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曹操修書定軍山 黃忠試鋒夏侯淵

關燈
與你有何相幹,要你這樣肆意污辱?如今為了你家父親的定軍山,有你父親的話,還要什麼令箭?豈不聞為将者言出如令!張颌想到這兒,這口氣實在壓不住,厲聲相譏道:&ldquo公子,部雖屢敗,有愧于心,然令尊之言尚不足以當将令否?&rdquo這句話倒也厲害。

    但夏侯懋是何等樣人,老子的話又算得了什麼!被他這一搶白,夏侯懋對他愈加不留情面,大聲喝叱道:&ldquo本将軍但認将令,不認人,不必噜蘇,取了将令再來!&rdquo 張颌被他這樣呼喝,轉身便走,暗想,吃了敗仗連不懂事的毛頭小子也要這般喝斥,真是人情淡如水啊!等我取令箭再和他說理。

    出了大帳,仍然聽得背後責罵之聲:&ldquo屢敗之将于軍不利,不可收留!&rdquo怏怏然再回定軍山。

     望着張颌下山的背影,夏侯懋好象預感到了什麼,心裡想道:張颌是個倒楣人,就象石灰水一樣,到一處,白一處。

    瓦口關一失,葭萌關再敗,天蕩山被他這麼一走,叔父夏侯德死于敵手。

    今天他到對山來一趟,說不定又有什麼災難要降臨到我的頭上。

    此人千萬不可收留,魏王有了他也是倒楣不及。

    因此呼喚道:&ldquo來啊,與我山下打探一番。

    可有漢軍前來!&rdquo 就在魏軍飛奔下山的時候,法正已經趕到了對山腳下,見上面下來幾個魏軍,便從隐蔽處閃出,裝作窺探山頭的樣子,當意識到魏軍看到了自己的時候,又急忙将身子隐入亂石叢中。

    這一切正被魏軍探子看了個清清楚楚,一見這般情景,便已明白。

    急忙回上山去,到大帳報道:&ldquo驸馬爺,小的們剛到山下,便見一個人影隐入亂徑之中,似是劉備手下的一位文官在窺探咱們的山頭,請驸馬爺定奪!&rdquo 夏侯懋想,我知道張颌一來必定有事,果不出我的預料,但他聽說來的是一個文人,這頗使夏侯懋高興:我的武藝雖說不算怎樣,但是捉拿一個文人還是綽綽有餘。

    父親擒住一個武将,我也抓他一個文官,或許功勞還要大一些。

    一文一武押到南鄭,魏王必定高興。

    即令備馬。

     夏侯懋上馬提槍從山上掃了下來,果然見有一個文人還在探頭探腦,東張西望,便向那人匹馬沖了過去,&ldquo大膽窮酸文人,膽敢窺探本驸馬的山寨,與吾站住!&rdquo盡管劉備現在并不窮了,但在魏家兵将看來,劉備底子薄,原先兩手空空,足無立錐之地,靠着别人的施舍發迹起來的,東借一點,西賃一塊,然後才有了地盤,雖說富了,但仍然脫不了這種窮名聲,所以從上至下還是稱劉家的人孤窮。

    一是習以為常,二則貶低劉備。

    法正聽得來人自稱驸馬,知其就是夏侯懋,忽作驚慌萬狀的樣子,将馬頭東轉西撥,大有慌不擇路之感,好象面臨大敵,無法脫身,眼見得夏侯懋追到面前時,這才撥準方向,拍馬而逃。

     夏侯懋見這文人這般慌亂,十分得意,以為這下可以穩穩地抓住他了,此時隻剩下了三槍之地,便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誰知戰馬一蹿就是兩三裡地,不覺離山已遠。

    黃忠藏身子樹木之中,看得十分清楚,猛地跨馬上前,将夏侯懋當路攔住,&ldquo小子夏侯懋,老夫等候已久,還不下馬受縛!&rdquo 夏侯懋見了黃忠就象老鼠見到貓一樣害怕,因為黃忠的名聲實在大,尤其是葭萌關這一仗打得張颌無處藏身,魏将都有所見,也都有所聞,以後别說看見,即使是聽到黃忠這兩個字,也是毛骨悚然。

    别看夏侯懋在自家人面前耀武揚威,肆無忌憚,但見了黃忠再也抖不出威風來。

    夏侯懋料着來不及逃脫,便起槍向黃忠劈面刺去,&ldquo老頭兒,看槍!&rdquo 黃忠既未聞槍風又不見槍花,知其槍法平常得很,也不招架。

    見槍頭到,便大大列列地向旁一閃,一槍戳空,老将軍左手執刀,右手攔腰将他拖住,頓時提離馬鞍,将夏侯懋蕩在空中,&ldquo小子與吾下馬!&rdquo&ldquo呃呀,老将軍饒命!&rdquo夏侯懋此時已顧不了自己驸馬爺的身價和面子,連連乞求。

