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誘劫糧張飛三敬酒 詐降計毛苟雙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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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rdquo &ldquo三将軍,糜竺叩見!&rdquo 有人出來勸阻,這是張飛早就預料到的。

    二将雖然武藝平平,但都是劉備的心腹,并非等閑之輩。

    如果真有大罪,讨一讨情也是最起碼的。

    張飛問道:&ldquo老孫、小糜,莫非為毛、苟二人讨情不成?&rdquo 孫乾忙接口道:&ldquo都督,且息雷霆之怒,下官有言告禀。

    想那毛、苟二将一向作事謹慎,為人誠實,此番既要私竊将令、暗取糧草投奔馬玉,又何必回到都督帳前繳令,因此下官以為,其中必有蹊跷,請都督三思!&rdquo 張飛暗想,你孫乾的頭腦比較清醒,倒要看看你今天能分析出什麼原因來,聽聽你的見解。

    說道:&ldquo老孫,竊令偷糧,事已屬實有何蹊跷?&rdquo 孫乾說:&ldquo下官看來大軍到此數日,一無建樹,毛、苟二将必有人唆使,動用将令,連日忙碌,糧草誘敵,徑奔亂石關,以圖都督能賺取關廂。

    &rdquo 張飛想,你孫乾有道理,看來你已知我暗中發令。

    便說道:&ldquo呣,此計倒也使得!&rdquo &ldquo是啊,隻是毛、苟二将思慮欠妥,既然事出有因,還求寬恕!&rdquo 糜竺附聲道:&ldquo望都督看在毛、苟二将住日之功的情份上,手下留情,容他們将功補過吧!&rdquo 兩旁見張飛的話已經活絡,知道求情有用了,跨出作保。

     張飛這才順水推舟,使命手下将毛、苟押進大帳。

     孫乾等衆文武方才歸班站立。

    少頃,手下押着毛仁、苟璋重又上了大帳,張飛複又喝道:&ldquo二人聽了,爾等罪孽不輕,本當立斬,本督念在衆人的份上,饒恕一命。

    如今死罪雖免,活刑難逃。

    來,重責三十軍棍!&rdquo 毛仁、苟璋回進大帳,聽到這樣的話,心裡更是氣憤難忍,便喊道:&ldquo三将軍,我等并非竊取将令,而是奉你之命,三次送糧,爾還連日請我等喝&hellip&hellip&rdquo 張飛一聽,&ldquo啊!?&rdquo&ldquo喝&rdquo字已經說了出來。

    喝什麼?喝酒晼。

    這好給你們把事情說穿繃的?!但見大家的目光已經都集中在自己的臉上了,便急忙裝出一副窘态而一笑道:&ldquo哈&hellip&hellip别胡說!老張身為三軍之帥,豈會做出此等不法之事,竟然命爾等送糧往敵關之中!爾等好大膽啊,竟敢當衆毀壞本督威嚴--來,速速用刑!&rdquo說罷,接連對毛、苟眨着眼睛,暗中示意。

    霎那間,隻聽得軍棍似雨點般打了下去,&ldquo噼噼啪啪&rdquo一陣聲晌,已經打完了,直打得毛、苟皮開肉綻,鮮血斑駁。

    手下為他們松去綁,拖往後營用藥療傷。

    張飛正色道:&ldquo衆位,毛、苟二人近日行為詭秘,神色反常,老張雖則有所察覺,仍難提防。

    今日重責軍棍三十,猶恐反心不死,為禍不遠啊!&rdquo 這件事發生得如此突兀,大家毫無思想準備。

    帳上文武盡管都覺得不大對頭,但豈敢去辨析其中的道理。

    他們見張飛餘怒未消,隻得緩言解勸,說明毛、苟今日受此重責,必巳知罪悔過,不緻于再生二心。

    張飛說,隻怕是事與願違。

    此刻,孫乾、糜竺,右邊劉辟、龔都再次踏出,齊聲作保。

    張飛略微搖了幾下頭,心裡笑道,你們此番已經保錯,到時候看你們怎麼辦。

    遂傳令退帳。

     張飛回到内帳,吩咐手下馬上擺出杯盤酒肴,同時命心腹之将暗地去後營召請毛、苟二人。

    毛仁和苟璋被拖到後營包紮傷口以後,正待更換血衣,又被陣陣鑽痛淌出冷汗,實是難熬,不覺抱怨起來:唉!想我等二人跟了諸葛軍師一向軍功累累,耀武揚威,誰料到這匹夫一日掌印,全不念多年朋友之情,竟冤屈我等竊取将令而慘遭毒打,受這莫大恥辱。

