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孝悌兒張苞落草寨 假小子樊山遭活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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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市井輻辏之地,便劃地為圈,使幾下拳腳,耍幾路槍棒,弄幾個錢繼續趕路。

    就這樣,渴飲饑食,茹辛含苦,其中苦楚難以言盡。

    下半年,兩人來到樊縣地面,途經樊山腳下的時候,被熊子這班小土匪看見了,見他們一老一少,老的頭發已現斑白,小的面容墨黑,便想截攔搶劫。

    張苞見前面站了許多人,手裡都執刀握棒,正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十分好奇,便問崔氏道,這是為何?崔氏有些見識,答道,兒啊,這是一班專幹歹事的強徒,想來搶我們的東西,你要當心。

    張苞想,原來強徒就是這個樣子的,昔日常聽人家說強徒如何厲害,可從來沒碰上過,還以為他們都是三頭六臂,今日看來也和我一樣的。

    既然如此,怕他們幹什麼!就對崔氏說,娘親不必害怕,孩兒上前應付他們便了。

    說罷,就把崔氏安坐在道旁一株大樹下,松下包裹,跳向前去,挺胸攘臂呼道:要劫錢财,隻管前來!熊子不識好歹,欺他年幼,便躍身上前揮刀就砍。

    張苞不慌不忙,見鋼刀砍來,隻用右手三個指頭,瞅準熊子伸出的手腕脈門上搭了上去。

    俗話說,&ldquo捏牢骱門不用刀&rdquo。

    熊子這點&ldquo三腳毛&rdquo怎抵擋得住他的神力,隻覺一陣麻痛,好似骨裂筋斷,鋼刀脫手,反被張苞順手當胸一拳,向後踉跄數步,跌倒在地。

    張苞上前一腳踩住熊子當胸,舉起酒缽般大小的拳頭就要向他頭上砸下去。

    熊子嘗到了苦頭,知道這個黑臉力大無窮,非尋常人可比,這一拳下來,即使不死也要送掉半條性命,故而躺在地上苦苦求饒。

    崔氏見狀,忙喝住張苞,隻要求得太平趕路,免得惹出禍來。

    張苞說,他是個惡人,見财起意,打死算了!&rdquo崔氏叱道:休要莽撞,饒他一命罷了!張苞自小跟了崔氏,一直以為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極盡孝道,唯命是聽,從不忤逆。

    此刻見娘有愠色,便放下了拳頭,回到了大樹旁。

    熊子從地上跳起了身,想道,這個黑臉有了這麼大的本事,卻對這老婆子這般順從,真意想不到。

    倒不如把他們請上山去,一則感他們不殺之思,二則拜這黑臉為山上大王,老實說,樊山有了他,還怕什麼官軍呢!因而,熊子老着臉皮走到張苞面前,又是鞠躬,又是賠笑,死皮賴臉地要他們母子倆到山上去住一陣,好好地孝敬孝敬。

    張苞是個憨大,不懂得這是叫他入夥,隻當自己力氣大,他們見了害怕,頗覺得意洋洋。

    崔氏明自熊子的意思,暗忖;張苞是将門之子,一日落草為盜,終身前途葬送,而且辱沒張家門楣,今後見了老主人如何交代。

    不過,張飛到底幾時能找到,這還很難講,不如借此作個栖身之處以為權宜之策,慢慢地差人去打聽消息,等得知張飛的落腳之處,我們再離開這兒。

    便悄聲對張苞說知了自己的心思。

    熊子鑒貌辨色,已猜中了他們的意圖,立即吩咐小喽羅擡着崔氏,擁着張苞登山,特命人去鄉下買了幾個丫頭來侍奉老太太,暗笑從今以後樊山有了保障。

    不料崔氏一到山上就向熊子申明了三件事:一、即刻進樊縣與太守約法,百裡之内不作歹事;二、吾兒不做山上之主,不得叫他大王,要以公子爺相稱;三、一到天黑,吾兒不得出外,到為娘房中安寝,白天要穿盔甲。

    熊子見崔氏既威嚴又本分,小黑臉百般聽從,拿他們沒辦法,可是對他們倒不敢有半點馬虎。

    &mdash&mdash張飛和張苞相比老子是老憨,兒子是小憨,但張飛從小讀過一些書,前半世莽莽撞撞,一經諸葛亮點化,後半生竟然足智多謀,被人譽為&ldquo賽諸葛&rdquo。

    張苞到底目不識丁,見識又少,真正是個阿憨,拚着一身蠻力倒也立下不少功勳,成了後三國的一員猛将,逢戰必是小憨代替老憨,風雲一時。

    &mdash&mdash熊子見他們這樣安守本份,知道是良家子弟,也不來滋擾,漸漸從張苞的口中打聽說是前來尋找父親張飛的,越發對他們母子倆恭而敬之,思量道:他的老子是張飛,張飛是劉備的結拜兄弟,劉備取了西川必有帝王之份,張苞就成了小王爺了。