     黃忠一陣冷笑,兩腿在馬腹上一碰,戰馬向對山如飛而去,直沖到大帳前。

    魏軍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吓得魂不附體,弄不明白夏侯懋為什麼會被這老頭兒提在手中,要想用箭射,又恐傷着公子,又見山下的漢軍源源而來,如潮湧一般,這些魏軍不敢耽擱,一齊棄山而走,往定軍山讨救兵去了。

    隐伏在對山四周的漢軍見黃忠已擒住了夏侯懋占據了對山,吹響号角,随着法正一起上了山頭,換下了魏家旗号,将黃忠和法正的旗幟插在山巅處。

    黃忠将夏侯懋摔在地上,命人将他綁縛了起來,看押在旁。

    這才與法正等人一起下馬,上得大帳坐定,等侯定軍山消息。

     卻說,張颌回到定軍山上,進大帳來見夏侯淵。

    夏侯淵不知他為什麼又踅回來,便問:&ldquo張将軍緣何去而複返?&rdquo張颌沮喪着臉說道:&ldquo令郎嫌我屢敗之将,不利于彼,要索将軍之令箭,故特來取令。

    &rdquo 夏侯淵覺得兒子的話不無道理,頗有同感,暗忖道,說句良心話,象你這樣連敗數仗的人的确不太吉利,我也不歡迎。

    隻是看在魏王器重你的份上,給你一點面子,留你在山上,既然兒子出言傷了你我也愛莫能助,那就取了令箭再去一趟,我實在不想看見你。

    便抽了一支令箭給他,想打發他走。

    就在此時,對山方向傳來号角之聲,夏侯淵大吃一驚,料定對山出了事情,忙令手下前往打探。

    忽見手下來報,對山失守,公子遭擒,黃忠已占據山頭。

     夏侯淵聞訊,頓足長歎,對張颌狠狠地瞪了一服:都是你這個喪門星,每到一處必有禍害,不去對山一走還不會失守,一去就失,還賠上我的兒子。

     張颌也是吃驚不小,他頓時敏銳地感覺到了夏侯淵責備、怨恨的目光,暗暗叫苦!我這命何苦,竟要落到這般田地!對山本來要失,我偏去走這麼一趟,湊這個熱鬧,如今連夏侯淵也把這個怪罪到我的身上了。

    張颌恨恨地将手中令箭丢在地上,無力地靠在椅子上發呆。

    弟兄疾忙将令箭拾起,插入令架中。

    夏侯淵隻當張颌失神,便不計較,想到此時兒子落到黃忠手裡,必是驚惶,思量着怎樣向叔父交代。

     夏侯淵性急無謀,苦思冥想沒有良策。

    忽然想到了漢将杜微的身上,幸得未曾傷害他,已命小兒子夏侯霸将他押解在後營,便覺寬心許多。

    立即吩咐手下往對山走一趟,約定來日後山腳下走馬換将以杜微換回夏侯懋。

    手下奉命而去。

     黃忠的目的就在于此,因為杜微隻是平平之人,而夏侯懋乃是曹操的疙瘩寶貝,料着夏侯淵必定要用這個辦法來求情。

    黃忠令魏卒退下,應允了夏侯淵的請求。

     翌日一早,對山上法正觀看,黃忠引領三千弟兄,押着夏侯懋下至山麓設立旗門。

    對面定軍山上張颌和夏侯霸觀看,夏侯淵上馬提刀,帶領五千魏軍,押着杜微下後山,也設下一座旗門。

    雙方都将戰俘放在馬前。

    杜微初時還當夏侯淵要将他斬殺在後山,一路上問魏軍道:&ldquo爾等莫非要謀害本将軍之命?&rdquo 魏軍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加掩飾說道:&ldquo算你這黑臉走運,我家驸馬爺被黃忠這老頭兒擒住,夏侯大将軍欲将你這黑臉換回公子。

    &rdquo 杜微打聽得實,便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反而覺得跟了黃忠這個老壽星能夠禍中得福。

    杜微在整個伐東川中,一共要被魏軍捉住三次,但是每次總能逢兇化吉,半年左右被俘三次,而且都能保全性命,稱得上是福将了。

    到了第三次受擒,曹操因為每次放他要花的都是大本錢,所以親口對他說不必再來了。

    千捉萬捉,唯有杜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