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張永年校場罵曹賊 曹阿瞞客棧逐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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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連搖頭,答道:&ldquo西蜀之軍,望塵莫及。

    我等西蜀之兵民,皆以仁義待人,從不依仗如此的強霸。

    &rdquo 曹操聽了,頓覺不快:好象我們這裡都是靠暴政來壓人,半點不講仁義的。

    一個做統帥的,沒有點霸道怎麼成得了大事?你說話太無道理,就算這是我的強霸,那我還有話要問你:&ldquo劉備帳前隻有諸葛亮獨操軍機大事。

    孫權當年也唯有周瑜一人用兵。

    爾看老夫大堂之上,足智多謀的文人不計其數,可謂車載鬥量。

    &rdquo别路諸侯的身旁能用兵施計的人隻有一兩個,而我身邊為什麼會彙集這許多的能人賢士呢?這說明我曹操的所作所為順應大勢,人心所向。

     張松揚聲大笑了起來:&ldquo哈&hellip&hellip孟德公手下的謀士多如牛毛,有耳共聞。

    當年赤壁中,周瑜所施數計,無有不驗,未知這班大夫都在何方?&rdquo 一句話把曹操說得啞口無言,說得衆文人羞赧不已,一個個漲紅着臉沉下頭去。

    曹操想,隻怪我赤壁一仗輸得太慘,被他抓住了把柄,文人都争不回這個面子來,把他們也帶了進去。

    不過,這沒有什麼關系,文的不行,我說武的,看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便道:&ldquo爾看老夫身旁的這些将軍,個個骁勇善戰,都有萬夫不當之勇,用兵布陣之能。

    永年以為如何?&rdquo 這班武将已知張松這個人口齒伶俐,罵起人來尖酸刻薄,文人都被罵得開不了口,又聽得曹操提到武将,他們都對曹操看看,意思是,少标榜我們吧,我們不指望張松稱贊,隻求得太平。

    不要羊肉未吃着,弄一身羊膻氣,把我們當作金字招牌打出去,肯定又要遭一頓臭罵。

     張松見曹操如數家珍地亮出底牌,越發來了勁。

    大聲笑道:&ldquo孟德公手下衆将驅兵所到之處,戰必勝,攻必取,松亦素知。

    當年長坂坡前被一員白袍小将沖來突去,如入無人之境,斬将數十餘員。

    請問孟德公,這班戰将又在哪裡?&rdquo 這一番痛罵又是厲害之極,說得衆将個個吹胡子瞪眼睛,但又說不過張松,隻得敢怒不敢言,在心裡生悶氣。

    盡管這些戰将确實力大無窮,本領非凡,但要與張松争辯,都顯得拙嘴笨舌了。

    況且張松所講的又都是事實,一點也無法盤駁。

     曹操見自己的幾句話被張松統統駁回,兩旁文武聲息全無,反而被張松得了便宜。

    心想,照他這兩天所罵的話,我好象成了個十惡不赦的人。

    退後一百步說,就算我曹操一無所能,兩旁文武也是飯桶,全象他所說的那樣,可我的幾個兒子也足以說明我的才幹。

    我自娶卞氏以來,生下四子一女,都是奇才,文武兼備,聰穎過人。

    虎父不生犬子,要不是我做父親的滿腹錦繡,怎麼有這麼有出息的小輩來?曹操想到這裡,十分得意地笑道:&ldquo請問永年,老夫所生四子可曾聽聞?&rdquo &ldquo久有所聞,不知其詳。

