無出手搶救之意! 在空中的嶽龍飛,卻發出了一聲大喝! 這一聲大喝,并不是受傷疼痛的呼喊,而是足以令“鐵傘先生”獨孤維魂飛魄散的喝叱:“鷹犬納命!” 聲如霹靂,動作如龍! “鐵傘先生”獨孤維還未來得及想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手中的鐵傘已被嶽龍飛一手抓住,同時,眼前精虹電耀,屠龍劍的鋒芒,距咽喉僅有數寸,隻覺寒氣砭骨!血脈俱凝!在這情形之下,他除了瞑目待斃,那還有其他辦法! 誰知,就在眼簾一閉之際,耳邊突然聽得嶽龍飛低聲說道:“念你初作鷹犬,惡迹未彰,饒你一死!” 話聲甫住,咽喉間的寒氣立告消失! “鐵傘先生”獨孤維雖然死裡逃生,但卻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将他放過? 也就在他心念電轉,而眼睛尚未睜開的瞬間,耳際已傳來“西溟雙兇”的齊聲大喝:“動手!” 喝聲起處,周圍立時一陣崩簧亂響,“嗤嗤”之聲大作! 繼聽朱潤波發出一聲鸾鳴般的震耳長笑,“嗤嗤”之聲頓息! 這一切事情,說來話長,但實際上僅不過一刹那之間,而“鐵傘先生”獨孤維的眼睛業已睜開! 隻見嶽龍飛橫劍綽立身前,臉上籠罩着一層肅殺之氣,面朱潤波卻依然負手含笑,似乎适才并未有任何事情發生一般。

     “西溟雙兇”則神色緊張地連連對四周揮手作勢。

     “鐵傘先生”獨孤維目光一掠,心中已明白方才之事,乃“西溟雙兇”趁他落敗及嶽龍飛與朱潤波因獲勝而心神松懈之際,發動隐伏四周的黑衣鐵衛出手突襲。

     但從那一陣“飛星毒弩”射來的情形判斷,顯然連他也一并包括在目标之中,“西溟雙兇”這種措施,其目的何在,哪還用得着仔細推敲? “鐵傘先生”獨孤維思忖及此,不禁羞怒交進,霍地轉身,戟指“西溟雙兇”,厲聲喝道:“你們兄弟是什麼意思?” 黃衣老叟瞧了紅袍老叟一眼,然後懶懶地答道:“獨孤兄适才業已落敗,性命堪慮,愚弟兄遂略微勞,助兄台一臂而巳!” “鐵傘先生”獨孤維怒道:“我已有言在先,誰要你兩個多事?” 黃衣老叟幹笑兩聲,道:“愚弟兄念獨孤兄,同是一殿之臣,何況獨孤兄聖眷方殷,是以不能見死不救,獨孤兄莫要誤會了!” “鐵傘先生”獨孤維哼了一聲,方待開口…… 朱潤波已大笑接道:“好個聖眷方殷,難道‘鬼杖仙翁’屠遠志及一幹黑衣鐵衛,在北天山‘丹心峽’前,慘遭玄烨毒斃之事,也算是聖眷方殷嗎?”他面容一斂,正色道:“獨孤兄,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屠遠志前車之鑒,甚望閣下能幡然覺悟,勿重蹈覆轍才好!” “鐵傘先生”獨孤維聞言,轉身厲聲道:“朱潤波,你這無父無君的叛逆,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語,須知屠遠志伏誅,乃因他心懷異志,現今我獨蒙聖上恩寵,怎會蹈他的覆轍?” 朱潤波微微一笑,道:“适才那一陣‘飛星毒弩’,若非我和小徒早有防備,恐怕獨孤兄已蒙玄烨的恩寵,追随屠遠志于地下了!” “鐵傘先生”獨孤維被說得滿面通紅,強顔道:“那是兩個鼠輩心懷叵測,假公濟私……” 嶽龍飛忍不住厲聲叱道:“無知鷹犬,我恩師對你苦口婆心,無非是想教你洗面革心,重新作一個堂堂正正的大漢子孫而已,你怎的不知好歹!” “鐵傘先生”獨孤維獰笑一聲,道:“小子你若不是身上穿有‘天孫軟甲’,便早巳在本官的‘化血星芒’下,慘死當場,哪還有你嚼舌的地方!” 嶽龍飛适才的确是仗着貼身穿了那件從“鬼杖仙翁”屠遠志身上獲得的“天孫軟甲”,才敢行險施展絕招而獲勝,聞言,心中也頗佩服對方眼力果然厲害,但口中卻冷笑道:“你如不服,不妨再來較量較量,管教你死而無怨!” “鐵傘先生”獨孤維哼了一聲,道:“待本官教訓了兩個鼠輩之後,再來和你算賬!”言罷,轉身朝“西溟雙兇”走去…… 嶽龍飛以為老賊打算借階下台,方待開口喝罵,耳邊卻傳來恩師的“蟻語傳音”,道:“徒兒不要妄動,且讓他們鬼打鬼,如今期面的濃霧中,劍氣已然出現,你要小心在意,留神為師的吩咐!” 嶽龍飛聞言,點了點頭,閃動目光,朝湖上瞧去。

