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授陰計衆将違軍令 喬裝扮單劍保劉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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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授陰計衆将違軍令 喬裝扮單劍保劉璋 龐統見衆文武都到,又不見劉備到來,這才放心坐定。

    說道:&ldquo衆位聽了,主公不忍奪同宗之地,實是錯失良機。

    本軍師為了早日平定西川,因此發布将令。

    兩旁靜聽了。

    &rdquo說着,從令架上拔出一支令箭,喚道:&ldquo丁立、白壽聽令。

    &rdquo 丁立、白壽因為初到軍中,并不知道這是非法的。

    聽得叫喚,從旁閃出。

    &ldquo丁立在!&rdquo&ldquo白壽有!&rdquo &ldquo本軍師付爾等将令一支,來朝從後營繞到營前。

    劉璋若有大将保護,一概阻止,千萬不可放進一個。

    此任不輕,切莫有誤!&rdquo &ldquo是!&rdquo兩人接令退下。

     &ldquo黃忠聽令。

    &rdquo &ldquo在。

    &rdquo &ldquo将令一支,來日守住大帳口,若有川将進帳,一概阻擋。

    &rdquo 黃忠深明世故,知道明日必有一番事情弄出來。

    心想,要是丁立、白壽阻擋不住的川将,一定功夫高深,要我攔在帳外,肯定要交手。

    一打起來,主公哪有不知之理?今天這種不明不白的令怎麼可以接呢?因此說:&ldquo軍師,主公正在大帳,怎能相瞞?黃忠不敢接令。

    &rdquo 龐統挨了個悶棍。

    心想,劉備與我有君臣之分,他不用我的計策,我沒有辦法。

    你與我是将帥之别,令出如山,違令斬首!盡管你人老武藝高,我同樣有辦法對付你。

    頓然闆起臉,喝問道:&ldquo爾敢違令麼?&rdquo 黃忠向來吃軟不吃硬的。

    尤其今天龐統的将令是偷發的,同樣有殺頭之罪。

    因此也提高調門反問道:&ldquo違令便怎樣?&rdquo &ldquo違令者立斬不饒!&rdquo &ldquo好哇!來來來,将黃忠斬首便是了!&rdquo 龐統料不着黃忠竟也生了個倔強的脾氣,忙噓道:&ldquo老将軍輕口些。

    &rdquo 龐統見壓不倒黃忠,明白此人不吃硬功,立即放下臉來,笑嘻嘻地對黃忠說:&ldquo老将軍隻管放心接令。

    若主公怪罪下來,自有本軍師擔當!&rdquo──功勞是你的,罪名歸我龐統。

    ──當然龐統也不是傻瓜,知道殺了劉璋,肯定一片混亂,那時正是用人之際,你劉備就不敢把我怎麼樣。

    等到西川一平,我功勞赫赫,功大于過,劉備更不會治我的罪。

     黃忠想,接這個令是犯法的。

    可用這個計是否好,我一竅不通。

    暫且先接了,到時見機行事。

    遂接了令。

     龐統又呼道:&ldquo公子劉封、關平聽令!&rdquo &ldquo關平在!&rdquo&ldquo末将有!&rdquo &ldquo将令一支,爾等腰懸寶劍,守在中軍大帳兩側。