    &rdquo &ldquo爾且聽了:長子名丕,字子桓。

    相家言道,此子有帝王之福。

    &rdquo人家的孩子能在朝廷中當個官,已經門庭生輝,做長輩的也就心安理得了。

    而我的兒子至少會襲取我的職位,甚至還可能稱帝稱王。

     &ldquo次子名彰,字子文,武藝超群,膂力過人;天生黃須,人皆呼黃須兒。

    &rdquo 的确,曹操的第二個兒子曹彰,是整個三國時代武藝最好的一員将材。

    ──我說曹操發兵伐東川時,有一回武打書,叫&ldquo五虎戰曹彰&rdquo。

    五虎即指劉備手下的關羽、張飛、趙雲、馬超,黃忠五員虎将,未能在曹彰身上占到便宜。

    這說明曹彰的本領确實已到了超群絕倫的地步,勇猛無敵,沒有人敢和他單獨厮殺。

     &ldquo三子名植,字子建。

    年未滿十,筆下成文;才思敏捷,冠絕天下。

    &rdquo 曹操所生四個兒子中,曹植的文才最好,《銅雀台賦》是他所寫的很成功的一篇文章。

    曹丕即位以後,為防曹植篡位,意欲謀害,故意刁難,命他在十步之内做完一首詩。

    不科曹植隻走了七步路,就做成了一首詩。

    從此,曹子建&ldquo七步成章&rdquo成為後人的佳話,用來比喻年少聰明的人。

    這首詩為:&ldquo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rdquo意思是:我與你(曹丕)是同胞弟兄,就好比同一棵枝上的豆一樣。

    為什麼自家弟兄竟要如此苦苦相逼,骨肉相殘呢?曹丕聽了他的這首詩,不敢對他加害。

     &ldquo四子名熊,字子剛。

    忠厚異常。

    &rdquo隻怕你們西川沒有象我的四個兒子那樣,要文要武,要剛要柔,樣樣具備,集荟萃于一家。

     曹操得意洋洋地說完以後,問張松道:&ldquo爾看老夫所生諸兒怎樣?&rdquo 張松見曹操越說越興奮,并不插話打斷他。

    心想,你這個老國賊真是恬不知恥,把四個小國賊都象獻寶一樣獻出來。

    你的兒子再好,也是禍國殃民的毒根,我就罵你這幾個小國賊!現在聽得曹操在問,便裝作十分和善的樣子答道:&ldquo孟德公所生諸位公子,依松看來,個個是人上之人。

    不過,&hellip&hellip&rdquo 曹操想,聽到現在總算有了一句好話了,贊譽我的兒子是人上人。

    當然啰,我的兒子不能做人上人,還有誰夠得上這個資格呢?你張松樣樣有理,在這一點上已無法否定事實,隻得緩和下來。

    那我也并不是定要與你作冤家,你客氣,我也謙遜一點。

    曹操問道:&ldquo永年還有何說?&rdquo &ldquo旁人言道,每逢孟德公出兵,子桓必是揮淚相送,以示憐父之心。

    其實不然。

    因其深知孟德公頗愛子建之才,唯恐難坐天下,故而故作姿态,并非真心。

    父子之間尚存奸詐之心,可稱英雄乎?&rdquo 曹操以前曾有廢長立幼的想法,把自己一生創下來的天下傳給曹植。

    曹丕聽了這個消息,驚恐不安,惶惶不可終日。

    就召集手下的親信商議,如何使父親傳位與自己。

    當時就有個心腹獻策道,從今往後,隻要你父親統兵出征時,你不必多言,隻須在旁啼哭,那末曹家的天下就是你的了。

    曹丕深知其中奧妙,心中大喜。

    以後每逢弟兄四人送别父親時,三個兄弟滿口都是大吉大利的話,唯有曹丕一言不發,隻是在路旁掩面哭泣,大有痛父之心。

    幾次三番,都是這樣。

    當曹操要考慮百年身後之事時,不免總要記起曹丕這種悲怆的樣子。

    心想,我作為做父親的人,出門打仗希望能聽得小輩多講幾句吉利話,他為什麼老是哭哭啼啼的呢?經過幾次反複思慮,到底被曹操想了出來:動刀動槍總歸是危險的,尤其我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打了一世的勝仗,但也難免不出意外。

    常言道:&ldquo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rsquo子桓啼哭,是怕我在外出事,斷送一世英名,感到于心不忍,所以揮淚送别。

    實在是一片孝心!而子文、子建、子剛專講好話,是當了我的面拍馬屁,各揣不測之心。

    因此,曹操在一次大會群臣時當衆闡明由曹丕繼統自己的基業。

    不料,這正是中了曹丕的圈套。

    老奸上了小奸的當,還要稱贊小奸有孝心;父子之間尚且爾虞吾詐,互相欺騙,可見得曹丕的手段比起其父親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是說劉備的天下是靠各處流淚哭告而來的話,那曹丕哭的本領比劉備還要勝一籌。

