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小黑臉計惑父子軍 大都督智擒老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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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聲道:&ldquo黑臉聽了,馬将軍奉嚴老将軍之命斬爾之首,明年今日便是爾的周年!&rdquo 張飛覺得馬玉做功的确不錯,就像真的一樣。

    但反過來又一想,倘若他來真的,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張飛擡頭向上一看,見馬玉怒目圓睜,滿臉殺氣,不覺大吃一驚,用力掙脫繩索,縱身一躍跳了起來,大吼道:&ldquo小馬,莫非真要下手?&rdquo 實際上張飛這麼一想,腦海裡馬上浮現出了一副猙獰的面目,故而以為馬玉要殺他。

    被他這麼一叫,真相大白,城關上的嚴顔由衷的高興:&ldquo哈&hellip&hellip匹夫,果然好一條詭計,若不是老夫用心,豈不被爾奪了關廂!&rdquo 馬玉被他氣得滿面紫漲,恨恨地将寶劍推入劍鞘,一言不發。

    心裡說道:&ldquo你既要我做得真,卻又疑心我,這哪能成事呢!&rdquo 張飛忙向馬玉打招呼:&ldquo啊,小馬的做功的确不錯,老張一時真假難辨,在此賠禮了!&rdquo 此時,天已蒙明。

    從昨天傍晚到現在足足折騰了一個夜晚,眼見一場戲已到了收場的時候,卻給張飛給毀了,衆将既感到好笑,又覺得有氣,一個個都顯露出了沒精打采、疲憊不堪的神情。

    衆漢将解脫了索子,手下送上頭套、戰馬,帥将五人一起上馬。

     嚴顔也是奉陪了一夜,他是個看&ldquo戲&rdquo的人,覺得回味不盡。

    但仔細一想過後,嚴顔不禁大喘了一口氣:好險哪!我的戰馬兵刃都已帶來了,要是一開門,那這一場禍不小。

    如果張飛再能忍耐片刻,我是一定會喝住馬玉的。

    誰料張飛這麼膽小,自己出的計卻又自己去捅破了。

    這是天意,不該我敗! 張飛被嚴顔大笑了一場以後,自覺無趣,便高聲揚言道:&ldquo老頭兒休要取笑,本督今夜不取巴州,誓不為人!&rdquo一句沒高沒低的空話,自己從沒認真打算能在什麼時候确确實實、而且是穩操勝券的取城,卻因為被人譏笑了一回許下這天下的諾言。

     嚴顔在城關上更是大笑不止:&ldquo黑臉休得信口開河,老夫今夜在此恭候于你,隻怕到時不來!&rdquo隻當他是吹牛,故意再激他一激。

     張飛傳令回營,衆文官營前迎入,共上大帳。

    張飛想前關有嚴顔,老謀深算,一時無法攻取,不知側關有沒有大将把守,倒要打聽一下。

    便問陳式道:陳将軍,巴州除了嚴顔以外,還有何人?陳式說,原來是我和杜微一起相助,如今隻剩下他一人了。

    張飛問,杜微守在哪裡?陳式道:杜微守在側關,從右面一條巴山小道上向前三裡路便是。

    張飛又問:杜微有多大年紀,用何兵器?陳式答道:年齡尚輕,隻有二十五歲,生一個黑臉,有些呆頭呆腦。

    擅用一口巨斧,頗有蠻力,是嚴老将軍的心腹之将。

    張飛問:你與他一向可好?陳式答道:杜微心直口快,十分有趣,與我甚為融洽。

    根據這些說話,張飛坐在中間低頭凝思起來。

    帳上有不少大将忙碌了一夜,見張飛低下了頭,閉上了眼,以為他在養神,也都一歪一斜地合上眼,沒多大工夫,鼾聲大作起來。

    張飛忽然喚道:&ldquo陳将軍聽令!&rdquo 一聲叫喚驚醒了打鼾的人,好像聽得張飛在發令,心想,是叫誰呢?隻見陳式從旁閃出:&ldquo小将陳式在!&rdquo &ldquo速速啟程往巴州側關勸降杜微,若是不降,本督便從那裡強攻!&rdquo &ldquo是!&rdquo陳式應聲便走。

     &ldquo且慢!&rdquo張飛又叫住他問道,&ldquo陳将軍此去能否成功?&rdquo &ldquo都督,小将雖與杜微相交頗深,然人各有志,豈可強免?小将不敢擔保。