    看來我等西川難進,兇多吉少,要死在這匹夫的手中。

    恰在此時,燕将傳言道:二位大将軍,水軍大都督有請。

    二人聞此言,心中又是一跳,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張飛又在耍什麼花招。

    沒有辦法,隻好被燕将扶着、瘸着腿來到内帳。

     張飛聽得帳外一片雜沓之聲,料着是毛仁和苟璋來了,忙起身走到帳門口,朝着他們拱手招呼道:&ldquo毛兄、苟兄,爾等為漢室又立了一功。

    三十下軍棍可痛否?&rdquo 不提起還可以忍耐一下,一講到痛,渾身上下就象是插上了千百根針,陣陣劇痛好比是刺到了心髒。

    毛仁沒好氣地答道:&ldquo多蒙都督擡舉,三十下軍棍打得痛快之極!&rdquo 第一句話就碰了個軟釘子。

    張飛隻好自找台階,自言自語道:&ldquo打在身上哪有不痛之理,二位真會開玩笑。

    &rdquo指着酒席說:&ldquo來來來,請坐,老張與二位壓驚!&rdquo 毛仁接着說:&ldquo都督不必客套,有話隻管吩咐。

    惟是桌子底下的将令&hellip&hellip我等甯死而不從!&rdquo &ldquo哎!老張與二位有軍機相商,坐下邊飲邊叙。

    &rdquo 毛仁和苟璋被張飛這種一本正經的神态又鬧懵了,吃不透張飛到底是否别有用心。

     張飛一擡手,一旁燕将忙上前篩酒。

    張飛見酒杯已經斟滿,便對燕将一揮手趕了出去。

    帳中隻剩下将帥三人。

    酒菜一落肚,帳中氣氛漸漸地緩和了些。

    張飛這才輕聲說道:&ldquo毛兄、苟兄啊,我家大哥兵困涪關,性命垂危,此地馬玉又是閉關不戰。

    此番運糧之事,本想誘敵出城而奪取關隘,現在為馬玉識破此計而未成。

    為此,老張意欲計中生計,隻是來不及與二位相商在先,已經使用上了一條苦肉之計,所以有屈二位皮肉遭苦。

     毛、苟二人聽到這兒,才知張飛是在用計,怪不得你對我們連連眨眼。

    急忙說道:&ldquo都督何不早些言明?&rdquo張飛說道:&ldquo事關機密,何必張揚!&rdquo這時候,毛仁和苟璋覺得張飛很有道理.重新擡頭看了一眼張飛,好象他的形象變得越來越高大而足智多謀了!這兩個人對漢室是十分忠誠的,隻要一講穿是計,他們一點也不怨恨張飛,反而同他一起計議起策略來。

    畢竟在軍中多年了,隻須點明這是一條苦肉計,他們就已完全領會了張飛的原意,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便問道:&ldquo都督,莫非要末将往亂石關詐降馬玉?&rdquo張飛憨笑道:&ldquo着啊!實不相瞞,老張正要請二位前去詐降。

    不過&hellip&hellip&rdquo張飛說到這兒頓了一下。

    毛仁追問道:&ldquo都督,有何為難?&rdquo張飛望着他們說道:&ldquo亂石關中馬玉智勇兼備,還有個閻芝,據說也是個文式雙全的戰将,恐二位非他們的對手&hellip&hellip&rdquo毛、苟二人未及聽完,挺胸道:&ldquo都督,我等本領雖然不及馬、閻二人,然忠漢之心可以貫日。

    頭可斷,志不可屈,哪怕刀斧架頸,也是在所不惜!但是有一點我們得先講明:一旦此計不成而緻吾等被馬玉斬首,惟望都督見皇叔能禀明原委,免得二人皆含冤于九泉之下。

    &rdquo張飛見他們說得慷慨激昂、振振有詞,感到由衷的高興,便說道:&ldquo二位真不愧為是我家大哥的忠良,甯願大義舍身,也要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如此一片丹心,十分難得!然老張料定,馬玉雖然有智,必不能辨此真假,隻要老張待機接應,二位此去肯定兇少吉多。

