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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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絕對正确,但徒兒記得古籍中有關劍氣顯現的記載,說是劍氣上騰的時辰,均在朔、望之夜,假如今晚劍氣雖按時顯現,但神物并未到出世之時,那麼……” 白衣老皇笑道:“你是怕今晚如果神物不出,便須再等半月,而擔心誤了重九南嶽之行是嗎?” 青衫少年躬身道:“恩師明察!” 白衣老叟喟然道:“為師何嘗不知道神物利器,得自天授,但惟恐萬一落于清廷鷹犬之手,則後果不堪設想,故此才在這裡停留下來,一方面碰碰機緣,一方面是在監視有無清廷鷹犬得知此事,前來護奪……” 話猶未了,陡聞“嗤”的一聲冷笑,發自右側十數丈外的一堆崖石後面,劃破靜寂的夜空,聽來刺耳之極! 青杉少年聞聲側顧,大喝道:“什麼人敢在此偷視竊聽?” 隻聽崖石後面,一個沙啞的聲音,曬然道:“嶽龍飛小輩,你還不配開口!” 白衣老叟啞然失笑,拂衣而起,遙對崖石拱手道:“石後是何方高人,肖恕小徒無狀,不知朱潤波是否配得上請尊駕現身相見?” 岩石後面又傳出一陣“嘿嘿”冷笑道:“堂堂亡明遺裔,‘丹心峽主’,當然配得上!”随着話聲,隻見石後已出一條人影,緩步走了過來。

     距離漸近,星光之下,映得此人眉發畢現,乃是一個身材瘦削,面目冷峻,長髯垂胸,手執一柄黑色雨傘的玄袍老人。

     朱潤波乍見之下,神色微微一震,随即再度拱手為禮,含笑道:“原來是‘鐵傘先生’,久違了!” “鐵傘先生”停步,微微頓首,冷冷道:“久年不見,朱峽主倒還記得我獨孤維,果然不愧為叛逆之首!” 朱潤波故作訝然地問道:“獨孤兄為何以叛逆二字加諸我的頭上,莫非你已經不是漢人了嗎?” “鐵傘先生”獨孤維“嘿嘿”冷笑道:“我當然是漢人,但已蒙大清聖主洪恩,封官賜爵,是以稱你為叛逆,又有何不可!” 朱潤波笑笑道:“原來閣下已草莽榮登異族廟堂,具是可喜可賀!”倏地面色一沉,注目沉聲道:“你隐伏在此,究竟是要想見我朱潤波,抑是打算凱觎湖中之寶?” “鐵傘先生”獨孤維目射兇光,遭視朱潤波,獰笑道:“你項上的頭顱,以及湖中寶物,兩樣我都要!”話聲微頓,目光一掃嶽龍飛,嘿嘿笑道:“還有你這寶貝徒兒的頭顱,當然免不了也要搬家!” 嶽龍飛星目圓睜,厲聲喝道:“無恥走狗,你有多大能耐,敢信口狂吠,還不快過來納上狗命!” “鐵傘先生”獨孤維曬笑道:“憑朱潤波傳給你的幾手毛皮功夫,根本不配與本官動手!” 朱潤波目光一轉,搖手止住嶽龍飛,對“鐵傘先生”獨孤維道:“憑閣下一柄鐵傘,要想取我師徒的頭顱,恐怕不大容易,你既然說此大話,必定有所恃仗,崖石後面大概還有兩位同黨,何不一并請出來相見?” “鐵傘先生”獨孤維微微一怔,冷笑道:“笑話,我獨孤維素來都是獨來獨往,你幾時見我請過幫手?” 朱潤波也還以一聲冷笑,道:“閣下連祖宗靈魂都可以不要,則從前的臭規矩又何嘗不可以扔到糞坑裡!” “鐵傘先生”獨孤維大怒道:“朱潤波!你不敢和我動手,便乖乖自己把頭顱割下來,不要推三阻四,胡說八道!” 