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斷魂澗瘴毒 鸠面神婆施淫威 鬼愁峰颠頂 三奇二佛困蠻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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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自雙掌垂落,齊被制住!隔空點穴雖難,到難不到宇内三奇及金龍寺四佛之中功力最好的病佛孤雲,但要隔空點到十丈以外,不籍任何飛花落葉或米豆等物借力,卻委實駭人聽聞,高明已極! 病佛孤雲趕緊抱回師弟,先喂了他三粒本門靈丹,然後替笑佛白雲解開被常素素所點穴道!笑佛白雲穴道一開。

    嗆出兩口淤血,覺得自己一再失挫,有礙衆人手腳,不由滿面愧慚之色!靜甯真人對白雲略為安慰,緩步而出,這時骷髅羽土韋昌,也把九指先生侯密治好,見靜甯真人出場,詭笑一聲說道:“道長與韋昌昔年舊識,我們比劃一場也好,這次題目,應由道長出了!” 靜甯真人笑道:“貧道等人千裡遠來,一切皆在韋大兄算中,客随主便,不必再來什麼客套虛文,請自施為,靜甯勉強學步就是!” 骷髅羽士韋昌,比較陰刁,不像九指先生侯密那般兇狂自恃,何況昔年泰山大會的青竹九九樁之上,與兄弟白骨天王韋光聯手,尚且敗在靜甯真人的太乙奇門劍下,雖然一别三十年,刻苦埋頭,自信功力突飛猛進,但怎知人家到了何等地步?所以絕不肯照第一場那樣生死硬拼,隻想不關痛癢的探測一下昔日強仇的今日深淺? 遂自軟榻之上,取下兩個拳大鐵球,指着平石之上,被侯侯、密白雲兩人弄碎的那一堆石粉,向靜甯真人說道:“内家掌力練到極緻,足可化石熔金,方才侯兄與白雲大師用鐵掌化石,韋昌想與道長試一試以内力熔金如何?” 靜甯道長含笑點頭說道:“貧道早巳說過勉強學步,韋大兄盡量施為,靜甯敬觀絕學!” 骷髅羽士韋昌取了一枚鐵球,合在雙掌之中,閉目凝神,潛聚功力! 約過盞茶時分,韋昌身着的月白道袍,突似水面生波般的,微微抖顫兩三次後,含笑開目,雙手左右一分,竟把一枚拳大鐵球,生生扯成了長約三尺的一根鐵棍! 然後再以右手食中兩指,随意一夾,鐵棍便夾斷三寸! 韋昌指上施功,硬把一根鐵棍,整整夾斷成十截以後,才自面含得意之色的向靜甯真人說道:“韋昌獻醜,贻笑方家,敬請道長賜教!” 靜甯真人此時深知自己一行目的,業經整個變更,如今隻在探測老妖婆常素素,究竟一身武學,到了何等地步?而且既然決心,仍俟泰山大會,雙方才作最後決斷,則此時何必過露鋒芒?遂不去取那另外一枚鐵球,隻把骷髅羽土韋昌用指力所夾的十截斷棍,撿在手中,默運禅元神功,雙掌一擠,再複揉團片刻,便自伸手交還韋昌一枚原形鐵球,含笑說道:“韋大兄既說泰山事,泰山了,靜甯敬如台命,我們目前便到此為止!但貧道等遠涉蠻荒,就為的是贍仰鸠面神婆妙奪造化的絕世武學!如今高人咫尺……”坐在軟榻之上的鸠面神婆常素素,不等靜甯真人話完,雙眼倏然一張,岩頭諸人立覺冷電似的寒光一閃,目注三奇二佛說道:“我老婆作事情,向來公平,第一鈔隔石傳功’老侯占了優勢,至于第二場韋老大的内力熔金,鐵指斷棍,雖然不俗,但因裝模作樣的提氣運力半天,卻比不上靜甯歸本還元的手法來得自如,所以應作敗論!”