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斷魂澗瘴毒 鸠面神婆施淫威 鬼愁峰颠頂 三奇二佛困蠻荒
關燈
小
中
大
外蠻區,你們宇内三奇,金龍寺二佛,無故不會到此,如今既然結伴同來,又向侯密打聽斷魂澗,是不是想見見鸠面神婆常素素?”
笑佛白雲早就懷疑對方是在岩頂抛石,暗算自己之人,眼皮一翻,依舊端坐不動,反向那自稱“九指先生”的侯密冷冷問道:“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賓?
宇内名山勝水,或是窮山惡水,隻要興之所至,任我們結伴遨遊,野人山何能例外?難道你就憑老妖婆的那點兇名,你殘缺不全的九根手指,或是天南老怪的幾枚白骨骷髅,就唬得住任何人麼?”
這幾句話,說得火藥氣味極濃,太不好聽!九指先生侯密,昔年以法澄兇僧之名,為惡江湖,被香蘭劍客三才劍削去一指以後,蓄發還俗,苦練了幾樁絕藝,正待往滇池報仇,香蘭劍客,業已作古,滿腹深仇無處發洩之下,在這野人山中,巧遇鸠面神婆常素素,兩人氣味相投,侯密替常素素奔走各地,采集靈藥,準備以藥物内功,雙管并進,治好常素素兩腿風癱痼疾,同下中原,獨霸武林,殺盡所有異己的正派俠士!立意如此,故而自負極高,聽笑佛白雲的語中譏刺他被人削指之事,眉稍輕輕一挑,鼻中“哼”的一聲,陰恻恻地說道:“就因為殘缺不全,侯密才以二十年苦功練就了‘天殘指法’,你是全手全腳之人,嘗嘗我這僅存四指的右手滋味怎樣?”
話音方落,右手四指平伸,絲絲破空銳響,幾股奇勁無比的罡風,直向坐在右面末了一位的笑佛白雲,當胸襲到!
笑佛白雲早就存了鬥鬥對方之念,哈哈一笑,雙掌胸前合十外翻,佛門“大金剛掌”的掌力猛發,向九指先生侯密的“天殘指”勁,迎頭撞去!
病佛孤雲因三師弟身中瘴毒初清,即以真氣内力,硬拼強敵,頗為替他擔憂!
無憂頭陀則深知自己那一粒“萬妙靈丹”效驗,隻有使笑佛白雲功力,比未中瘴毒之前更高?所以毫不動容含笑相視!
果然罡風勁氣互接之下,兩人勢均力敵,均是原式不動,但心頭卻各自一震,九指先生侯密驚的是這笑佛白雲,被自己岩頭抛石,震下絕壁,眼看還中了金錢、桃花瘴毒,如今短短半日,不但傷毒痊愈,而且在元氣定然尚未盡複之下,能夠接得住自認無敵江湖的“天殘指”力,則若在未受傷毒之前,豈非還要勝過自己?
笑佛白雲則深知無憂頭陀的那一粒“萬妙靈丹”,不但使自己傷毒盡除,并覺出所煉真氣更純,内力更沛!這種功力驟長的情況之下,又是以雙掌之力,敵他四指,而結果落得平平,足以見得這九指先生侯密的一身武學,絕不在大師兄病佛孤雲,及宇内三奇之下!
九指先生侯密,一向傲視武林,不料出手第一招,就不曾占得便宜,心内雖吃一驚,但因還有辣手未施,一陣縱聲狂笑,震得四外林木,落葉紛紛,右手乎伸的四指,極慢極慢的向裡微鈎,正待再度出手,笑佛白雲也自凝神待敵之際,侯密身旁那位形如帶氣僵屍的天南大怪,骷髅羽土韋昌,伸手一攔,對着靜甯真人,幹笑幾聲說道:“泰山一别三十年,韋昌兄弟,想煞道長!五月初旬,曾使人投帖恒山,附以骷髅令、白骨箭及桃竹陰陽幡等信物,邀約道長,及無憂大師,潮音庵主,在明歲歲朝,重開泰山大會!你們能邀金龍寺四佛合力,難道韋昌就不能有三五知交助陣?鸠面神婆常大姊,聞報三奇二佛,結伴同入野人山之訊,極為震怒,特命侯仁兄及韋昌傳話,告知道長等人,彼此最好明歲歲朝,泰山一會,因在斷魂澗動手,無論地利人和,均對諸位大大不利,常大姊神功蓋世,也不肯要占這種便宜!但你們如果定欲倚衆逞能,則隻要明夜月正中天,尚來退出百裡之外,鸠面神婆常大姊,便即親臨此間,叫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無雙武學!
