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葭萌關劉備捉刺客 南徐州孫權遣信使

關燈
,眼冒金星,蹲下了身子,狠命地按摩兩腳踝。

    心裡明白事情不妙,痛楚稍過,便扭過身子要想溜走,隻見一口雪白锃亮的寶劍指着自己的鼻尖,吓出了一身冷汗。

     持劍人一聲呼喚:&ldquo拿刺客!&rdquo 傅士仁哪裡還經得住這般驚吓!手中匕首落地,身體癱倒。

    手下聞聲趕到,點燃桌上紅燭,四下再掌起燈來,帳中通明透亮,如同白晝。

    叫聲震醒文武,都聚集到此,劉備擡起頭來,龐統踅過帳來,手下把傅士仁五花大綁,捆得象隻包裹一樣,丢在帳角。

     &ldquo禀皇叔,小将拿到刺客一人!&rdquo 傅士仁覺得這個聲音很熟,舉目對那邊看時,原來是自己的兄長傅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兄長出賣了自己。

    傅彤為人正直,武藝又比他好,因此傅士仁對兄長敬畏幾分,今日在這裡碰面,更覺膽寒。

     &ldquo與我押了過來!&rdquo劉備道。

     手下把傅士仁又押了過來。

    這時,從桌子底下鑽出一個軍牢手,身大臂粗,手中提着一根軍棍,笑嘻嘻地看着傅士仁,意思是:這兩下打得怎麼樣?要不要再領教幾下,傅士仁這才真相大白:劉備早已設下圈套。

     今日之計,都是傅彤一人所設。

    軍牢手早已藏在桌下,見傅士仁舉起匕首,他就掄起棍子狠命地在他腳上敲了一下,就打得傅士仁心慌手軟,無力刺殺劉備。

    即使軍牢手打得慢一點也不要緊,因為桌上燈火一熄,劉備本來是假寐,就可睜大眼睛看着匕首;傅士仁挨了打,手中必無力,劉備足以避開,因而并無危險。

    在傅士仁挨了第二下時,傅彤便從帳外躍到兄弟的背後,用劍指着他的後腦,所以,整個計策萬無一失,傅士仁還會得逞麼? 傅士仁見機關暴露,無法抵賴,便雙膝跪倒在劉備的面前。

    &ldquo皇叔在上,罪将拜見!&rdquo &ldquo刺客何許樣人?&rdquo &ldquo罪将叫傅士仁。

    &rdquo &ldquo你我素不相識,緣何前來行刺?從實招來!&rdquo &ldquo罪将奉都督張任之命,在此行刺皇叔;如若不遂,待皇叔進了城關,再與龐熙伺機相害。

    &rdquo &ldquo爾可知罪麼?&rdquo &ldquo小将罪該萬死!&rdquo &ldquo有何話說?&rdquo我要斬你的首,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ldquo望皇叔開恩,饒我一命。

    罪将願棄暗投明,竭盡全力報效皇叔!&rdquo 龐統在旁說:&ldquo此人不殺,日後必受其害。

    依貧道看來,此人不可收留,速速斬首。

    &rdquo 文武都齊聲要求劉備殺了傅士仁。

    劉備猶豫不決,心想,傅彤與他手足之情,總不願兄弟死在我的手裡。

    人家前來送信,我也應該報答他一點。

    要不然,人家會說我劉備受了别人之恩,反傷别人之弟,假仁假義的。

    所以問傅彤:&ldquo你看怎麼樣?&rdquo 傅彤見劉備為難,忙上前道:&ldquo皇叔不必憂慮,隻管秉公而斷,速速将他斬首便了!&rdquo 劉備想,道理大家都會說,但真的殺了傅土仁,傅彤對我必然心灰意冷。