    見本軍師扇兒招動,爾等上前相助。

    不得有誤!&rdquo 劉封迅速上前接令。

    他很贊同龐統的計策,暗中打着如意算盤:早點殺去劉璋,平定西川。

    劉備做了皇帝,我便是太子。

    劉備一死,我就可以即位了。

    這真是異想天開。

    有劉禅在,哪裡輪得到他做太子呢! 關平也同黃忠一樣,總覺得這樣鬼鬼祟祟地做事,苗頭不對。

    因此也不接令。

    龐統對關平不敢發怒,因為他是關羽的愛子。

    雖屬螟蛉,視同己出,愛如掌上之珍。

    所以龐統隻得好言勸慰了一番,關平才肯接令。

    ──此番一是暗中行事,二是龐統将罪責都包攬到自己的身上,因此他這個軍師做不成了。

     龐統見将令發得還算順利,再拔一令,喚道:&ldquo魏延聽令!&rdquo &ldquo魏延在。

    &rdquo &ldquo本軍師付爾将令一支,來日舞劍手裝束,觀本軍師舉動,刺殺劉璋,不得有誤。

    &rdquo說罷,将令箭先擱在一旁,從腰中抽出青鋒,遞與魏延。

    &ldquo用此劍行事,爾要小心。

    &rdquo 魏延一向願在龐統手下當差,對他的将令從不去思索應該不應該這麼做。

    他想,席間殺去劉璋,劉備怪不着我,功勞算我最大。

    他也不想想殺不掉劉璋,罪名有多大。

    因此雙手接過寶劍和令箭,退了下去。

    龐統和魏延都是粗心人,一個授了劍沒解下劍匣;一個接了劍也沒索匣。

    因此一個腰中挂着無劍的匣,一個手捧沒匣的劍,兩個極大的破綻竟然不知不覺。

     龐統發完令箭,再對法正、孟達講,你們明日就不要出帳了,呆在後營耳聽消息。

    一則劉備不允許任何人出帳,二來劉璋一到,見你們也在這裡,必定心疑。

    龐統自以為是照顧他們,不使他們為難。

    不料這又是他思考不周全之處。

    因為在劉備營中,沒有一個人認識張任和許多川中戰将的。

    要是龐統吩咐他們躲在隐蔽處觀察劉璋帶來的随從,一旦看出問題,立即傳訊給龐統,就可以避免一場大的風波。

    然而龐統并沒有想到這一點,因此當法、孟二人聞訊,大帳上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

     一切安置齊備,龐統傳令退帳,獨自留下魏延,對他說,來日将軍進帳,一切看我鵝毛扇行動。

    萬一不能靠近劉璋,你就飛劍刺殺。

    反正叫他活着來,死着回去。

    殺死劉璋,其功非小。

    魏延問,主公已有将令,一個不準進帳。

    魏延如何敢違主命?龐統笑道,請将軍放心,本軍師已有計策在此,定叫将軍合理進帳。

    兩人低聲商議了一回,各回帳中準備去了。

     翌日,漢營上掩藏旗卷,營前鼓樂喧天,人頭濟濟。

    劉備獨坐大帳,等候劉璋的到來。

    寝帳中,龐統悄然無聲坐着,身旁站着魏延。

    魏延一大清早趕到這裡,換上了舞劍手的裝束:黑布包頭,皂衣披身,烏絲纏腰。

    渾身墨黑。

    手執一柄三尺青鋒,寒光閃閃,目不邪視,守在龐統身旁。

    兩個人在這裡聽着外邊的消息。

    寝帳與大帳隻有一布之隔,他們不時地聽到隔壁劉備的咳嗽聲和焦急的踱步聲。

    劉備等了兩個時辰,見太陽已升起老高了,還不見劉璋到來,着實有點心煩。

    因此,坐了一會就起來走幾步,再往帳外看一眼。

    這樣站了坐,坐了站,很是不安,唯恐劉璋昨日看出破綻,今日變起卦來。

     卻說劉璋一早起身,格外精心梳理了一番。

    心想,雖說劉備是我的宗兄,有一副仁慈心腸,頗得衆人之望,但我是個大國之君,更要有一點威儀,要有大度量,劉備昨天到此,沒一人跟随;我今日到彼,也不用大将護衛。

    這樣方顯出我們弟兄之間互相信任的情義來。

    立即把守關将傳進來說:&ldquo二位将軍,昨日孤已言明,宗兄營中踐約,一概不得跟随。

    爾等謹守關廂,聽候消息。

    &rdquo 楊懷、高沛為了今日之事,急得一夜沒有睡好。

    自劉備紮營以來,雖然未見有異樣動靜,終究是外來之軍,其心難測。

    況且劉璋是西川萬乘之尊,輕離都城,要有個三長兩短,這個責任不是兩個腦袋可以擔罪的。

    現在見劉璋正要動身,料想制止不住,正在為難之際,忽報大都督張任平蠻歸來,特從成都趕來拜見主公。

    聽得這個消息,楊懷、高沛方才放下心來,心想,這個擔子可以卸給都督了。

     劉璋也感到十分突然:都督張任遠在南蠻剿寇,未聞捷報,怎麼這麼快就班師了呢? 其實,劉璋離開成都不多天,張任就回來了。

    張任率軍平蠻,在泸江對面紮下一座大營,五萬軍士奮勇殺敵,連連打勝仗,正要向縱深進取。

    一日,背上小兵見飛馬來了一人。

    一詢問,原來是巴州嚴顔老将軍遣來的,立即進帳通禀。

    中軍帳上兩旁排列八員上将,上首裡四個:第一名叫泠苞,第二名叫鄧賢,第三名叫吳懿,第四名叫劉璝;下首裡也是四個:第一個叫吳蘭,第二個叫雷銅,第三個叫張翼,第四個叫張嶷。

