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李義失關隘自刎頸 張飛請鄧芝興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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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李義失關隘自刎頸 張飛請鄧芝興漢業 範疆正在生死關頭,突然聽說巴州援軍趕到,好像當頭一棒,渾身酥軟,隻得聽天由命,聽着他們在講什麼話。

     李義問:&ldquo四位将軍到此,莫非助陣?&rdquo &ldquo正是。

    我等奉嚴老将軍之命,特來相助李将軍守關,共拒張飛。

    &rdquo 李義佯裝不知,指着地上的範疆對四将問道:&ldquo既然我家嶽父命人傳書勸我歸降張飛,緣何又遣衆将到此相助?&rdquo 一個人到了必死無疑的地步,心也就平靜下來了。

    範疆聽李義在這樣問四個川将,反而心生一智,搶先答道:&ldquo李将軍,嚴老起初欲命衆将到此助戰,複又思量還是以降為上,故而特遣小人送書到此。

    &rdquo &ldquo既然四将奉命在先,爾傳書在後,緣何反趕在衆将之前到此?&rdquo 範疆急得滿頭是汗,暗暗叫苦:這個漏洞不補還可以搪塞一下,一補就補出了大窟窿。

    索性強辯道:&ldquo小人知事緊急,不敢怠懈,兜抄小徑。

    因此先到一步。

    &rdquo 李義看着他這種驚恐萬狀的神情大感有趣,故意為難道:&ldquo這四位将軍,爾可認識否?&rdquo 範疆想,這真要我命了,這幾個人我前生認得,今世裡還沒拜識,要是說不認識,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範疆靈機一動,彎着手指朝四個川将一指,十分肯定地說:&ldquo這位便是張将軍。

    &rdquo 因為四将進來時都報了名,範疆記得其中一個和張飛是同一個姓,所以模棱兩可地指着人群中,叫人家看不出是指的哪一個。

    這四個川将都是莽夫,張儀聽得這手下在叫他,以為真的認識,不分高低就站了起來,把手向李義一拱:&ldquo正是末将張儀。

    &rdquo 範疆見這個大将站了起來,就用手指定了他,好像真的是早就認識的一樣。

     李義看了張儀一眼:你這家夥怎麼這麼傻的,我在為難人家,你卻還在和他的調!李義想,别看漢營來的是個無名小卒,倒也很有魄力,明明已經露了底,還敢當着我的面撒下這樣的大謊。

    就是殺了你也不過是個小人,無損漢軍的士氣。

    看來張飛的用兵也隻平平,并沒什麼過人之處。

    本來這裡隻有我一個人,如今添了四員大将,對付張飛是不足為慮了。

    就算我中了張飛這一計,放這個小兵回去,也好麻痹一下漢軍,趁他們等候我的回音,今晚就來個夜劫漢營。

    想定之後,就對範疆說:&ldquo本将軍奉我家嶽父之命,決意歸降漢室。

    爾速回複我家嶽父去吧!&rdquo 範疆隻道死關難逃,不料聽得李義這般說話,如同得了敕命,起身告辭而退,仍從後營上馬執鞭出了巫山大營,心裡樂滋滋的。

    嚯,一場虛驚,隻當今天回不了大營,要進陰曹地府了,想不到李義也是個混蛋,連這一點也看不出,竟然放我回去。

    我這條命是撿來的。

    便從小道一溜煙跑回了漢營。

     卻說李義放走了範疆,見四個将軍仍是莫名其妙,憨态畢露,煞是有趣,笑道:&ldquo四位将軍可知其詳否?&rdquo &ldquo李将軍,咱們不知。

    &rdquo &ldquo乃是漢營張飛遣來的小卒,假冒我家嶽父之名勸我歸降漢室。

    &rdquo &ldquo李将軍既知奸細,何不将其處死?&rdquo &ldquo本将軍将計就計,命他回複消息,今晚便偷襲漢營。

    &rdquo &ldquo李将軍高見,末将等願為效勞!&rdquo &ldquo本将軍自有主張,衆将隻在此營鎮守。

    &rdquo 衆将無話。

    李義傳令退帳,各回營頭準備。

     範疆得了性命回到大帳參見道:&ldquo都督,範疆回營叩見!&rdquo 張飛料定範疆此去井無多大危險,一則李義不知他的身份,二則頗能用兵,見此書信必有計較。

    便問道:&ldquo範疆,此去巫山大營可曾将書信投于李義之手?&rdquo &ldquo禀都督,小人親手交與他。

    &rdquo &ldquo李義有何舉止,詳細告來!&rdquo 範疆就把李義看信後問些什麼話都如實講了一遍,又說巫山來了四個呆頭呆腦的年輕黑臉戰将。

     張飛想,營中來了四個巴州大将,照說範疆是回不來的,怎麼還能太平無事?沉思片刻又問:&ldquo範疆,莫非川營上來了四個大将,李義便命你出營?&rdquo &ldquo正是如此。

