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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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到彭君佩說的是甚麼話,不禁大失所望! 就在呼彭二人附耳低言的時候,忠義堂外突然響起一片嘈雜的聲音來,葛石二人吓了一跳,原來是金頭龍崔仁壽,鐵背龍靳永嶽兩個在寨外搜索回來了,他兩個一進忠義堂,立即叫道:“大哥,四弟,你說事情多麼奇怪,我們今天派出去的巡山隊伍,有一個分隊的弟兄完全失蹤,沒有半個回來,小頭目何權死在陷坑裡,伏路弟兄發覺了兩個小孩子,和他力戰不勝,反而被他殺了十多個人等到我們帶大隊人馬出去搜索,卻又不知哪裡去,這兩個小鬼,連影子也不見了!” 混天龍彭君保道: “兄弟再不用說,這一定是龍江釣叟搞的鬼了,龍江釣叟手下不是有兩個乳臭小狗嗎!一個名叫葛雷一個叫甚麼石金郎,上次我們風子嶺巢穴被破獲,還是這兩個小狗勾引官兵,裡應外合,今天晚上的事,相信又是這兩個小狗幹的勾當,如果捉住他時,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鐵背龍靳永嶽冷笑道: “你們也把這兩個小狗雜種太過當做人了,這兩個小東西專門鬼鬼祟祟,偷營劫寨,挖牆鑽洞,做的都是小鬼不能見大神的事……” 鐵背龍還要滔滔不絕的說下去,冷不防頭頂上嘩啦啦的一響,飛落幾片瓦來,完全打在鐵背龍靳永嶽的身上,反彈落地,跌得粉碎,這一下出其不意,忠義堂上的塞北四龍和賊黨,不由吓了一跳! 原來撒下這瓦片的,不是刁鑽古怪的葛雷,卻是少年氣盛的石金郎,石金郎伏在瓦面上,聽見鐵背龍靳永嶽連罵小狗雜種,已經心頭火起,再聽他說自己隻配偷營摸寨,鑽牆挖洞,小鬼不能夠見大神,更加冒出火來,小英雄不加思索就在屋槽揭起一疊屋瓦來,約莫有五六片之多,舉手一抖,把瓦片飛下去,說也好笑,不偏不歪,這幾片瓦完全打在鐵背龍的身上,打了個滿身開花,落地物碎,葛雷要想制止他時,已來不及,連連頓足不已! 獨角龍呼延慶,金頭龍崔仁壽,霍地跳離交椅,一聲大喝,同時拔出兵器來,就要跳上屋頂,棍天龍彭君保道: “大哥不用魯莽,包圍了忠義堂,再用亂箭射他,迫他現出身來,不怕他飛上天去!” 呼延慶猛然醒悟,吩咐左右侍衛小盜号召人來,包圍了忠義堂四周,連附近的耳房也扼守住,個個張弓搭箭,朝着屋頂,隻要寨主一聲号令,就要亂箭如蝗,百矢競發,隻見忠義堂前滴水檐上,黑影一閃,現出兩個人來,正是葛雷和石金郎,高聲喝道: “下面賊人聽着,且慢放箭,叫呼延慶上來答話!” 呼延慶聽見來人單挑自己,立即排衆上前,右手抱镔鐵霸王鞭,朗聲大喝: “姓葛小狗,天堂有路你不進,地獄無門竟自投,你今天到頭道溝山寨來,總算是陽壽告終的日子了,任你花言巧語,也難選得活命!” 葛雷呵呵大笑道: “獨角龍,你自己罪滿惡盈,死到臨頭,居然語無倫次起來了,你記起風子嶺和六龍莊嗎?何嘗不是天羅地網,機關密布,結果怎樣?就以今天晚上看來,任你防守如何周密,寨栅四面遍布陷坑和串地錦網,本少爺畢竟也混進來了!