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出危言趙雲舞槍唱絕 走荒郊張任乞食遭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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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揮灑自如,或長或短,或緊或緩,一個人好像變成了四個人,甚至八個人,刺得對手目不暇接,自顧不及,不得不翻下馬去。

    稍一疏神就會被長矛刺傷以至刺死。

    而且他在外圍,有回旋之地。

    而被圍之人一旦入其矛法,空間越縮越小,手中兵刃根本無法施展,極其被動。

    當然,這一套矛法不是每個人都學得會的,确要有千日之功,數載堅持不懈的熬練。

    這種練法之難在于人馬同步,做不到這一點,也就稱不上殺手。

    張飛一生快人快事,就是用的單手十八矛也速度驚人,這一點張任的确是料想不到的。

    張飛本來就想同他一對一比試一下武藝。

    今日這個機會來得正好,便将烏骓馬一提,右手執矛,左手提缰,突然之間就在張任的身旁打了一個圈,手中的長矛一開始就舞得隻見光影,不見矛尖,對着張任的上下四周刺一個不住,果然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一旁的張苞早己聽說父親的殺手從未用過,今日見老子與張任一對一,猜想着他可能用殺手,便凝神觀看他的一舉一動,張飛一出馬,張苞便覺有身手不凡之感。

     張飛此刻矛急似雨,馬快如風,邊刺邊吼:&ldquo小張,仔細中槍!&rdquo張飛至死也把矛說成是槍的,這是他數十年來的習慣,永遠改不掉的。

    &ldquo潑&hellip&hellip&rdquo矛尖不離左右。

     張任莫說三天未進粒米,就是睡足吃飽,使出他的看家本領百鳥槍來也遠不及他快,他的速度比一般大将的快刀快槍至少要快二到三倍,張任凝神屏息,全力以赴,上護身體,下護馬匹,勉力招架。

     這種交戰遠看最清楚,張苞看到自己的父親一忽兒變出了四五個影子,地上也好像有四五匹馬在奔走,張任的四周環繞着一個光圈,好像無數個矛尖刺上了張任的身體。

    看得小憨張大了嘴巴想喝彩,可連一個字也無暇叫出來。

    隻是心裡想,當初隻以為老子不及兒子,如今看來兒子遠不如老子,這套殺手不知今生今世能否學會。

    隻得自歎不如。

     眼見得單手十八矛越舞越急,張任漸漸招架不住,金槍絲毫也派不了用場,自知無能再戰,他看不出張飛用的是什麼矛法,也不懂怎麼招架,更不知有何破法,心想,再這樣下去性命難保,應該想個脫身之計。

    馬将要活命有一個辦法比較可靠,就是棄馬而逃,但馬将沒了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顯示不出來。

    在這萬不得已的時候,張任不得不铤而走險,隻要能保全性命。

    為了要逃生,張任振作精神,瞅準張飛刺來的一個矛尖,拼足死命用金槍壓了上去,恰恰被他壓住:&ldquo黑臉且慢!&rdquo 實際上張飛已從他的神色上觀察到了張任的心思,故意放慢速度,賣了一個破綻,盡管不太明顯,料定必被張任看出。

    金槍蓋住蛇矛,都是用了平生之力,張飛一聲大吼:&ldquo小張啊,休要蓋住老張的長矛,與我去吧!&rdquo活未完,單手用力向上一挑。

    暗示他留下戰馬去逃命吧。

     張任的腦子是何等靈巧,被你這麼一挑,就借這麼一股向上的力,雙足在鐵蹬上一點,身體往後一縮,臀部離了金鞍,坐在馬屁股上,順勢往下一滑,平平穩穩地落到了地上,要是不精騎術的人一定以為張任是被張飛打下馬來的,其實是一個要下馬,一個讓他下馬,兩員名将各自心照不宜而已。

    黃骠馬沒人騎坐失去了控制,騰起四蹄向前邊狂掃了過去,被張苞帶住了。

    張任掉下戰馬後,立即側卧在地,單手執槍,恐不能立刻脫身,等待機會。

     張飛見張任一跌下地就是一副招架的樣子,一則佩服他善于應變,反應敏捷,二則笑他身為一個都督,落泊到了處處挨打,窮路末日的地步,明白他手執長槍要想脫身了。

    自己得到了黃骠馬,此番使命已結束,還未到捉張任的時候,所以大喝道:&ldquo小張招槍!&rdquo用了十分之力刺向張任的腰部。

     張任的一對虎目注視着張飛的動靜,見他長矛刺來,便來一個就地十八滾,這一滾不快不慢,就在将到未到的當口避開蛇矛。

    張飛收矛不及,深深紮入泥土之中。

    張任趁此機會起右臂膊在地上一撐,兩足跟同時一頓,蹿起身來直往山套中拖槍而逃。

     張飛連聲大吼:&ldquo哇呀&hellip&hellip不好了,小張逃跑了!兒子啊,快與老子追趕小張!&rdquo一面說,一面又對張苞連連搖手,叫他放走張任。

     &ldquo小張休跑,老張來也!&rdquo張苞故意聲張。

     張飛一擡手收轉蛇矛,望着狼狽逃跑的張任由衷高興,&ldquo哈&hellip&hellip&rdquo 張苞帶着黃骠馬來到跟前,&ldquo老子,小張的黃骠馬在此。

    &rdquo &ldquo兒子啊,老子還有将令在身,不能回轉雒城,爾便将此良馬帶回城關見軍師繳令去吧!&rdquo 張苞就帶着黃骠馬來到雒城,将馬匹拴在衙門口旁側的石獅子上,自己徑往堂上來,&ldquo禀軍師,黃骠馬已奪下,老張特來繳令!&rdquo 一切計謀都在逐步兌現,文武無不驚訝。

    孔明收下令箭,吩咐張苞退下,然後命手下好好伺候黃骠馬。

     張任一口氣逃進深山,後面不見張飛追來,這才放下心來,放慢馬步,覺得又饑又累,擡頭見太陽已向西沉,差不多到了黃昏時分。

    紅霞滿天,倦鳥紛紛歸巢。

    但見前面一片山坡,地勢平坦,卻少有樹木,山坡下亂石參差,野草通地,枯藤纏繞,隐隐有流泉叮咚之聲。

    張任想,金雁橋畔有趙雲在彼,萬萬不能回去,可要到雒城去不知從哪道而行。

    雖然發生在西川,荒山野嶺卻不識路途,但願有個樵夫過來問個訊。

    就在那溪流之側,張任看到了一個人影,不是樵夫,卻是個漁翁在此垂釣,心想,這個人倒也古怪,山中小泉之内有什麼魚可釣的呢!這漁翁背對張任,手中執着一根細而長的竹竿,蹲在一塊山石上,靜靜地等待着,好像一絲也沒發覺背後有人。

    張任輕輕地走上前去一看,這才看清這漁翁的面前有一個大水潭,裡面積了不少水,的确有幾尾魚在閑然遊動。

    張任站在漁翁四、五尺開外的亂石上,背對一個數丈高獨自矗立在池塘邊的大岩石,把槍插入石縫中,略一整理衣甲,重新打量了一下眼下這個無動于衷的漁翁,見這漁翁約有五十來歲的年紀,腮下白須鋪滿胸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