    &rdquo 張飛忖道:巴州來了大将足可以識破計謀,李義反而放人,這是什麼道理?四個呆頭呆腦的年輕黑臉戰将,莫非李義今晚要來劫營?正是了。

    放人便是為了回來報信,他詐稱投降,先渙散我等軍心,便可從中用事。

    好一個将計就計,不可不防。

    便對範疆說:&ldquo你此番功勞不小。

    速去後營更換盔甲,與張達同到大帳聽令。

    &rdquo &ldquo是!&rdquo範疆退出。

    少頃與張達上帳見禮,站立一旁。

     &ldquo衆位,&rdquo張飛環視了一周,忽而問道,&ldquo範疆投書回營,李義應允歸降老張,可知其中緣故否?&rdquo 大家都以為今日送信不是好差使,有性命危險,不料範疆安然無恙,還立了大功,不明白這是什麼道理。

    因此,都默而無言,隻是看着張飛。

     &ldquo衆位,李義不斬信使早在老張預料之中。

    其一,李義不知範疆是漢将,隻道是一個走卒,殺之無關大局;其二,以為老将用兵尋常,不足為憂;其三,嚴顔遣四将相助,李義自感實力雄厚。

    便放了範疆。

    老張料其今晚必來偷營,欲将我軍打一個落花流水。

    乃是将計就計,老張便來一個計中生計!&rdquo 衆人聽了,齊加贊揚:&ldquo都督妙計!&rdquo &ldquo兩旁聽了,老張開始發令。

    &rdquo 帳上肅靜。

    張飛呼道&ldquo毛、苟、劉、龔、賴、廖六将聽令!&rdquo 武班中一下子閃出六個人,應道:&ldquo末将在!&rdquo &ldquo引軍一萬,在中軍帳外四處埋伏。

    聞得炮聲,一齊殺出,将李義困在核心,不可放他逃走,隻管與他厮殺,但切不可傷其性命!&rdquo &ldquo遵命!&rdquo六将退下。

     &ldquo範、張二将聽令!&rdquo &ldquo範疆在!&rdquo&ldquo張達有!&rdquo &ldquo本督命你二人引三千弓箭手,速去範疆送信的小道密林中暗伏。

    明日一早李義從此道而回,你二人以亂箭将他射住,切不可放其逃回!&rdquo &ldquo是!&rdquo &ldquo須得看清,因今日天有大霧。

    &rdquo &ldquo是。

    我等一定看清!&rdquo 帳上文武聽了十分驚奇,你怎算知今日天有霧?! &ldquo老孫、小糜!&rdquo &ldquo下官等在!&rdquo &ldquo今晚伏于營牆之上,待李義引軍殺入大營,引火升炮。

    不得有誤!&rdquo &ldquo下官等得令!&rdquo 衆将退帳回營。

    晚飯之後,文武各去埋伏,張飛帶了十八名燕将到後營聽候消息。

    不提。

     李義早早用過晚膳,渾身披挂,親率五千精勇之軍出至營前,吩咐四員守将道,未奉将令,切莫私離大營。

    四将領命。

    李義上馬提槍,自往漢營而去。

    此時正是初更時分,白茫茫迷霧籠罩,好似從天垂下的青紗,在寒風中翻卷蒸騰,袅袅起舞。

    李義心中暗喜:蒼天助我一天大霧,張飛定然不防,定要殺他個營坍帳倒,潰不成軍。

    不多時,川軍已摸到漢軍大營前,但見營上火光暗淡,營門緊閉,寂寞無聲。

    李義架槍,挽弓搭箭。

    &ldquo嗖&rdquo的一聲已将繩索射斷。

    待蹚闆放平,挂好硬弓、執槍沖去,起槍點開營門,川軍争先恐後,一擁而進。

    李義一馬當先,直奔中軍。

    沿路不見一兵一卒阻檔,正在疑心,趕到中軍,隻見營帳高啟,帳中火光點得通明,四下人影全無,知是中計,急傳令退後,猛聽得一聲炮響&ldquo當!&rdquo蓦地從身後掃出六員漢将,把李義圍在核心。