我叫你上前隻有兩句話,五日之後,我師傅龍江釣叟老人家的大駕就要降臨本寨,割你們四個的狗頭,還有你們手下一班狐群狗黨,也别想有一個活命,你們在這五天裡面,隻管盡量吃喝,風流快活,将來到閻王殿也不枉到人間走一場,知道沒有?” 石金郎哈哈大笑! 小俠葛雷這一番話,又是刁毒,又是挖苦,呼延慶一聽之下,怒火當堂升起三千丈來,大喝一聲:“小狗滿口狂言,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剛才一展霸王鞭,小俠葛雷刷的一聲,由屋瓦上跳了下來,人未落地,一條雙龍金絲如意扣,已經挾着勁風,直向賊酋兜頭打到,這是葛雷聰明過人的地方,因為在瓦面上動手,賊人不難一聲号令,亂箭如蝗,四面八方交射過來,小俠葛雷雖然有一身本領,不怕亂箭,石金郎的武功較次,卻是可慮,所以他一開首便跳下來,掄金絲如意扣,用了個“烏龍掠地”的招數,向呼延慶迎頭蓋落。

     獨角龍一聲狂吼,把镔鐵霸王鞭伸展開來,用個“橫架金梁”,向上一挑,叮當竟把如意扣直蕩開去,石金郎也一展雙刀跳了下來,他直奔向鐵背龍靳永嶽。

    雙刀起處,用個“風掃梅花”,照他下盤掃到,靳永嶽用镔鐵刀向外一封,“鐵鎖橫舟”“叮當”一聲把石金郎雙刀擋開,四個人戰做兩對,鬥在一處! 崔仁壽就要上前,彭君保趕忙一拉他的衣袖,叫道: “三哥不要上前,提防他還有别的黨羽,實行調虎離山,還乘機放火呢!” 彭君保恍然大悟,他急忙吩咐手下盜黨四面散開,火速搜索,因為他們天不怕地不怕,隻怕敵人乘機放火,頭道溝山寨正在草創時期,房屋建築十之七八是用竹木搭成的,如果放起一把火來,再吃山風一吹,瞬間燎原,大半年來的苦心經營,恐怕要廢于一旦了!哪知道他這一小心過甚,反而給了葛石二人一個逃走機會! 原來葛雷喊呼延慶上前,說這一番說話,用意不單止是挖苦敵人,還寓有别的用意在内! 他首先托出龍江釣叟的名字,威震群豪,暗示自己來的并不止兩個人,另外還有别的幫手,方才出其不意,由屋頂上跳落,其實他哪裡有心跟敵人戀戰? 葛雷的一條雙龍金絲如意扣,跟獨角龍呼延慶的镔鐵霸王鞭對拆了四五個回合,小俠葛雷突然喝了聲:“着!” 倏地運足腕力,把雙龍如意扣抖得筆直,一個“潛龍穿塔”之勢,貼着霸王鞭的底下穿過,直紮呼延慶的右肋,呼延慶急不疊忙,閃身一扭,把如意扣讓開,小俠葛雷趁勢一聳,用了個“紫燕斜飛”的身法,一頭燕子似的,由呼延慶頭頂直掠過來,落在圈外,向石金郎招呼了一句道: “師弟,不要和這些狗東西纏戰了,走吧!” 石金郎也把雙刀一晃,使個“海燕掠波”跳出入叢,兩小俠一前一後,直向寨内跑去! 這一下出乎賊人意料之外,因為一般人要想逃走,必定是向寨外逃的,葛石兩小英雄卻是适得其反,直向寨内沖去,這樣一來,賊人的弓箭手和撓鈎手,變得手忙腳亂,無所适從! 因為他們個個都扼守住出口道路,換句話說,即是分布在山寨的四邊,哪個想得到防守内寨呢? 金頭龍崔仁壽一看情形不對,立即叫道: “不好!這兩個家夥要到裡面去放火了,趕快追截他去!” 獨角龍呼延慶等三人一窩蜂般直追下去,其實葛雷和石金郎兩人,隻顧逃命要緊,那裡還會放火呢? 不過崔仁壽這樣的一叫,給葛雷聽了去,忽然想出一個方法來,小俠心中暗想,自己身上帶了幾枚煙彈,何不将計就計,如此這般的脫險呢? 葛雷想到這裡,主意既定,探手入囊取了一枚煙彈出來,目頭喝道: “潑賊!你敢追趕,看我放火燒了你的山寨!”說着把煙彈向後一抛一擲,轟轟兩聲,濃煙四射,塞北四龍出其不意,“哎呀”一聲呐喊。

