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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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起來,必定人多勢大,自己如果不服從的話,必有飛來橫禍,何苦為了白家屯幾個逃人弄得本屯雞犬不甯,總而言之這派人主張接納大刀門炳的意思,明哲保身,向對方低頭屈服。

     快馬韓天壽聽這兩派人的意見之後,方才慨然說道: “我韓某人自從十六歲到關東道起,直到現在差不多有四十年了,弄成韓家屯這一點小小基業,全靠一個精神,這就是不怕死,不畏**,白家屯少屯主兄妹兩人,遭了非常慘變,家散人亡,全屯蕩然,我們做鄰裡的,應該盡力匡扶他為是,怎可以曲意順從賊人把他們驅出本屯呢?而且屈辱結果,往往自取敗滅,關東是個甚麼地方?如果沒有幾根硬骨頭的話,決不能夠挺身站立起來,各位明白這個章思,便不會勸我屈從賊人了!” 韓天壽這番話,可以說是義正詞嚴,持重派這一班兒不禁聽得耳紅面赤! 韓天壽說服了這一班持重滾之後,決意深溝高壘,嚴密備戰,不照門家屯方面的信行事,可是過了一天,特異的事來了,韓家屯北面的高梁田青紗帳,突然被人偷割了幾百畝,在這幾百畝地裡面,所未曾成熱的高梁稈,被人攔腰割斷,倒個清清光光! 本來關東地方,土壤膏腴,不論高梁大豆小麥,隻要一撒種子,到了年來便有大量收成,可是來人卻趁高梁稈未成熟的時候,把它割個精光,所割的高梁杆又是幾百畝地之廣,這個惡作劇委實不小! 韓天壽接到報告之後,不禁勃然大怒,他知道一定是門家屯方面所為,立即派人把折斷了的高梁稈帶回屯中,交給各人觀看,關東民風一向強悍,韓家屯各人不禁大動公憤! 他們個個異口同聲喊道: “豈有此理,我們跟門家屯井水不犯河水,他居然派人來毀壞我們的莊稼高梁,不行!馬上殺到門家屯去,找他算帳!” 正在群情洶湧的時候,忽然有人報告: “白少屯主由二道溝山嶺回來了!” 各人聽說白少屯主回來,不禁大喜,韓天壽趕忙跑出屯外,果然不出所料,隻見白華峰、白玉霜兩兄妹,引着兩個熊腰虎臂的壯士回來,韓天壽上前迎接,白華峰介紹道: “這兩位是長白山風沙嶺的當家,一位叫金面彪柳兆熊,一位叫玉面彪羅君玉,有名的長白三彪,兩位義士聽見了我們的際遇,非常不忿,抱打不平,願意幫助我們呢!” 快馬韓天壽聽說來人是大名鼎鼎的長白三彪,不禁喜出望外!拱手說道: “韓某久仰三位當家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幸得三位鼎力幫忙,真是救星天降,也是敝屯之幸了!” 柳羅二人連聲道不敢當,韓天壽把他們讓入屯裡到客廳中落座,寒喧已罷,韓天壽便問白華峰兄妹這次到二道溝山嶺去,有沒有見着伏虎異人? 白華峰便把自己兄妹二人森林涉險,巧遇三彪經過說了,并且說明長白三彪正是塞北四龍的對頭,到處找他下落,現在三彪中的紫面彪闵仕俊,已經到頭道溝山寨刺探去了,韓天壽看見長白三彪居然肯拔刀相助自己,不禁滿心痛快! 老屯主忽然想起門家屯送信那一件事來,便向各人說道: “白少屯主,柳羅二位英雄,我們本屯最近這幾天來,接二連三發生了意外事!” 白華峰道: “是甚麼意外事,難道是頭道溝山寨的馬賊,又來光顧韓家屯嗎?” 韓天壽搖頭道:“不是不是,你聽我說!” 他便把門家屯屯主大刀門炳兩次派人送信警告自己,限期克日驅逐白家屯的逃人自己不肯答應,被他暗中派人破壞了幾百畝高梁田青紗帳的經過說了! 白華峰兄妹聽了十分憤慨! 金面彪柳兆熊,玉面彪羅君玉齊聲說道: “鄰裡有難,當披發纓冠往救之,這是古之明訓,大刀門炳坐視鄰裡之難,拒絕收留白少屯主以及一班毀家逃亡的人已經于理不合,還要勾結強人欺壓同屯,更加存心可誅,萬惡不赦!我們兄弟雖然不才,最看不順眼的,就是這等事情,如果他膽敢再來進犯,憧們兄弟願為前導,打抱不平便了!” 白玉霜道: “依照我的意見,門家屯和韓世伯,還不曾正式破除情面,他未必肯動用人馬,向韓家屯大舉進攻,我看他或者會繼續用陰謀來毀壞韓家屯的莊稼居多呢。

    ” 韓天壽黯然道: “不是賢侄女說起來!我幾乎忘記了,我們韓家屯北面的大豆将近可以收割了,難保門家屯不會派人來破壞,不如今天晚上,我們如此這般,隻要門家屯派人來破壞,馬上可以給他一個迎頭痛擊,各位以為怎樣?” 白華峰連說好計,柳羅二人說道: “小弟初來這裡,寸功未立,願意今晚擔任埋伏,協助作戰!” 韓天壽不禁大喜,他挑了五十名年青力壯的屯勇,吩咐他們今天晚上埋伏在豆田裡,依計行事不提。