    這六員戰将正是毛仁、苟璋、劉辟、龔都、賴忠、廖登。

    兩口三尖二刃刀,兩把金刀,兩柄巨斧,在李義身前身後亂劈亂砍。

    李義不敢疏神,一杆長槍舞得似梨花飄落,前遮後挂,左盤右旋,真個是隻見槍花,不見人影,四面招架,竟無半點破綻。

    一萬漢軍從帳後殺出,截住五千川軍在帳前混戰。

    瞬間人叫馬嘶,喊聲連天,直殺得天昏地暗,暈頭轉向。

    李義盡力拚殺但總是無法脫身。

     這裡厮殺得緊,早有手下趕到後營。

    &ldquo禀大都督,李義黑夜偷營,被衆将圍住厮拚難以脫身。

    &rdquo 張飛暗想,李義果然來劫營,中了我的計了。

    遂命十八個燕将去摸黑捉一個川軍來後營。

    亂軍中十八個将校捉一個小卒那是極容易的事情,片刻便已抓到。

    張飛也不問話,叫手下把這川軍身上的衣服從頭到腳剝了下來,然後命漢軍穿戴上,吩咐他到川營前如此這般行事。

     川營上的杜瓊等将,自李義去後,深感擔心。

    忽見對面營中喊聲大作,殺聲四起,并不見李義撤回,料着被漢将包圍了,要想去救.但有令在先,不可擅離,四将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在營牆上搓手頓足,團團亂轉。

     營前漢軍大喊道:&ldquo呔!營上衆位将軍聽了,李将軍誤中張飛奸計,被困中軍,特命小人到此,請四位将軍火速趕往相救!&rdquo 四将倒也小心,仔細向來人周身上下打量了一會,見他穿的是自家弟兄号衣,認定是同往的弟兄。

    四人不假思索,下營牆飛身上馬,各綽兵刃在手,一兵一卒未帶,四騎馬出營直沖漢營而去。

    殺進營門,往喊殺聲處趕去,見兩軍裡三層、外三層圍裹在一起厮殺,隻往人群稠密處撞去。

    直至中軍帳,方見李義一戰六,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已汗流轉面、氣喘籲籲,漸漸氣力不加。

    四将高喊,殺進重圍:&ldquo李将軍,不必驚慌,我等來也!&rdquo 李義擡頭一看不好,四個阿憨擅離大營來搭救我了。

    你們這些笨蛋啊,你們不來,我已看出漢将并不要我死,性命暫時還沒有危險;你們來了,大營要失,腹背受敵,我還有什麼臉面回去見嶽父。

    怒吼道:&ldquo爾等奉誰将令竟敢遠離大營!與我速速回去保住營頭!&rdquo 四個阿憨想,明明是你叫我們來的,倒來責怪我們,莫非輸昏了頭腦,連自己傳的令也忘了?那我們便回去守營。

    正要圈馬而走,哪來這麼便當,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呢?六員漢将打一個本來沒什麼意思,見四個黑臉來了,忙化成一個大圈子,各自捉對兒打了起來:賴忠武藝不錯,與精疲力竭的李義交手正好打個平手;毛仁、苟璋和杜瓊成一對,劉辟、龔都和張儀成一對,廖登竟與殷成、殷默厮殺,仍還綽綽有餘。

    十一個大将打成四對,各展平生所學,打得殺氣騰騰,難解難分。

     張飛得悉川營上的大将都已趕到,并已圍在帳上,就帶了十八名燕将和五千弟兄趕到巫山營前,營上全無動靜,擡頭果然是滿天大霧,想到自己遵照軍師之經驗,現在确已應驗!那天見巫山上月色帶枷,到今日正好是第三天。

    再說所有文武,見今天确有大霧彌漫,果然被張飛說中,都很佩服!現在張飛穿過迷霧見營上一無大将,隻有小兵守營,很本不須動刀動槍,就可憑我張飛的威名走馬取關了。

     燕将向上呼道:&ldquo呔!營上弟兄聽了,大漢水軍都督在此,速速開關投降!&rdquo 張飛大聲道:&l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