     原來葛雷這種煙彈,是龍江釣叟匠心特制的,構造十分巧妙,外邊是一層軟木殼,落地立即破裂,焰硝硫黃化成一股黑煙,四散開來,吃那天風一吹,立即結成一重煙募,這本來是江湖人掩護逃走的一種利器,塞北四龍還是頭一次見着,看見黑煙裡面夾雜了不少火星,以為葛雷真正放起火來,不禁失聲叫喊,小俠葛雷接連取出兩枚煙彈,分向左右抛去,隻聽轟轟兩聲大響,又有兩團濃煙直升起來,賊人越發手忙腳亂,以為葛雷一連放起三個火頭。

     金頭龍崔仁壽急忙吩咐各人取了太平沙和水桶來,準備救火,哪知道黑煙散去,絕無火焰,失了葛雷和石金郎兩人的蹤迹,混天龍彭君佩連連頓足說道: “這原來是煙彈,不能夠放火的,我們卻中了他的金蟬脫殼計,真是可惡!” 哪知道彭君保這句話還不曾說完,相距不遠的屋頂上,突然必必剝剝幾響,冒出一縷火光來,賊人高聲大叫: “不好!奸細真正放火了!” 各人跑過去一瞧,果然不出所料,起火地點是一座堆放木材的小屋,已經熊熊着火,好在發覺得早,這些人立即七手八腳的施救,不到兩盞茶的工夫,便把這個火頭撲滅了,不過就這一陣忙亂工夫,葛雷和石金郎已經選出寨外! 話說葛雷和石金郎用三枚煙彈掩護,一溜煙般,向内寨逃出來,直向後寨奔去,因為後寨地近山窪,比較偏僻,葛石二人展開陸地飛行功夫,像飛丸瀉地似的,翻過幾重陷阱,越過寨栅,逃入寨後的叢草密林裡,又在林中狂跑了四五裡,方才脫離險地,葛雷方停下腳步,長長籲了一口氣道: “好險!好險!幸而我們還可以選出來,這次探山得到不少寶貴消息,總算不虛此行呢?” 石金郎道: “頭道溝山寨防守的嚴密處,并不在風子嶺和六龍莊之下,如果我們不是以快打慢,出敵人之不意,恐怕沒有這樣輕易逃出來,事不宜遲,我們趕快逃出頭道溝山寨再說!” 兩個小俠一溜煙般違下頭道溝山,返入先前藏身的松林裡,牽過兩匹坐馬,跳上馬背,快馬加鞭,蹄聲曆落,返到韓家屯報信去了! 過了一天,葛雷和石金郎已經返到韓家屯子裡面,他們把今天刺探山寨的經過,向龍江釣叟、長白三彪等說了,龍江釣叟聽了塞北四龍要到二道溝山嶺去找尋伏虎異人不禁愕了一愕,他向韓天壽道: “最近這二十年以來,關東道上一流出色的人物,隻有東松的懶道人,除了他找不出第二個,照這樣的看來,隐沒在二道溝山嶺森林的,必定是懶道人無疑了!” 長白三彪和虞家雙鳳聽了“懶道人”這三個字,覺得十分奇怪,連忙問龍江釣叟道: “道人就是道人為什麼要加上一個懶字呢?” 龍江釣叟呵呵大笑,便把經過說了,各人嗟訝不已! 原來這一位懶道人俗家是姓李的,道名玄廣兩字,他的出身十分奇特,他本來是吉林省通化縣臨江寨人氏,自小沒了父母,給人家看羊過活,生活自然十分清苦,不過關東三省地方,不但物産豐阜,而且民風淳厚,李玄廣雖然是個無父母的孤兒,可是本村幾個大戶,見他孤苦無依,便叫他給自己牧羊,到了收割時候,叫他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