     有話便長,沒話便短,這天晚上月黑風高,星稀黑暗,大地朔風虎虎,撼動了整個原野,白華峰白玉霜和柳羅二彪帶領了五十名屯勇,各人頭上身上插滿草葉,伏在豆田裡面,鴉雀無聲的等候着,一直等到三更過後,還不見有甚麼動靜,白華峰暗暗失望,以為門家屯今天不會派人來破壞自己的莊稼了,正要下令收隊,忽然看見豆田的來路上,現出十多個黑影來,這些黑影全是皂帕包頭,短衣短褲,面孔用顔料塗得五光十色如神似鬼,每人背後兜了一個布袋,腰裡還插着亮晶晶的鐮刀,他們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向豆田走來,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兒向四面看一遍,低聲說道: “你們快來,這裡并沒有人,先砍到了這些大豆再說!” 這十幾個人紛紛拔出鐮刀來,就要向豆田裡走進。

     哪知道他們剛才一鑽入豆葉叢裡,豆林深處一聲呼嘯,白華峰白玉霜兄妹由左邊殺出來,柳兆熊羅君玉也由右邊殺出去,豆林中一片呐喊! “不要放走了破壞莊稼的賊!” 四面響應,仿佛千軍萬馬,白華峰奮勇當先手挺寶劍嗔目大喝道: “門家屯的鼠輩聽着,你們居然這樣不知死活,破壞莊稼,速來跪下受綁,還可以饒你不死!” 他口中說着話,手并不閑,一個飛身撲過來,奔向那個首領模樣的人舉手一劍,向他刺去,那人慌忙拔出腰間暗藏着的七節軟鞭來,側身一閃,回手一鞭,“烏龍卷尾”直向白華峰中路掃到,白華峰把劍一繞“金針引線”避過鞭身,照那人的肩胛便刺,那人托地向外一跳,鞭劍交加跟白華峰戰在一起,可是除了他一個之外,同來十多個人看見韓家屯方面已經有了埋伏,衆寡懸殊,再也無心戀戰,紛紛向來路上退去。

     可是韓家屯這方面的人,個個把這些破壞莊稼的對頭,恨入骨髓,哪裡肯讓他逃走,刀劍交加,四面兜截,白玉霜更加抖起肆威來,舞動雙刀跳來跳去,不到頓飯工夫十幾個破壞莊稼的對頭,隻溜掉了兩個,其餘的不是被屯勇殺死,就是受傷躺在地上,呻吟不絕,隻剩下那首領兀自舞動七節鞭,和白華峰苦戰。

     白玉霜就要過去幫忙兄長一臂之力,柳兆熊道: “白姑娘不用動手,等我來生擒他!” 金面彪掣出判官雙筆來,一個飛身直撲過去,先用了個“雙鳳貫耳”的招數,雙筆向那人肋下一撞,那人用七節鞭使個“封侯挂印”向外一封,柳兆熊這下卻是可實可虛,他騰身飛起一腳來,踢中那人右肋,那人哼了一聲,可是他腳步很硬,身子晃了一晃,沒有倒下,反而橫揮一鞭,用個“長蛇入洞”招數,兜胸點來,柳兆熊殺得性起“蜉遊戲水”把身一扭,一下讓過鞭身,左手筆向外一探,照他左耳背後的“陰谷穴”點去,那人把頭一偏,柳兆熊這下卻是聲東擊西性質,筆尖向下一拗,拍在他左肩背“幽門穴”上,那人哎喲一聲,撲通翻身跌倒在地,一動也不能動了! 韓家屯這一次使用埋伏計,窺伺敵人,結果大奏膚功,對方一共派了十五個人來破壞莊稼豆田,全師盡沒,殺死了六個人,活捉八個,隻有一個僥幸漏網逃脫,依照屯勇意思,就要按照關東各地屯子風俗,把偷盜莊稼的生葬活埋,可是白華峰認為這個方法大過殘忍,主張把這些俘虜帶回屯子裡,交韓天壽發落,這些屯勇轟諾一聲,如狼似虎的把受傷未死的敵黨由地上撞起來,也不管他身上創痕疼痛,扛豬一般帶入屯裡,在入屯子時候,少不免拳腳交加打了一頓,方才洗掉面上顔色油彩,押到堂前,韓天壽向為首人一看,不禁失聲叫道:“哎呀!你不是門緻順嗎?” 那人立即低下了頭,羞愧無地,原來領導各人來破壞韓家屯莊稼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刀門炳的胞侄門緻順。

     白華峰看見來人竟然是大刀門炳的侄子,不禁怒從心起,惡向膽邊生,一個箭步上前拍的一響,抽了門緻順一個大嘴巴,這一巴掌用力很猛,把門緻順打得口角流血,門緻順疼得哎喲一聲,白華峰還要再打,韓老屯主已經伸手把他攔住,叫道: “賢侄不要動手,我來問他。

    ” 快馬韓天壽一豎濃眉,向門緻順喝道: “小夥子,你這次帶人來破壞我的莊稼,可是你伯父授意的嗎?快把你伯父勾結賊人的經過和派人破壞韓家屯莊稼的用意說出來,還可以饒了你!” 門緻順沒精打采的回答道: “韓屯主,我是吃人家飯,受人差遣,明知道是背心昧良的事也要做的,今日既然失手被擒,還有甚麼話說,休殺吧,不用問這些了!” 韓天壽把桌子一拍,厲喝道: “混帳,沒有這樣便宜的事,門炳身為一屯之主,居然這樣鬼鬼祟祟作出這樣不要臉的事來,你是他的侄子,當然知道他的一切,我今日擒住你,并不一定要取你的性命,卻要你從實的說,知道沒有?” 門緻順索性把頭低下來,半句話也不回答,韓天壽勃然大怒道: “這家夥居然膽敢不招認?左右過來,用刑夾他!” 幾個屯勇轟諾一聲,立即由耳房裡取了幾件刑具出來,就要迫他招認,哪知道屯外突然一陣當當當的銅鑼響,按着一陣人聲鼎沸,韓天壽出其不意,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