     曹操聽了張松的話,知道他在惡意譏諷,并不接他的話頭,毫無反應地等待着下面的話。

     &ldquo子文武藝雖好,然勇而無謀,難出十裡之遙。

    &rdquo 漢朝時,管轄十裡方圓地面的稱作亭長。

    張松這裡指的是,曹彰雖然勇不可當,隻能在十裡地的範圍内橫行,一出這個範圍就會失敗。

    而十裡之内的事情小小的亭長也能辦到,說明曹彰不過是個匹夫而已 &ldquo子建頗有文墨,卻并無真才實學,詩賦文章皆是抄襲而來。

    &rdquo 張松想,要是百姓人家出個好文才的人,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名聲。

    因為他們沒有一個權勢滔天的靠山來為他們捧場、擡舉。

    曹植的文章的确不錯,但是否好到這個地步,隻怕還是名不符實的。

     &ldquo子剛雖稱忠厚,卻是個懦弱的病夫,于國于民無益。

    &rdquo曹榮雖然也頗有才學,秉性還算敦厚,但天生是個多病無力的人,就好象是個廢物。

    一年四季藥不離口,因此曹操特意給他起了個&ldquo子剛&rdquo的宇,希望他能堅毅剛強起來。

    張松的意思是,一個人的本領再好,才學再高,要是沒有一個健壯的身體,終究是個累贅。

     &ldquo松所言之事,皆是途聽道說,請孟德公不必見怪。

    以松愚見四位公子日後必成大器,都有出将入相之才。

    試問孟德公,四子緣何這般出類拔萃?&rdquo人家要養一個好子孫都巴不到,可你竟然一個人養出了這許多寶貝疙瘩,你自己想過沒有,這是什麼原因?──張松罵起人來,還要問清楚了再罵。

     曹操被他一忽兒罵,一忽兒捧,弄得雲裡霧裡,糊裡糊塗。

    心想,這有什麼多問的呢?這是我曹操量大福大,訓導有方。

    說:&ldquo老夫倒要請教了。

    &rdquo 張松道:&ldquo其中有個緣故。

    &rdquo 曹操想,真是奇哉怪也!我養的兒子,自病自得知,要你來評頭品足?還說有緣故。

    倒要聽聽有什麼緣故。

    &ldquo有何講究?&rdquo &ldquo孟德公,古雲:&lsquo祖修出賢孫&rsquo。

    便是這個緣故。

    &rdquo2006-2-26曹操想,這個道理我也明白。

    就是說,家中要出一個有出息的子孫,要靠祖上曆代積德。

    若是等到自己想要一個好的兒子,再修行積善,那已經來不及了。

    也就是說,我的四個兒子能這麼好,并不是我的地位和勢力,而是祖上積德的善果。

    曹操和道:&ldquo是啊。

    &lsquo祖修出賢孫&rsquo。

    &rdquo &ldquo皆因孟德公有二位尊大人之故,為此四子皆好。

    &rdquo 曹操聽了,&ldquo哦喲喲,嚯&hellip&hellip&rdquo氣得連連歎氣,雙眼瞪着張松,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心想,你這個人說話太促狹。

    其實,這又有什麼好譏笑的呢?我本姓夏侯,排行第十,父母把我寄養在曹嵩家中,改姓為曹。

    由此,多了個養父。

    可你故意詭秘地把我的親父和養父混為一談,好象是說,我的四個兒子的才幹,都是因為他們有了兩個祖父之故,要是我的父親越多,就能生出越多的孝子賢孫來。

    曹操氣恨交加,可又闆不起面孔。

    因為他确确實實有兩個父親,不管是親父還是養父。

    隻得把滿腹惱怒化作一聲冷笑,指着張松道:&ldquo看爾生得獐頭鼠目,雞胸鼈背,身不盈六尺,實是可笑!哈&hellip&hellip&rdquo 張松料着曹操會有這麼一招,早有思想準備。

    心想,這老賊說不過我,想當着這許多人的面揭我的短處,堵住我的嘴,确實可惡!雖然我的長相是不夠好,并不讨人歡喜,可這是父母生我下來時就這個模樣,又有什麼好笑的呢?難道我就不想生一隻白淨俊俏的面龐?我的面相雖醜,總比你生了這張奸相要光彩得多,你越笑我生得醜,我就越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