    &rdquo &ldquo不論成功與否,陳将軍皆要細細回報。

    &rdquo &ldquo這個自然,小将去了。

    &rdquo陳式出了大營往巴山小道而去。

    漢營這裡飽餐一頓,等候陳式的消息。

    陳式出漢營約行有三裡路程已到巴州側關,見上面刀槍旗幡插滿,一斬齊的擋箭牌密不通風,&ldquo杜&rdquo字旗号臨風招展,更比以前顯得井然有序。

    陳式扣馬,向上高喊道:&ldquo軍士們,杜将軍可在?陳式相請杜将軍說話!&rdquo 關廂上非但杜微在,嚴顔也到了這兒。

    剛才張飛揚言要在今晚取下巴州,雖則隻是一個謊,說過了也就不放在心上。

    正所謂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八十一歲的老将軍一世謹慎小心,他對張飛這句連自己都毫無把握的話卻大感興趣。

    他在想,張飛相貌似乎很呆,而腦子倒是非常活的,一到這兒已經連用數計,盡管都已敗露,但不能說一點沒有用,正面攻關已沒可能,看來他要動别的腦筋了。

    陳式原是這兒的人,他對整個巴州都了如指掌,尤其與杜微關系默契。

    杜微武藝不算差,但腦子很簡單,不像陳式那樣會随機應變。

    要是張飛打杜微的算盤,命陳式去勸降杜微,那巴州是極其危險的。

    所以,嚴顔對側關很不放心,在張飛一回營,他就匆忙趕到了這裡。

    此時正談到酣處,見陳式單身獨騎也來了,暗想,幸得我早來一步,否則亡羊補牢,為時就晚了。

    便對杜微說,隻管去與陳式對話,不要闆着臉,應當和顔悅色和往常一樣對待他。

    要是勸你投降漢室,你就爽朗地答應,約張飛今晚初更時分到此悄悄取關。

    杜微領會了言下之意,便走到城牆邊,除去擋箭牌,見了陳式笑眯眯地說道:&ldquo原是陳将軍,杜微有禮了!請問到此何幹?&rdquo 陳式見他仍是笑容可掬,還以為到底是共事多年有交情的,一點不見外。

    心想,趁老将軍還沒到這兒,我先下手為強,把他騙得降了張飛算了。

    便開門見山道:&ldquo杜将軍,你我深交數載,情同手足,理應同甘共苦。

    如今陳式已歸順了漢室,奉了水軍都督之命到此相請杜将軍共助漢室。

    杜将軍一向有膽有識,歸順了漢室必定前程錦繡。

    杜将軍意下如何?&rdquo &ldquo這個,陳将軍,嚴老将軍待你我一向不薄,如今關廂吃緊,要是杜微獻關降漢,隻恐&hellip&hellip&rdquo &ldquo唉,杜将軍,識時務者為俊傑。

    快快說一個是,都督正在等候你我消息。

    &rdquo &ldquo陳将軍,自爾往劍閣去後,杜微每每牽挂于心。

    既然陳将軍這般說法,杜微也顧不得許多了。

    煩将軍回複都督,小将今晚初更獻關,不可錯失時機。

    陳将軍,速速回營,被人看見不當穩便。

    初更獻關,切莫延誤!&rdquo 陳式想,到底是個呆子,一說就通了,三言兩語就取了一座重關。

    &ldquo知道了,初更獻關。

    一言為定!&rdquo 杜微道:&ldquo切莫走漏風聲,小将性命不保!&rdquo 陳式好不快活,邊圈馬邊說道:&ldquo隻管放心便了!&rdquo說罷,揚鞭催馬而去。

     城關上的嚴顔将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便向杜微如此這般作了一番布置,料道漢軍白天不會有什麼舉動,自回前關略事休息去了。

     陳式回到漢營,滿面春風進了大帳,&ldquo都督,陳式回來了!&rdquo &ldquo陳将軍,此去側關情況如何?&rdquo 陳式便從頭至尾将實情講了一遍。

    張飛雙眼一閉,手捋虎須,自語道:&ldquo杜微今晚獻關?&rdquo &ldquo正是。

    &rdquo陳式答道。

     &ldquo杜微願降漢室?&rdquo &ldquo是也。

    &rdquo &ldquo照此說來,陳将軍立下了莫大之功?&rdquo &ldquo大都督,小将唯命是從,至于功過自有都督定論,小将豈敢有過望之想?&rdquo 張飛突然環眼圓睜,大怒道:&ldquo爾謊報軍情,邀功自傲,何功之有?!&rdquo 陳式想不出自己在哪一處說錯了話,忙辯解道:&ldquo大都督,小将說得杜微獻關來降,身犯何罪?&rdquo 剛才還好好的,一會兒就像兩隻公雞鬥了起來。

    張飛道:&ldquo杜微向受嚴顔栽培,他們恩深情長殊非一般,你一到側關,他便能笑臉相迎?況杜微心直性躁,見你背反西川,必懷憤恨,豈肯随你歸漢?此等軍情誰人肯信?!&rdquo 一連幾下責問,陳式倒無言可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