一勝一敗,彼此扯平,如今老婆子要把三般薄技,作一次施為,你們五人之中,隻要任何一人,能照樣學到我的八成以上,常素素立時躍下這百丈絕壁,把殘生交代在斷魂澗口!” 三奇二佛聽見鸠面神婆常素素,居然敢出如此狂言?但絕未加半點輕視,反而深深覺得這老妖婦可能有什麼出奇不俗的絕世功力,一齊面容嚴肅的凝神注視! 鸠面神婆常素素話完,見三奇二佛沉默無言,凝神注視,遂把那張又尖又闊的嘴角微掀,臉上浮起一片哂然冷笑,慢慢伸出鳥爪似的雙手,向六七尺外,虛空一抓,适才骷髅羽士韋昌與靜甯真人較技所用的兩枚拳大鐵球便似有物牽引一般,向鸠面神婆掌中,淩空冉冉飛去! “運氣吸物”,能把人拳大小的兩枚鐵球從六七尺遠,淩空吸到掌中,這份功力,委實絕世罕見!三奇二佛心頭同自一震,但面上依舊鎮靜得不露絲毫神色! 鸠面神婆常素素,把那枚鐵球,吸到掌中,目光微往一丈七八以外,生長在岩壁石隙之中,但虬枝伸入岩頂平地丈許左右的一株古松,瞥了一眼,霍地長長吸了一大口氣,雙手一揚,那兩枚鐵球,便白化成兩點寒星,沖天直起! 她這一手,不但三奇二佛,難解其意,連九指先生侯密,與骷髅羽士韋昌,也想不出鸠面神婆常素素,向上抛起兩枚鐵球,算是顯示那一門子的功力。

     但等鐵球映着月光,沖天飛起三四丈高,餘勢竭後,向下墜落之時,立有聞所未聞的奇事發生,把宇内三奇,金龍寺二佛,九指先生侯密,及骷髅羽士韋昌等七位當世正邪兩道之中出類拔萃的領袖,一齊震得相顧失色,歎為觀止! 原來鸠面神婆常素素,往上所抛的兩枚鐵球,自空落下之時,恰好落在那株古松向岩橫生虬枝旁側兩根細如小指的樹枝之上! 其中一枚鐵球,宛如含有無窮吸力,輕輕落在樹枝之上,樹枝隻是微微向下一垂,但随即彈起,鐵球卻似是枝上長了一個絕大松子般的,随枝起伏,并不墜下! 另一枚鐵球帶着破空銳嘯落下,“喀嚓”一聲,樹枝立折,但折枝及地之時,極似有人在樹枝之上,加了無堅不摧的内家真力,竟使折枝沒入石地之中一寸有餘! 宇内三奇、金龍寺二佛,覺得鸠面神婆常素素,能把剛柔兩種勁力,練到這等控制自如地步,确實出神入化,舉世無敵! 無憂頭陀哈哈一笑,向那上附鐵球的松枝,屈指微彈,再伸右手虛空一抓,勁氣罡風劃空生嘯,松枝應聲立折,鐵球也被無憂頭陀,抓得淩空飛回手内! 鸠面神婆常素素怪眼一翻說道:“你這樣就算了……?” 無憂頭陀,微微一笑,截住她話頭說道:“常婆神功絕技,果然天下無雙,我等今夜服輸,如言等明歲歲朝,在岱宗丈人峰頭,再行領教!這枚鐵球,無憂要留作野人山之會紀念!” 說完,便與靜甯、妙法及并笑二佛,向鸠面神婆常素素等人,舉手為禮,飄然縱下危岩,退出野人山外! 其實三奇二佛,上了一個莫大惡當!因為鸠面神婆常素素一身功力,雖然卓絕無比,但她那非人武功所能抗拒的兩腿風癱痼疾,卻尚未痊愈,隻可坐在軟榻以上,而不能絲毫動轉! 三奇二佛若仍依原計,先避開這下半截形若廢人的鸠面神婆,合力撲殺九指先生侯密、天南大怪韋昌,然後收拾老妖婆,定然手到功成,那裡還會中了對方緩兵之計?使者妖婆治好宿疾,再出江湖,幾乎無人能制! 這些後事,暫時不提,且先表叙勾漏山幽谷之中的西門豹與小俠呂崇文所遇奇險! 西門豹、呂崇文自移動石床石桌,後壁首先倒塌,現出天光,跟着洞頂也自往下崩墜,二人忙中無處可避,隻得往那透出天光的後洞壁外縱去! 