靜甯真人靜靜聽完,微笑說道:“泰山别後,荏苒卅年,不想韋大兄仍把昔日青竹九九樁之上的一劍之仇,記得這般真切!貧道及無憂大師,潮音庵主,本來早不問世事,各自清修,但恒山接帖之後,知道武林以内,仍然免不了一場莫大風波,加上聞得韋大兄命駕野人山,邀請鸠面神婆助陣,貧道等仰體天心,欲弭浩劫,才特地來此!韋大兄若能泯除一切恩仇意氣,自然最好,不然在這化外苗山,彼此作一了斷,勝者各如所志,敗者埋骨蠻荒,何必明歲歲朝,把個五嶽名山的岱宗丈人峰頭,又複弄得一片腥風血雨?”
天南大怪骷髅羽士韋昌,獰笑一聲說道:“道長說得好不冠冕堂皇?你們分明是怕鸠面神婆常大姊,再入中原,才想到野人山來,倚衆逞兇,卻偏要用個什麼‘仰體天心,欲弭浩劫’的名目,加以遮蓋!武林中,江湖上,強存弱死,:
勝者為雄!什麼叫‘天心’?又什麼叫‘正義’?不過全是些欺人之語!’韋昌不是不願在此地,作一了斷,隻因昔年敗在泰山丈人峰頭,天下群雄的衆目之下,如今自然要在原地,柬邀各派人物,重行領教,以雪舊恥!常大姊言出不二,今夜月到中天,你們倘若仍在此岩,便不啻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說完與九指先生侯密,方一回身,笑佛白雲揚聲問道:“你們與三奇的舊怨不談,日間岩上抛石,暗算傷人的,是那個無恥鼠輩!”九指先生侯密,黃衣一飄,回頭陰恻恻地說道:“兩塊萬斤大石,不過是為你們略警癡迷,真要想超度你們,在侯密無非舉手之勞,那裡還用得着‘暗算’,二字麼?”
笑佛白雲聽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岩頭抛石,正是此人,不由氣上心頭,一陣震天狂笑,方待正式鬥這九指先生一鬥,病佛孤雲卻自适才“大金剛掌”與“天殘指”力互換一招之上,看出師弟功力,微遜對方,不願第一次過手,便使己方折了銳氣,遂搶先起立,向九指先生侯密,冷冷說道:“我這‘病佛’之号,名符其實,終年病苦,活得無聊己極,尊駕既然隻費舉手之勞,就煩你超脫貧僧,早登佛域如何?”
病佛孤雲,誠心顯示功力,這幾句話,字字發自丹田,并不尖銳強烈,但聲一入耳,對方心頭即随自己話音之高下疾徐,震蕩不已!
骷髅羽士與九指先生兩個罕世老怪,何等知識?知道内家真氣能練到這種“叩心鐘”的地步,比起“獅子吼”之類,又進一層,這位黃焦焦、滿臉病容的金龍寺四佛之首,果不尋常!但九指先生自視絕高,一雙鷹眼微翻,觑定病佛孤雲,方待啟唇,突然風送一片密雲,月光立為所掩,斷魂澗方面,也傳來幾聲幽幽鬼哭!
岩頭驟然一暗之下,雙方都怕對方乘機突下辣手,正在彼此留神戒備,那來自鬼愁峰、斷魂澗的幾聲鬼哭,業已引得遠山近壑,全起啾啾,并在亂草密林,峰腰谷口等處,現出無數綠熒熒的鬼火,忽明忽滅,随風飄舞!
這時三奇二佛,均已聽出來自斷魂澗方面的鬼哭之中,竟然有一種低沉凄厲,聞之令人心魂欲飛的奇異語音,仿佛在叫:“他們反正活不過明夜三更,韋老大和缺指頭的老侯,不必欺負這幾條釜中之魚,趕快回來,我還有事!”