    一旦張家父子會面後,張苞還不前程遠大!我熊子此刻對他們極盡全力奉承,即使以後做不了山中大王,依傍着小黑臉升官發财不在話下。

    也難為他,數月以來對張苞母子倆有求必應,百般依從。

    今日碰上了程小姐,被她的麗容所迷惑,又打不過她,真有點濕手沾了幹面粉,隻得上山來求救于張苞。

    其實張苞今年隻有二十四歲,因為膚色黝黑,故而看上去老眼得多。

    起先熊子隻叫他小弟。

    小憨說,你的本領不如我,應當叫我大哥。

    因此,熊子盡管年齡稍長,隻好屈居小弟了。

    此刻見熊子急匆匆、氣咻咻地奔進草堂來,問道:&ldquo熊家兄弟,緣何這般驚惶?&rdquo &ldquo張大哥,事情不好了,山下來了一個小子,槍法厲害,請張大哥下山一趟,将他抓上山來!&rdquo 張苞想,自從到了這裡,我一直聽從娘親訓誨,從不闖一點禍,隻等父親的消息,他們強徒的事我不參與。

    遂說道:&ldquo熊兄弟,過往行人身懷武藝乃是常事,不必争鬥,由他行路便了。

    &rdquo &ldquo哎,張大哥,不是我兄弟好鬥,這小子揚言要殺上山來,燒盡巢穴,張大哥豈可坐視不管!&rdquo 張苞到底是個小憨,經不住熊子幾句撺掇,暗想道:這小子也太無禮,老張和娘親在山上與他素不相識,怎麼能放火燒山,這不是要把我們燒死在這兒嗎?倒要下山去一趟。

    &ldquo來,與老張帶馬扛槍!&rdquo小喽羅應聲而去,張苞披挂出草堂,上馬執矛,從寨門中掃下了樊山。

    熊子跟随其後,在半山腰中觀戰。

     程小姐十分坦然,自以為山上無一對手。

    俄頃,見上面來了一個黑臉,坐在馬背上好似一座鐵塔相仿,心裡說道,看來他是真正的大王來了,好一副神态,不過我也不怕,剛才那人這麼不經打,他也最多和我打個平手。

    今天非要把這裡的寨穴掃光!便大聲喝道:&ldquo呔!蟊賊前來送死!&rdquo 張苞聽到下面的人罵他是蟊賊,怒火中燒,心裡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子乃是堂堂的将門之子,從不做強盜的勾當。

    因此,環眼圓睜,吼叫一聲:&ldquo呔!村野小子,膽敢辱罵本公子爺,叫你看看老張的本領。

    來,放馬較量!&rdquo 小姐也不示弱,一提缰繩沖了上去。

    後面的四個家人頓時慌了手腳,一時哪裡阻勸得了,大聲呼喚道:&ldquo公子爺啊,不要上山,快些回去吧!&rdquo 聲未絕,程小姐已起手中長槍,朝着張苞的面門刺去,&ldquo黑臉強徒看槍!&rdquo 小憨是個識貨的,見劈面來的家夥雖然架子不錯,卻是飄浮得很,險些笑出聲來:這小子憑這點本事想和我較量,簡直有點不知高低了。

    因此并不招架,左手執矛,就在槍剛到的一瞬間把上身一偏,右手抓住刺來的槍杆,趁勢往自己身旁一拉。

     一個窈窕的&ldquo假小子&rdquo,如何承受得住張苞這等野牛般的蠻力,連人帶槍向馬前跌出去,&ldquo啊呀!&rdquo身子再也穩不住。

     就在小姐向前搖晃的當口,張苞松下了槍杆,轉手就向她的前胸抓去。

    一個含苞待放的妙齡少女,在家倍受父母和家人的保護,幾曾經過這種陣勢,隻見一隻蒲扇大的手掌伸向自己的酥胸,急、氣、羞、惱諸感交集,要想避開,可身子懸在空中,一點也由不得自己作主,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張苞又不知道她是個假公子,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小姐的胸襟,把她輕輕提起,高興笑道:&ldquo哈&hellip&hellip可知曉本公子爺的厲害!&rdquo 熊子在後面見張苞擒住了小姐,且驚且喜,唯恐吓壞了她,一疊連聲道:&ldquo張大哥快放下,千萬不要傷她性命!&hellip&hellip&rdquo 實際上用不着他提醒,張苞從小受崔氏的熏陶,從不無故傷人,更有一番俠義心腸,向不以強淩弱,何況今日交手,未逢勁旅,怎能夠輕易傷人性命!因此把小姐不輕不重地丢在了地上。

    熊子領了幾個喽羅上來,将小姐綁縛住,收拾了槍和馬,押着小姐同進寨穴。

    下面的四個家人見小姐被黑臉大漢輕而易舉地活擒了過去,吓得面如土色,返身撒腿就回樊縣去報知太守程畿。

     張苞進了山寨下馬丢矛,就在草堂中坐定。

    他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如何處置人犯将是熊子的事情,便坐着一聲不吭,對身旁站立着的小姐瞧都不瞧一眼,仿佛剛才并沒什麼事情一樣甯靜。

    一旁的熊子不是個善良之輩,賴哈蟆想吃天鵝肉,對程家小姐早已垂涎三尺。

    此時此刻要是把小姐領走,張苞一定不會介意,因為他還未知道來者的真面目。

    但熊子比張苞多一條腸子,心想,我要是把小姐占為己有,倘若黑臉以後覺察到了會對我怎麼樣呢?毫無疑問:刀兵相見,我哪是他的對手!古往今來,為了一個麗質女子而以命相拚的大有人在,是屢見不鮮的。

    不如招呼打在前面,探探他的口氣,來一個先小人、後君子,免得留下後患。

    遂趨步到張苞跟前道:&ldquo張大哥,小弟有一句話告禀。

    &rdquo &ldquo兄弟有話隻管講來。

    &rdquo 熊子指着小姐道:&ldquo此人非是公子,乃是位佳人!&rdquo &ldquo不論是公子還是家人,兄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