但一出洞外,不禁驚魂俱顫,萬念皆空,洞外竟是一條深逾百丈目不見底的奇險絕壑! 二人武功雖均同屬上乘,但這從百丈上空,疾墜絕壑再妙的身法,也自無從施展! 西門豹此時心中委實難過到了極點,自己本來是想帶呂崇文到這勾漏山幽谷秘洞之中,搜尋那冊天遊尊者遺著的“百合真經”,使他能夠速成絕世武功,在泰山大會,仗青虹—劍,盡殲群魔,光寒天下,以報他義釋深仇,不念自己舊惡之德! 那知居然有此大變,洞中失足,一墜百丈,分明有死無生!自己性命倒看得頗淡,但把呂崇文也葬送在絕壑之内,斬斷呂氏香煙,使骨肉成泥,真遺恨難泯! 二人原是并肩下墜,呂崇文看出西門豹臉上的凄惶神色,半空中朗然大笑說道:“老前輩帶我來此求經盛意,呂崇文至死不忘!至于目前奇險,晚輩到未懸心,自古道死生有命,我真不信能在泰山絕峰天南老怪白骨天王韋光,與自面人妖陰風秀土鐘如玉的手下逃生,卻會送命在這絕壑之内!我們且摒百念,各覓生機,與素魂惡鬼及要命閻王拼上一次!” 西門豹想不到呂崇文有如此胸襟,及這般鎮靜,但就這片刻之間,壑底業已如飛上迎,相距那些看來懾人心魂的嶙峋嵯峨,足以令人洞胸穿腸,碎骨粉身的尖銳怪石,不過二三十丈高下! 就在這危機瞬息,千鈎一發之中,西門豹目光瞬處,看見壑中有一團黑影,往上飛來,不由靈機一動,向呂崇文喊道:“你仗七禽身法,盡量貼近絕壑,利用青虹龜甲劍一試生機,我則在這隻飛鳥身上,碰碰命運!” 呂崇文被西門豹一言提醒,他們如飛下墜,本來離那千尋絕壁,不過一丈有餘,遂猛提真氣,右手持劍,左掌劈空擊向前方,略為借力,腰中挺勁,把頭往後一揚,居然貼到距離絕壁,隻有三三尺左右! 這樣一來情勢更險,因為絕墜并非一平如砥,不時有怪石突出,自空落下的速度極高,任何稍微碰撞,都足以斷肢折骨,厲害無比! 但呂崇文是抱必死之心,懷求生之念,那裡還顧得着這些傷損艱危?乘着距離接近,猿臂長伸,青虹龜甲劍精芒騰處,便向石壁之中搠入! 青虹龜甲神劍,雖然說是洞金穿石,鋒利無比,但一來絕壁崖石,又堅又厚,二來呂崇文百忙之中下墜,懸空發劍,有力難施,所以這一劍隻刺入石中,不到三寸,再被呂崇文身軀的下落重力一帶,又複裂石而出,仍往壑底墜去! 不過經這略一停當,墜勢自然緩和不少,呂崇文手足在被崖石擦傷幾處以後,二度把握生機,因為這次墜落得貼壁較近,遂觑雄石隙之中挺生的一株蟠虬古松根際,又複一劍刺去! 這一劍卻刺了個實而又實,沒樹至柄,呂崇文不禁心中狂喜,借力翻上古松,而身體距離壑底,仍有十丈,憑自己功力,無法縱下之際,突然“哎呀”一聲,猛運真力,拔出深陷古松之内的青虹龜甲神劍,脫手化成一道電閃青虹,擲住壑底,人也不顧粉身碎骨之危,跟在劍後,往下飛撲! 原來西門豹看出自壑底飛起的一團黑影,是隻似鶴非鶴的黑色大鳥,遂一面發話喊呂崇文倚仗青虹龜甲神劍之力求生,一方卻把命運孤注一擲,在那隻大鳥,飛過身旁的刹那之間,勉強拼盡全力的,硬在空中來了一式“野鶴孤飛”,身軀平飄四五尺遠,張開雙手,一把向那隻黑色大鳥抱去! 那隻黑色大鳥,本在刺空直上,雖然看見有人墜落,但想不到人會橫飛,還要抱住自己,自然閃避不及,一把便被西門豹抱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