骷髅羽土韋昌,傾耳一聽,對九指先生侯密笑道:“常大姊現用‘九幽心語’相召,且容他們多活一日,真要不知好歹進退,明夜一并超度便了!”
一面說話,一面自懷中掏出三個比核桃略大的白骨骷髅托在手中,向靜甯真人發話說道:“韋昌念在彼此多年舊識,一再良言相勸你們,把性命留到明春,這野人山毒蟲異獸太多,并不是埋骨最佳的理想所在!明夜常大姊來比之前,适才那種‘九幽心語’,仍将三發!在她第三次傳聲之後,這片岩頭,便無殊羅刹屠場,任何生物,均将在常大姐絕世神功之下,碎骨粉身,永堕修羅地獄!”
話完黃衣白影同飄,骷髅羽士與九指先生,仍從來時現身之處,退往岩下!
金龍寺二佛不大識得天南老怪韋昌托在掌中的那三隻白骨骷髅來曆,但宇内三奇尤其是靜甯真人卻深知老怪韋昌昔年偶遊東海,無意之中,發現一隻千年難見劇毒無比的三爪金龜與一條奇大星魚,鬥得兩敗俱傷,奄奄一息!
韋昌坐收漁人之利,輕輕易易的取得三爪金龜劇毒所聚的三塊項骨,巧運匠心,雕鑿成三具白具骷髅,并自七竅之中,注入猛烈炸藥,外以膠泥封固,不但能随心意出手爆炸,丈許方圓以内,中人立死,無藥可救以外,無論何種清水美酒,以此物略浸其中,即含有劇毒,無色無味,一滴斷腸!
老怪重視這三具白骨骷髅,無殊第二生命,臨去之際,取出托在手中,分明是示威阻止自己等人随後追擊!照兩度所聞鸠面神婆常素素一剛一柔的真氣傳聲看來,妖婆功力果然可怖!這些兇神惡煞,狠毒無倫,正好倚仗地勢熟悉,及有自己等人意料之外的九指先生侯密助陣,在這野天山中動手才對!但卻不此之圖,一再虛聲恫吓,要拖到泰山大會決戰,究竟是何用意?
病佛孤雲,見靜甯真人任憑天南老怪發話退去,卻在凝神想事,頗為不解,含笑問道:“道長想些什麼?然方才所聞老妖婆的内家真氣凝煉程度,确實已入化境,很不大容易鬥呢?”
靜甯真人遂把心中所疑,向衆人說了一遍,無憂頭陀點頭說道:“我也看出天南老怪色厲内荏,但卻頗難猜測他們用意何在?常素素既已揚言明夜來此,我們若再搜素鬼愁峰,似乎顯得過分小氣,不如各作功課,在此坐待!”
金龍寺二佛,妙法神尼一齊點頭,靜甯真人卻含笑說道:“當初我們原計之中,并沒有把這突如其來的法燈兇僧化身九指先生侯密計算在内,如今既然又添此人,功力并似乎在老怪韋昌之下,是個紮手勁敵,我們應敵人手,是否應該重行分派?”
無憂頭陀略一沉吟說道:“我們原來所計,頗為周全,添上此人,确實非加另外安排不可!無憂想請孤雲大師,專對九指先生侯密,無憂負責天南老怪骷髅羽士韋昌,白雲大師請與靜甯道長,潮音庵主,合手應付鸠面神婆常素素,不知是否妥當,諸位有何高見?”
病佛孤雲覺得這樣安排,隻要自己纏得住九指先生侯密,無憂則足可制服老怪韋昌,三師弟白雲随靜甯、妙法,合鬥鸠面神婆,即令不勝,也無敗理!當然贊好,其他諸人亦均别無意見,五人遂在岩頭靜待明宵惡鬥!
一日光陰,刹那即逝,轉眼東山之上,已現冰盤,此夜到是風弱雲稀,清光無限!
三奇二佛知道一場武林罕見的兇險拼鬥,頃刻即來,各自端坐凝神,使心頭一片空明,毫無渣滓!忽然岩下響起一聲極難聽的怪啼,笑佛白雲方一嗔目,靜甯真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