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篇 淮南三叛之二 石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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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開殺戒驚恐不安,逃到山林裡的或是南逃東吳的不下十幾萬。

    司馬師先任命了諸葛誕為鎮東大将軍,揚州地區新的首腦,然後将毌丘儉滅三族并收他的黨羽七百多人下獄。

    然而,他僅僅将其中為首的十幾人處斬,其餘的通通赦免,撤職而已。

    孫峻見到壽春已經被控制,也帶着文欽回了江南。

    淮南的局勢,再次被司馬氏穩定。

     淮南三叛中,這第二叛是最無聊的一叛。

    毌丘儉文欽的反叛過于輕率,既得不到其他地方也沒有下層官兵的支持。

    脅迫軍民起兵後卻上表将司馬家稱贊了一番,沒有任何破釜沉舟的勇氣。

    這除了打擊自己本來就不高的士氣外沒有任何作用。

    果然,司馬師的大軍往前一壓毌丘儉文欽就立刻垮了台。

    毌丘儉文欽動手時看起來并不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但反過來司馬師一動手就看到,他确實是在以石擊卵。

     司馬師經過這麼一戰,他本來就不好的身體也拖垮了。

    他回師到了許昌後,留守洛陽的司馬昭連忙來看望。

    司馬師在病榻上将軍政大權全都交給司馬昭後,病逝于洛陽,享年四十八。

    曹髦聽說後,立刻下旨追悼慰問,并以東南剛剛經曆叛亂要司馬昭留守許昌,命令尚書傅暇帶領大軍回洛陽。

    曹髦打算以這樣的布置來擺脫司馬氏的控制。

    然而,朝廷内外還有哪個人忠于姓曹的?傅暇鐘會商量後,傅暇自己就上表謙讓,同時司馬昭率領大軍回師洛陽。

    曹髦看到自己的詭計不能得逞,被迫升司馬昭為大将軍并錄尚書事,曹魏的大權由司馬宣王景王就這麼名正言順地傳到了文王司馬昭的手裡。

    鐘會這一戰初露鋒芒,從此常常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傅暇看不慣,免不了規勸幾句:"建功立業不是那麼容易的,你還是小心點好!"趁着司馬師親征淮南病逝等一系列變故,西蜀的姜維又打起了隴西的主意。

    然而此時關于北伐,蜀漢的内部矛盾終于激化,征西大将軍張翼公堂之上就和姜維争執了起來,認為國小民弱,不能連年動武。

    姜維不但不聽,還帶着張翼一起北上。

    同時出征的還有夏侯淵的兒子,此時已經升任蜀漢車騎将軍的夏侯霸。

     關于蜀漢的北伐,這裡談一點自己的看法。

    這一點上,蜀漢和魏國戰術上互有勝負一直是大多數人争論的焦點。

    但是蜀漢戰術上的勝利到底是能夠帶來戰略上的轉機,還是會導緻戰略形态的進一步惡化?這看似當然的問題其實并不簡單。

    對此,我認為最為精辟的論述要數戰國時縱橫家的鼻祖張儀。

    這裡将《戰國策》裡他遊說齊王的話原封不動照搬,臣聞之,齊與魯三戰而魯三勝,國以危,亡随其後,雖有勝名而有亡之實,是何故也?齊大而魯小。

    今趙之與秦也,猶齊之于魯也。

    秦、趙戰于河漳之上,再戰而再勝秦;戰于番吾之下,再戰而再勝秦。

    四戰之後,趙亡卒數十萬,邯鄲僅存。

    雖有勝秦之名,而國破矣!是何故也?秦強而趙弱也。

     戰術上的勝利不但未能帶來戰略态勢的改善,反而惡化了戰略上的處境,為什麼?沒什麼道理,就是因為齊大而魯小,秦強而趙弱!而三國時的态勢,毫無疑問是魏大蜀小,曹強劉弱。

    蜀漢戰術上的勝利是否能夠帶來戰略地位的改觀,這個問題并不那麼簡單。

    戰争是有消耗的,勝利是有代價的,這不能被忽視的一點恰恰經常被忽視。

    對此諸葛亮是明白的,因此他每次出兵謹慎小心:蜀漢不但不能打敗仗,連成本太高的勝仗都不能打!而姜維北伐之不計成本,看來他未必懂。

    另外,諸葛亮的四次北伐,其中隻有一次是因為曹休兵敗淮南有趁火打劫之嫌,其餘都是自己勵精圖治後的主動出擊。

    而姜維則完全相反,費祎去世後他掌握軍權,幾次大規模的北伐幾乎都是看到司馬内亂來揀便宜。

    看上去有道理,但曆史上有誰靠這點小聰明成就過大業嗎?難道你自己就不是匆忙上陣嗎?自身虛弱的人,天上掉下的餡餅你也接不住。

    姜維屢次興師動衆卻沒有什麼收獲,就是他不注意“鍛煉身體”的惡果。

    鑒于三國演義的脍炙人口,對姜維抱有好感的朋友不少。

    對此,刻薄一點,如果說馬谡是教條主義,曹休是盲動主義,那麼姜維則可謂機會主義。

    蜀漢内部對此的反對意見,陳壽說他“玩衆黩施”,以及《資治通鑒》的評注者胡三省斥責其“屢敗而不止,為亡蜀張本”,并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