朱潤波冷然道:“你有無同黨,難道你不會去看一看嗎?” “鐵傘先生”獨孤維見朱潤波說得這般實在,不由半信半疑地住口不語,暗自運功一查,登時滿臉通紅,霍地轉身,厲聲喝道:“石後是兩個什麼東西,還不給我滾出來!” 喝聲一落,果見石後閃出兩條人影,走将過來,左首之人并懶洋洋地發話道:“獨孤兄,咱們都是一殿之臣,何必惡言相向?” “鐵傘先生”獨孤維凝目一看,不禁詫道:“咦!兩位來幹什麼?” 這時,兩條影人已然走近,隻見左首說話之人,乃是個滿面肥肉,睡眼惺忪,身子像個圓球般的黃衣老叟,右邊的人,竟也長得一模一樣,僅僅換了一件紅袍而已。

     朱潤波心頭微凜,暗忖道:“怎地這兩個怪物也被滿虜網羅去了,看來,今晚還得用點心機才好……” 思忖之間,那黃衣老叟已懶懶地對“鐵傘先生”獨孤維道:“皇上恐怕獨孤兄人單勢孤,取不下朱潤波老兒的頭顱,誤了‘順天禅寺’的開光大典,故此命我弟兄前來接應!” “鐵傘先生”獨孤維的為人,行事的确如他自己所吹噓,素來均是獨來獨往,這次也正是打了獨鬥朱潤波,不讓旁人分功的主意,聞言,雖然萬分不願,但同黨乃是扛着皇命的招牌而來,也隻好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朱潤波卻嘿然冷笑道:“玄烨果然對獨孤兄體貼得很,他明知你歸附未久,心腸難測,故此才命‘西溟雙兇’跟蹤而來,明為接應,實則暗中監視于你,這種皇恩,委實比海還深,獨孤兄還不趕快三呼叩謝嗎!” 這一番話兒,登時将“鐵傘先生”獨孤維已壓下去的怒火,重又鈎了起來,厲聲喝道:“朱潤波,任你如何巧言撩撥,你今晚也難逃一死!” 朱潤波笑道:“果真是話多無益,你的接應人馬已到,就請一齊動手便了!” “鐵傘先生”獨孤維哼了一聲,霍地轉對兩個肥胖老叟,冷然道:“二位既然奉旨前來接應,那就請首先大展雄威,建此不世奇功!” 兩個肥胖老叟沒料到“鐵傘先生”獨孤維來這一手,不由相顧一愕,黃衣老叟一雙惺忪的睡眼微瞪,懶懶地道:“我弟兄是奉命前來接應,井非是打頭陣,獨孤兄莫要搞錯了!” 這幾句話兒,頓将“鐵傘先生”獨孤維頂得臉色一變,口中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朱潤波冷眼旁觀,心中便自了然,這幾個隐迹已久,昔年頗具兇名的人物,大概是在“鬼杖仙翁”屠遠志等一幹清廷鷹犬伏誅以後,方始被滿酋所網羅,故彼此尚無統屬,更未有領導之人,是以才有這種不合作的情況,當下,心念電轉,便已打好主意,遂朗笑一聲,道:“獨孤兄!‘西漠雙兇’意思,是讓你先和我較量一陣,露幾手絕學,等到你打不過我時,才一擁而上,助你一臂,難道你還不明白他的好意?” “鐵傘先生”獨孤維氣得雙目圓睜,須發倒豎,獰視兩個肥胖老叟,厲聲道:“二位既然不肯立這頭功,我就有替了,但話要講明,即使我打不過朱潤波,縱然命喪當場,也不準二位相助,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交情!” 黃衣老叟也不生氣,隻眯着一雙睡眼,冷冷地道:“這是聖上的旨意,恐怕由不得你獨孤兄翻臉吧!” 朱潤波也含笑道:“一朝為奴,便終身要仰主人的鼻息,獨孤兄,你當年的臭脾氣,從今後可得改一改了!” “鐵傘先生”獨孤維臉色鐵青,怒喝道:“少廢話,還不快亮兵刃上前領死!” 