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愛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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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的目光灼燙,從臉頰到全身都有如火燒。

     羞惱之下,我躲開他的手,拉起被衾擋在胸前。

     他大笑,目光肆無忌憚地掃過我,突然一凜,伸手捉住我手腕。

     我脫口低呼,腕上青紫淤傷處被他握得生痛。

     蕭綦松手,臉上笑容斂去,淡淡掃我一眼,“他們對你用刑?” “隻是皮肉傷,也沒受什麼罪。

    ”我抽回手,擡眸卻見他目光如霜,殺意如刃。

     我一驚,話到嘴邊再説不出口,仿佛被寒氣凍住。

     “讓我看看。

    ”蕭綦面無表情,突然攬過我,一把拂開我衣襟。

     我驚得呆住,在他殺機凜冽的目光下,竟忘了反抗。

     燈影搖曳,我的肌膚驟然裸露在他眼前,僅着小小一件貼身亵衣,渾若無物。

     見我身上并無更多傷痕,他眉心的糾結這才松開,将我衣襟掩上,淡淡道,“沒事就好,他若對你用刑,那十七個賀蘭人也不用留全屍了。

    ” 他説得漫不經心,我聽得心神俱懾,怔了一刻,才低聲問他,“那些賀蘭死士,你都追獲了?” 我記得當日,他是允諾過賀蘭箴,三軍概不追擊的。

     “區區流寇,何需勞動三軍。

    ”他淡然道,“突厥的人馬早已擋在疆界,豈會放他們過去。

    ” “賀蘭箴不是突厥王的兒子嗎?”我愕然。

     蕭綦一笑,“不錯,可惜突厥還有一個能征善戰的忽蘭王子——賀蘭箴的從兄,突厥王的侄子。

    ” “難怪你會知道賀蘭箴的計劃。

    ”我恍然洞明,那灰衣大漢一路跟随,照理説隻能探得行蹤,未必能獲知賀蘭箴的計劃。

    原來,真正的内應是他們自己人,出賣賀蘭箴的正是他的兄弟,與他有着王位之争的忽蘭王子。

     一時間,我不寒而栗。

     賀蘭箴自以為有欽差為内應,想不到蕭綦早已與忽蘭王子聯手。

     一環環都是算計,一處處都是殺機,誰若算錯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蕭綦、賀蘭箴、徐绶……他們都活在怎樣可怕的圈套中。

     我怔怔凝望蕭綦,隻覺他的眼睛越看越是深邃,深不見底,什麼也看不清。

     他亦凝視我,忽然莞爾,“怕我麼?” 方才還寒意凜冽的一雙眼睛,仿如深雪漸融。

     我怕他嗎?當年遙遙望見他率領三千鐵騎踏入朝陽門,那一刻,我是怕過的。

     可如今,與他近在咫尺,與他共曆生死,見過他在我眼前殺人……我還怕嗎? 我揚眉看他,往事曆曆浮上心頭,百般滋味俱全。

     “不,我恨你。

    ”我直視他。

     他目光一凝,随即笑了,“不錯,我确實可恨。

    ” 連一句辯解開脫的話都沒有,他就這麼承認了,我一時語塞。

     “你可有話對我説?”我咬了咬唇,心下有些頹軟,事已至此,便給彼此一個台階吧。

     “你想知道什麼?”他竟然這樣反問我。

     胸中一口怒氣湧上,我氣極,轉眸見他笑容朗朗,整個人身上有灼人的光芒。

     當年洞房之夜,不辭而别,他一直欠我一個解釋。

     我不在乎他能彌補什麼,但這個解釋,攸關我的尊嚴,和我家族的尊嚴。

     耿耿三年,最令我不能釋懷的,就是這一口意氣。

     我看着他的笑容,怒極反笑,緩緩道,“我欠了你一件東西,現在還給你。

    ” 蕭綦微略一怔,笑容不減,“是什麼?” 我靠近他,揚眉淺笑,忽然揮手一掌掴去。

     這脆生生的一掌,拚盡了我的全力,不偏不倚掴在他左頰。

     他愣愣受了這一巴掌,沒有閃避,灼人目光直迫住我。

     兩人一時僵持,他臉上漸漸顯出泛紅指印和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

     “這本是大婚之夜,就該送你的,不料欠了這麼久。

    ”我仰臉直視他,手掌火辣辣的痛,心中卻暢快之極,恨不能大笑出聲。

     “多謝,現在我們兩清了。

    ”他唇角微牽,笑意漸濃,握住我火辣作痛的手掌,翻過來看了一眼,見掌心紅腫一片,當即失笑,“舊傷未去,又添新傷。

    ” 我憤然掙脫不得,卻見他的目光從我面孔滑下,直滑向胸前——這才陡然察覺,我衣襟半敞,胸口大片雪白肌膚都被他看在眼中。

     “你無恥!”我羞憤得無地自容,偏偏雙手被他控住,半分掙脫不得。

     他歎口氣,一手将我圈住,一手拿起藥膏,“再亂動,隻好脫光了衣服上藥。

    ” 我相信他説得出,自然做得到。

    徒勞之餘,隻得狠狠咬了唇,不敢亂動。

     他用手指蘸取藥膏,仔細塗在我肩頸手腕的外傷處。

    傷處已經愈合,不覺怎麼疼痛,他的手指停留在我肌膚上,緩緩按揉藥膏,帶起一片酥癢……偏偏,他還含笑看着我。

     侍女上藥從來沒有這許多麻煩,他是故意作弄我。

     我瞪着他,氣結無語。

     他頗有深意地看我一眼,“如此兇悍……很好,命中注定嫁入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