    &rdquo接着,張飛把投進敵關的要領一一交代以後,關照他們要小心謹慎、沉着冷靜,切不可招出供詞來。

    毛、苟二人豪爽地答應了。

    然後問道:&ldquo何時可動身?&rdquo張飛說道:&ldquo事不宜遲,趁爾等身上血迹尚未幹,今晚進關可使馬玉無疑。

    &rdquo三人邊飲邊議,不覺初更已近,毛仁和苟璋便起身告辭,出了内帳。

    張飛随後,再三囑咐小心,凝視着他們倆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夜幕之中,再回進内帳,命手下收拾殘肴,靜聽消息。

     毛仁、苟璋出了内帳,悄然來到後營,躍身上馬,迅速地潛往亂石關。

    一路之上,毛仁說:&ldquo苟将軍,此番進關幹系不輕,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免得露出破綻。

    &rdquo苟璋知道他比自己要機靈些,滿口應承。

    片刻工夫,毛苟二騎已到了亂石關。

    此時正是初更時分。

    見上面火光搖曳,隻見人影,不辨面目,便叫喚道:&ldquo關廂上弟兄,馬将軍可在?&rdquo 白日裡馬玉奪了一千石大糧,心裡一直在推敲:張飛打的是什麼鬼主意,無緣無故地送來這些大糧,算啥道理?因此馬玉和閻芝,一直不敢離開關廂,唯恐張飛會有什麼突然之舉。

    現在,手下報來漢營方面有二員戰将騎馬而至,正不知何許樣人。

    又聽得來人正叫喊着自己的名宇,忙探出身子問道:&ldquo來者何人?&rdquo 毛仁向上一望,認出正是馬玉,便答道:&ldquo馬将軍,我等便是毛仁、苟璋。

    &rdquo 馬玉一聽來了兩員漢将,暗吃一驚,以為張飛前來偷關了,但見他們身後無人,毫無動靜。

    喝問道:&ldquo爾等到此則甚?&rdquo &ldquo馬将軍,此處非說話之地,請放下吊籃,末将等一一禀告!&rdquo &ldquo休得騙人,大将軍豈不識此詭計!&rdquo馬玉不大相信。

     &ldquo馬将軍,事關重大,必須面禀!&rdquo毛仁加重了語氣。

     馬玉想,他們甘願用籃子把自己吊上去,至少可以說明他們不怕死,從另一個角度上可以表明他們是真心來降。

    馬玉對閻芝看了一眼,見他點了一下頭,很贊同用這個方法,遂命手下将吊籃放了下去。

    當吊至半空時,馬玉喝令手下停止,向下責問道:&ldquo你二人黑夜到此,可是受了張飛的指使來行刺我等?&rdquo &ldquo哎,馬将軍,我等誠意前來,并無惡意;若有歹心碎屍萬段!&rdquo 馬玉見他們講得這樣斬釘截鐵,料不準是為何而來,隻得把他們吊上城關。

    毛仁和苟璋一跨出吊籃就在馬玉和閻芝面前跪下:&ldquo馬将軍,末将毛仁拜見!&rdquo&ldquo小将苟璋拜見!&rdquo &ldquo來,押進大衙!&rdquo說着,自己轉身走下了關廂,上馬回衙去了。

     川軍押着毛、苟二人來到衙門,見衙役傳出令來,便擁着二人直奔大堂。

    毛仁、苟璋踏上大堂,見堂上燈火通明,兩側呼威連連,正中坐的正是馬玉。

    毛仁和苟璋跛着腿,連走帶跌地撲到了馬玉的腳下拜道:&ldquo馬将軍,小将毛仁、苟璋叩見!&rdquo &ldquo毛仁、苟璋,黑夜到此何事,從實說來!&rdquo 苟璋仍是不則聲。