     隻見危崖下的湖面,霧氣已濃得像一層棉絮,一團淡淡的紫色彩霞,在中空飄浮不定,若非留神察看,便幾乎難以發現。

     過時,“鐵傘先生”獨孤維已走到“西溟雙兇”面前,連聲獰笑道:“你兩人心懷昔年舊恨,又嫉妒本官獨蒙聖上恩寵,打算假公濟私,一石兩鳥,可謂膽大已極,還不快來納命!” 紅袍老叟勃然變色,探手腰尋,“嗆”然微響,撤出一根通體烏黑,長達八尺的奇形兵刃…… 黃衣老叟卻搖手止住,幹笑一聲,對“鐵傘先生”獨孤維道:“獨孤兄,你雖然深蒙聖上恩寵,但也莫要忘了天威莫測這句話才好!” “鐵傘先生”獨孤維怔了一怔,立即厲聲道:“我有‘免死金牌’在身,就把你兩人宰了,聖上也不見得會降罪于我!” 黑衣老叟“嘿嘿”冷道:“‘免死金牌’難道隻獨孤兄才有?” “鐵傘先生”獨孤維又是一怔,目注“西溟雙兇”,嗫嚅道:“你……你……們也有……” 黃衣老叟微一額首,目光一掠,沉聲道:“叛逆面前,多言無益,同時湖面劍氣已現,于公于私,合則兩利,獨孤兄是聰明人,難道還不明白?” “鐵傘先生”獨孤維聞言,目光迅向湖面一瞥,臉上的兇厲之容一斂,沉吟不語…… 朱潤波睹狀,知道此人意志業已被“西溟雙兇”說動,不由暗皺眉頭,但表面上卻朗聲大笑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就算湖中有寶,而又巧為你們得去,但到頭來,還不是要乖乖拿去獻給玄烨嗎!” 嶽龍飛這時已然看出乃師的意圖,遂故作神情莊重地接口道:“恩師,您老人家把事情看錯了,其實如果能夠将寶物獻與滿酋,那時,恐怕不止升官晉爵,甚至還可以領袖群倫,作鷹犬之首哩!” 這一番話兒,隻聽得“鐵傘先生”獨孤維臉上兇厲之容又複湧現,注目“西溟雙兇”厲聲道:“和你們合作可以,但湖中之寶,卻不容你們染指!否則休怪我狠!” 黃衣老叟陰恻恻地笑道:“我們主要目的是擒殺朱潤波,獨孤兄若答應合作,其他悉聽尊便,愚弟兄決不伸手便了!” “鐵傘先生”獨孤維哼了一聲,怒視兩人一眼,道:“諒你兩個也不敢!” 黃衣老叟幹笑幾聲,舉手一揮,四周的危岩石後面,頓時人影幢幢,疾閃而出,竟有二三十人之多,圍或一圈,漸漸往當中縮小…… 朱潤波跟見嶽龍飛的幾句話兒,竟然弄巧反拙,促成了對方的合作,雖然一幹清廷鷹犬,未必心口如一,能夠衷誠合手,但若憑自己師徒二人,委實難以兼顧,萬一湖中寶物果在今夜出世,豈不糟糕? 思忖至此,不禁雙眉微蹙,心念電轉,一時間卻拿不出一條善策…… 這時,“鐵傘先生”獨孤維與“西溟雙兇”,業已并肩走将過來,那二三十條人影也漸面目可辨,果然盡是清廷黑衣鐵衛,每人手中并擎着一個形若蓮蓬,飯碗粗細的黃色圓筒。

     在這情形以下,朱潤波隻好吩咐嶽龍飛凝神戒備,必要時,先誅清廷鷹犬,放棄湖中寶物。

     正當在雙方劍拔弩張,劇戰一觸即發之際,湖面濃霧中,那一團紫霞的色彩也愈來愈深,飄浮的速度,也翻騰得愈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