    張翼、張嶷乃是弟兄兩個。

    這八員大将非但勇猛過人,而且都是張任的心腹。

    張任坐在中間。

    他立平地不滿六尺──三國中用槍的大将,大多身材矮小,但張任生得最為小巧玲珑──頭戴黃金帥字盔,雉尾雙挑,身穿黃金帥字甲,外罩粉紅戰袍,半穿半披,腰懸三尺龍泉,足登虎頭戰靴。

    今年三十七歲,風華正茂。

    到後年的正月半(即三十九歲那年的元宵日),被孔明殺死在雒城外的金雁橋。

    他善用一杆丈四金槍,人稱槍祖宗。

    忽聞巴州遣使來見,忙命手下傳見。

    來使到帳上,行過禮,把信呈上。

    張任拆書視之,頓然一驚:原來老師嚴顔已知張松賣國,裡通外敵,勾引劉備進川。

    西川十分危急,要我火速回歸成都,以防不測,看完信,心想,我常常見張松四處亂竄,又聞得他暗中描畫西川地理圖本,故而我一直暗中監視着他,不讓他有機可乘。

    此番平蠻緊急,我倒對他疏忽了,竟被他出川賣國,引狼入室。

    劉璋一向不識賢庶民,必然聽信張松之言。

    我若再不回去,怕有累卵之危。

    張任請信使回複嚴顔,即日班師回川。

    張任一面命大将出營與蠻王孟獲交戰,以作進攻之狀,一面命人拆除大帳,整頓人馬,徐徐退過泸江。

    又怕蠻人再來侵擾邊界,再命張翼、張嶷二将鎮守在上秦關,以拒外寇來犯。

    ──他們弟兄二人倒也僥幸,西川三年好戰,他們未受一點驚擾。

    等到孔明打到這裡,西川已大部分落到劉備的手裡了。

    ──張任統領五萬人馬,直奔西川成都。

    文武得悉都督班師,紛紛出城迎接。

    唯有張松聽到了這個消息沒有去接。

    他想,本以為張任平蠻不是一旬半月之事,等到他班師回來,西川已經換了個主人了。

    哪裡想到,劉備還未進涪關,他已出人意料地回來了。

    照理都督回都,滿城文武都要去迎接他,我也不能例外。

    要是去接了,隻怕給他當面羞辱;不去吧,必定要被他猜疑。

    張松想來想去,沒有好辦法,最後隻得命一個家人拿着自己的名帖,托辭身子欠安,代為迎接都督,家人捧了主人的名帖趕到郊外,見那裡人山人海,便擠在人群中。

    張任星夜趱程,腦子裡老是想着獐頭鼠目的張松。

    現在見文武都在迎候,兩眼在人堆裡尋找着張松的人影。

    文武一一上前見過禮,不見張松,料道張松做賊心虛,不敢露面。

    隻見一個家人捧了名帖跪見,張任一看便是張松的奴仆,便問張松為何不來。

    家人答道,主人身染微恙,出門不便,命小的代接。

    張任冷笑道:&ldquo你家主人實是辛苦,本督理應登門拜訪。

    &rdquo家人回到府中,便将張任的話如實回複。

    張松一聽便料定張任此番不速而歸,是沖着自己來的,已感到大禍不遠。

    正要收拾行裝,潛往他鄉,暫避災難。

    猛聽得府外人聲鼎沸。

    家人來報,外面來了兩員副将,五百軍兵,已将府宅團團包圍,說是奉了都督之命,特來保護别駕。

    張松知道張任的用意,自己已插翅難飛了,隻有引頸受戮。

     那末張任為什麼不把張松抓起來呢?因為張任對張松的賣國行為還隻是一種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