    毛仁就按照臨行時張飛所關照的話一路上已默念了好幾遍。

    此時便順口答道:&ldquo馬将軍,請耐心聽我講來:早在劉備兵敗徐州,小将與苟璋便和張飛結為知交,可算是劉備帳前的有功之将。

    自從荊州發兵到此亂石關,張飛偶爾取了川中關隘,便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自以為當了大都督智勇無敵,欲以運糧誘敵之計騙取關廂。

    小将與苟璋久聞馬将軍深知用兵之道,決不會中其圈套,屢次善言相勸,反被張飛叱斥。

    小将等無奈隻得依言而行,果然不出所料,馬将軍一眼便已看破。

    張飛惱羞成怒,定要我等将糧草送掉,否則按軍法議罪。

    小将等為了脫禍,一連三日到此關外,幸得閻将軍在此相援,我等便棄糧而遁。

    豈料這張飛反複無常,關廂未得,反失大糧一千石,更是火冒三丈,不思此計漏洞百出,卻怨我等無能,因此下令要斬我等之首。

    得賴文武衆人與小将等頗為莫逆,一舉力保,方脫死命,然三十軍棍仍打得我等皮破血流。

    如此下去,我等性命早晚要休,不如趁早投順馬将軍,共守亂石關,阻住張飛的去路,方解我等心頭之恨。

    想那張飛如此暴戾恣睢,軍心難服,進不了西川,成不了氣候。

    還望馬将軍收用我等,為我等報仇雪恨,小将等感恩匪淺!&rdquo 這一席話中有真的,也有假的。

    馬玉并不打斷,所謂&ldquo言多必失&rdquo,想在毛仁的話中抓住破綻,故而一言不發,但從頭至尾又聽不出哪些是假話,便提高嗓音猛然喝道:&ldquo嘿&hellip&hellip二人聽了,張飛自命不凡,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用此苦肉之計,到此詐降馬玉,然後裡應外合,奪取亂石關。

    他人不知,馬玉豈會不識,實是好大的膽量,竟敢前來送死!來,将此二人推出斬首!&rdquo 兩旁衙役應聲而出,将毛仁、苟璋捆翻在地,然後拖着他們就往外走。

    毛、苟二人情知不妙,連聲大呼:&ldquo冤枉啊,冤枉!馬将軍,我等是真心歸降!&rdquo一面走,一面叫,片刻之間已到了衙前,被衙役按着身子,面對面跪倒在照牆旁邊。

    隻見衙中奔出一個傳令官,手擎行刑令,瞬間将至。

    毛仁和苟璋頓覺大禍臨頭,兩人昂起頭對視了一下:我們到了這兒并沒有失言的地方呀,怎麼馬玉竟能一眼識破呢?不能怪張飛的計策拙劣,隻怪馬玉膽識過人。

    現在号令已下,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兒?我們跟着皇叔敗汝南、走當陽,雖然出生入死,飽嘗千辛萬苦,倒也活了下來。

    想不到如今皇叔有了九郡之地,漢室大業将成,卻要屈死在這個地方,豈不是天意麼?罷,罷,罷!大丈夫為國殉軀死有何惜!隻是今日一死,再難與皇叔、軍師會面了&hellip&hellip一想到這裡,雙目緊閉,淚如雨下,等候受刑。

     傳令官飛跑而至,大喝道:&ldquo行刑令下!&rdquo頃刻間,&ldquo當!&rdquo落魂炮響,&ldquo呼--&rdquo鬼頭刀自上而下劈來。

    正是千鈞一發,刻不容緩!就在此時,一聲大喊震耳欲聾:&ldquo刀下留人!&rdquo刀斧手聞言大驚,忙将手腕一扭,快刀一閃,就在毛仁和苟璋的耳旁呼嘯而過。

     此刻,毛、苟二人也是大惑不解:敵關之中本無親故,有誰肯不避嫌隙為我們求情?實在是救命恩人!毛仁睜開雙眼循聲望去,見照牆背後走出一人,正是川将閻芝。

     閻芝緣何在此?原來馬玉領了軍士押着毛仁、苟璋進衙時,閻芝早與馬玉暗遞眼色,約定照牆試探。

    因此一個演白臉,一個扮紅臉。

    閻芝在照牆後面看了多時,先見他們神色鎮定,毫不悔色,後來又見二人淚如雨下。

    這更吃不準他們投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