朱潤波微笑道:“對付閣下的鐵傘,似乎還用不着我的‘日月神幡’,我就用一雙肉掌,領教領教便了!” “鐵傘先生”獨孤維聞言,更是怒不可遏,獰笑道:“你既然要自速其死,本官便成全于你!”話落,欺身上步,右手一擡,鐵傘疾點而出! 嶽龍飛陡地大喝:“且慢!” “鐵傘先生”獨孤維停手獰笑道:“小輩有何話說?” 嶽龍飛也不理睬,對朱潤波躬身道:“這種無恥鷹犬,怎值得恩師動手,可否允許徒兒代為行誅?” 朱潤波額首道:“徒兒及此雄心,為師哪有不允之理,不過此人頗有幾手真才實學,徒兒可要當心才好!” “鐵傘先生”獨孤維氣得振聲狂笑道:“好好好!本官就先取你這小輩的頭顱便了!” 嶽龍飛依然不予理會,又複躬身對朱潤波道:“啟禀恩師,這一頭走狗,在江湖中算得上是第幾流人物?” 朱潤波微笑道:“若論武功,此人也算得上是第一流人物,徒兒問他則甚?” 嶽龍飛神色一肅,答道:“徒兒曾在魯長風大哥的墳前立誓,要用他的‘屠龍劍’代他殺盡清廷鷹犬,但對方若是無名小卒,便不配死在屠龍劍下!”話聲一落,霍地轉身,“嗆”然一聲龍吟起處,寒芒電耀,屠龍劍已撤在手中,一指“鐵傘先生”,大喝道:“你既然算是有名人物,今晚便要你的狗血,祭我的屠龍劍,以慰我魯長風大哥在天之靈!” 這時,“鐵傘先生”獨孤維業已被嶽龍飛這幾番話語,激得怒火如焚,七竅生煙,厲喝一聲,也不答話,鐵傘一掄,攔腰向嶽龍飛掃去! 嶽龍飛曬然一笑,腳下施展“奇門遁步”,飄然閃開,口中并笑道:“尊駕這般打法,虧你也算一流高手!” “鐵傘先生”獨孤維一擊不中,冷哼一聲,右臂又一翻,身形并未移動,鐵傘已點向嶽龍飛胸前“七坎”大穴!” 嶽龍飛挫身滑步,又複閃讓開去,笑道:“招式如此平凡,我便再讓你一招便了!” “鐵傘先生”獨孤維怒喝道:“小輩休躲,敢硬接本官一招嗎?” 喝聲中,鐵傘已如泰山壓頂,呼地朝嶽龍飛當頭砸落! 嶽龍飛大喝道:“就硬接你一招,又有何妨!” 喝聲中,将早已凝聚的“先天一氣”,貫注屠龍劍上,一式“橫架金梁”,迎着當頭壓下的鐵傘一揮! “铮”然一聲金鐵交鳴響處,但見空中爆起一團火花,雙方人影乍地一分! 這一招硬接以下,竟然平分秋色,“鐵傘先生”獨孤維的鐵傘,并未将屠龍劍擊落,而嶽龍飛的屠龍劍,也未能将鐵傘削斷! 雙方心頭,俱不禁為之微凜! 在“鐵傘先生”獨孤維方面,則凜于嶽龍飛如此年輕,而真力竟與自己毫無遜之色! 在嶽龍飛方面,則凜對方的鐵傘,竟不畏自己這柄能斬鐵截鐵的前古神物! 這種情形之下,雙方都明白除了各憑胸中所學,以奇特招式制勝之外,别無其他善法。

     嶽龍飛遂長笑一聲,搶先進攻,屠龍劍化萬道精光,旋展新近練成的“六合劍法”,将“鐵傘先生”獨孤維,罩在如山劍影以内! “鐵傘先生”獨孤維則發動得稍慢了半分,失了先機,陷身在屠龍劍光之中,隻好咬緊牙關,揮動鐵傘,拼命迎拒! 好不容易擋過了嶽龍飛的第一輪猛厲攻勢,“鐵傘先生”獨孤維猛收一口真氣,将鐵傘一抖,頓聽“蓬”然一聲,鐵傘陡地張開,發出一股奇強無匹的潛力,硬生生将環繞周圍如山的劍氣,撐開了一片空隙!就勢乍展奇招,施出平生絕學,将一柄鐵傘,開、闊、吞、吐、上下縱橫,着着反攻! 頓時,在這宇内名湖之濱,寒星光影以下,湧現千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