    不要說你們同胞弟兄有多少深的感情,即是我們劉、關、張這三個異姓弟兄,尚且要同生共死。

    況且,傅彤傳信到此,實際上也在搭救我的性命,我怎麼忍心叫他們弟兄陰陽分離呢?不殺傅士仁,就算我對傅彤報答的一點心意吧!──其實,小人不可重用。

    你劉備今天不殺他,等于埋下了一個禍根,今後他與糜芳勾搭在一起,害死了關雲長。

    就好比用傅士仁換去了關雲長的一條性命。

    ──劉備想到這兒,傳令手下為傅士仁松綁,喝道:&ldquo傅士仁聽了,本當将爾斬首,以正軍法。

    如今看在汝兄相救某有功,暫且饒爾性命。

    日後若有不軌之舉,決不輕饒!&rdquo &ldquo是是是!謝皇叔不斬之恩!&rdquo傅士仁磕頭如搗蒜。

     手下為他松了綁,又取出一身嶄新盔甲換上,一起退過一旁。

    傅彤走到兄弟身旁,輕聲說道:我等弟兄已是劉皇叔的戰将。

    明日到了關廂,我們明裡與龐熙共守關廂,暗中保護皇叔,切不可心懷二意,要是你将此事洩露出去,即使皇叔不殺你,我也絕不會放過你!俗話說,正能克邪。

    傅士仁到了這個地步,哪裡還敢道一個不字! 劉備見文武都安然無事,遂命衆文武退帳。

     一宵過去,天剛放明,劉備便傳令拆去營帳,開往葭萌關。

    此處關廂上的太守龐熙年紀四十,文武雙全。

    遍體青銅盔铠甲胄。

    身材高大,八尺有餘。

    善用一條丈四鈎簾槍。

    前番張任來信,将涪關外二劉相會略叙一遍,命他見機行事,殺死劉備。

    現在見劉備大軍已到,龐熙大獻殷勤,假仁假義地把劉備接入關廂。

    飲食起居早已安排妥帖,任由漢家文武選擇。

    劉備帶了劉封、關平住進了衙門,黃忠、魏延住在衙門西書房,丁立、白壽在官驿下榻,傅家弟兄租了一處宅院,隻有龐統一人住進了公館。

    此事辦畢,各自歸憩。

     龐統自從到了葭萌關之後,真是足不出戶,整天整天地在公館中沉湎于酒。

    前書已有交代,龐統一生飲了兩次悶酒,這一次在葭萌關的公館中足足飲了将近一年的酒,天天酩酊大醉,天天迷迷糊糊,以酒消遣,以酒澆愁,和劉備根本不見面,也從不過問軍中事務。

     而劉備呢?他知道龐統心中愁悶,很少派人去請教,營内營外一把抓。

    又因為傅彤已有言在先,唯恐太守龐熙謀害,進進出出從不落單,不是黃忠保護,定是魏延跟随,或者是劉封、關平在旁。

    因此,龐熙雖有害人之心,卻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因此劉備并無危險。

     過葭萌關八十裡開外,就是東、西兩川的交界之處──陽平關。

    東川大都督賽猿精奉了張魯之命,尤其聞得劉備率軍相助,更是常來犯境。

    劉備自從來到葭萌關,與賽猿精交戰也不下數十餘次,一直難分勝敗。

    天氣逐漸轉寒,賽猿精既沒有吃虧,也沒占到便宜,就在陽平關紮下營來,按兵不動,以待來春再決雌雄。

    劉備數次搦戰,關上并無一人接戰,遂收兵暫作罷論。

    直要到明年龐統複職之後,再提此事。

     就在劉備專心與賽猿精交戰之時,即當年九月裡,荊州出了一樁駭人聽聞的大事件。

    便是趙子龍截江奪鬥。

     建安十五年周瑜咯血而亡,孫權從周瑜遺願,拜魯肅為江東大都督。

    魯肅自與諸葛亮聯兵破曹以來,孫、劉兩家常有交往,更因為兩國有婚姻之親,過往頗密,他與諸葛亮共同恪守&ldquo聯軍拒曹&rdquo的策略。

    因而就将大營紮在陸口這個地方,與荊州隔江相望,每逢重大事宜,必過江與諸葛亮切磋商讨,情誼甚笃。

    當然,在江東内部所見并不一緻,副都督呂蒙就同魯肅的看法完全相反,他常要為周瑜報仇,以雪國恥。

    此番聞得劉備進川,他以為時機已到。

    心想,劉備與孔明乃是魚水之情,兩人一分開,我就可以大做文章,奪取荊州的把握就大了。

    因此常和魯肅商議進兵荊州之事,不料總是被魯肅否定掉。

    呂蒙不甘心,便獨自趕往南徐,面禀孫權。

    孫權自從周瑜一死,倒也過了幾天太平日子,無戰事之擾。

    隻是想起夭亡的周瑜來,意甚怅惘,不忍安于現狀,常思奪回荊州。

    現在聽得呂蒙也這般說法,哪有不允之理,立即付給他一支令箭,教起兵收複荊州。

    呂蒙接令,辭别孫權,駕舟返程,一路上思量着用兵之策,船至中途,對面有一輕舟擦舷而過。

    小船上有一手下,手捧一封書信,奉了魯肅旨意往南徐去送信。

    魯肅囑咐他,一到南徐,不必急着投書,先打聽一下呂蒙所奏之事準否,要是孫權不肯出兵,這封信就不要投了;倘然孫權授命呂蒙攻伐荊州的話,便按我所說的計劃辦事。

    現在手下見對面來的官船正是呂蒙的旗号,在兩船交叉的當口,向艙中探了一下,見呂蒙正在凝神思索,手中還捧了一支将令,斷定孫權已準了他的奏請。

    他便迅速趕到南徐,打聽到呂蒙果然得了吳侯之命,回陸口調兵遣将了。

    這手下遵照魯肅的吩咐,直奔喬國老府第,投了書信。

     卻說喬玄自從劉備招親之後,與吳國太更是親近,郡主一走,吳國太隻身寂寞,常命人将喬國老請過府去叙話。

    今日正閑在府中,忽見有人投書,詢問後方知是魯肅的心腹。

    忙拆信視之,略雲:吳、劉乃是婚姻之交,郎舅之情,理應互通消息,共守盟好。

    今日我聞得呂蒙奉吳侯鈞命,意欲舉兵進伐荊州。

    荊州孔明善用計謀,何況劉備進川,防範必嚴。

    呂蒙輕離陸口,提-旅之軍以伐荊州,則兩國郎舅之情自破,彼必斷婚姻之交,孫夫人定遭囹圄。

    若孔明引傾國之師犯我江東,六郡黎民何以安身?憶昔日國老成人之美,劉備未嘗敢忘絲毫,正圖報答;呂蒙之舉,定使國老之恩一旦毀之。

    望國老念動前情,從中相助!則東吳幸甚:萬民幸甚! 喬國老讀畢此信,氣得白須抖動。

    心想,孫權啊,你好端端的太平日子不過,又要弄出點刀兵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