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周公瑾貪功遣書生 諸葛亮易服列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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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周公瑾貪功遣書生 諸葛亮易服列方位 諸葛亮向來作事謹慎,早就了解到三江口的所有文官武将中,沒有一個是懂天文的。

    所以,他認為自己這條脫身之計萬無一失,隻管高枕無憂,不必擔心有人識破計策。

    怎麼會想得到偏偏在這個時候冒出了一個白面書生,而且又是一個無名之輩?别說認識他,就是連他的姓名都從未聽說過,自然不可能提防到他。

    諸葛亮畢竟不是神仙。

    上次他在草船借箭時,意外地碰到個司馬懿,今朝借東風又來了個陸伯言。

    &ldquo借&rdquo兩樣東西,遇到了兩個大能人,恰好都是他一生中最厲害的勁敵。

    雖說是無巧不成書,然而也有它的必然性。

    三國年間是我國社會大動蕩、大變革的時期。

    時勢造英雄,湧現一大批風流人物,真所謂:&ldquo一時多少豪傑!&rdquo如果隻有諸葛亮一個人最聰明,别人都是飯桶,那也不成其為三國了。

    所以,在這樣一場大戰之中,他不可能萬事如意,一帆風順,總要碰到危險,遇到對手的。

    起更時分,王四把先生喚醒。

    孔明打開床頭的一個包裹,裡面有一封早已寫就的信和一套舊的綸巾鶴氅,這身衣服是他從江夏穿來的;到了江東以後,魯肅贈給他一套新的,他也就一直穿着這身新的&ldquo行頭&rdquo。

    今天,孔明把新的折折好放進包裹裡,穿上原先那套舊的。

    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今天是這次到東吳來的最後一天了,等會兒登壇作法完畢後,身上這套衣服要脫下來丢在七星壇上的――孔明這條脫身計名為金蟬脫殼,他當真是脫了一層&ldquo殼&rdquo而溜掉的。

    以至于趙子龍見到他時刻也不敢認了:一向溫文爾雅,衣冠楚楚,行止從容的軍師,怎麼弄得披頭散發,揎臂跣足,一跳一跳的?――孔明想,既然要丢掉一套衣服,那當然丢舊的,新的帶它回去。

    不是我諸葛亮吝啬,這套衣服是好朋友魯肅相送的,上面凝結着真摯的友情,不能用金錢來計算的。

    我怎麼可以人未離去,先抛衣服,我交上這麼一個朋友很值得,以後每次穿上或看到這套衣服,就等于見到了這位溫柔敦厚的好朋友。

    别看我平日裡老是好象要觸他的黴頭,尋他的開心,其實,人非草木,他給我以及劉氏基業的好處,我都一一記在心裡。

    俟赤壁一燒,我家主公就是一個腰纏萬貫的百萬富翁了,其實力非今日可比,他就是孫、劉聯盟的主要支柱了,我會一樁樁、一件件地好好報答他。

    ――所以,周瑜死後,魯肅能夠當上八年的太平都督,這與諸葛亮明裡暗中的大力相助是分不開的。

    孔明換好衣服後,把羽扇也放入了包裹内。

    心想,這把羽扇是自己的嶽丈黃承彥饋贈的珍貴禮物,萬一逃走時心急慌忙遺忘掉了,那也是十分遺憾的事情。

    還有那支令箭,更是必不可忘的寶貝,那是換取一百六十萬石大糧的丹書鐵券。

    那封信要拿出來的,藏在身邊。

    孔明把一切事情料理好,打好包裹,還是放在枕畔。

    然後諄諄囑咐王四說,我上岸去了,你遵照我的吩咐而辦,不得有絲毫差錯。

    叮咛完畢,這才擺渡上岸,搖搖擺擺向陸營而去&hellip&hellip先說王四。

    等先生一走,馬上吩咐起錨開船。

    到七廬灣已是二更時分。

    剛剛抛錨停泊,降下大旗,收掉大旗,隻見一條漁船向這裡如飛而來。

    王四連忙把視線移開,隻當沒看見――軍師曾向自己交代過的,看見這條漁船要回避,否則船翻人亡。

    漁船上非是旁人,乃常山趙子龍也。

    劉備自從臨江赴會與諸葛亮江中晤面以後,知道他在十一月二十東風一起,就能回轉樊口山,便捏着指頭左盼右盼,算着日子:還有十四天,還有十三天&hellip&hellip朝思暮想,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十一月十九日。

    自從軍師離了自己以後,總覺得度日如年,惶惶乎若有所失,一點都安不下心來。

    今天一大清早,劉皇叔就傳下命令:在碼頭上張燈結彩,豎起彩牌樓、吹鼓亭;文官換上新的紗帽袍服,武将披挂新的盔铠甲胄,今晚一律通宵達旦,徹夜不眠,準備列隊相迎軍師回來。

    到黃昏時分,皇叔更是急不可耐,遵照軍師錦囊上的吩咐,遣發子龍乘坐一條改扮的漁舟,帶上一張弓、一支箭,速速前往南屏江迎接軍師如期歸來。

    趙雲遵命,立即出發,鼠白爛銀槍也不帶了,除了弓箭之外,腰間懸挂一口青釭寶劍。

    恰在大半個下弦月高挂東方之時,漁舟駛進了七廬灣。

    月光下發現前面泊着一艘大船,子龍想,看樣子是一條官船,而且這個官的來頭不小。

    不過又沒有旗号,不知是何許樣人的船,泊在這裡幹什麼。

    子龍格外警惕,右手暗暗地搭上了劍柄:如果他們要來盤诘、搜查,那沒什麼好客氣的,我就跳到他們的船上,殺一個雞犬不留,把船掀翻,毀屍滅迹。

    否則,走漏了風聲,軍師性命危險。

    ――幸得孔明早就料到,叮囑王四不準多管閑事。

    ――趙雲一看,大船上的人倒蠻識相,看都不朝這裡看。

    心想,那末大家客客氣氣,我也不必去招惹他們,免得節外生枝。

    小船就&ldquo嗤――&rdquo地一下,從大船邊上一擦而過,直往南屏江而去&hellip&hellip王四望着遠去的漁船,想道,哼,你們以為我們沒看見?别高興得太早了!等到明天天亮,你們回出來的時候,我就要對你們不客氣了,叫你們停下來,要搜檢搜檢。

    這是軍師的吩咐,叫做&ldquo馬後炮&rdquo。

    ――他根本沒有弄懂這是怎麼回事。

    把這兩條船交代完以後,回過來再說孔明。

    先生覺得今天走起路來很不自在,這兩隻手沒地方擺,好象是多餘的一樣。

    因為多年來,不論坐也好,站也好,走也好,反正除了吃飯、睡覺,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一定要左手捋須,右手執扇,這樣才覺得舒适、自然,而且還很有點架勢。

    今天少了這把扇子,總感到非常别扭。

    ――就象雙手伸慣了褲袋的人一樣,突然穿上了中式褲子,兩隻手總是自覺而又不自然地在找着口袋。

    别說諸葛亮少不了這把扇子,就是我們這些在台上說書的也同樣如此。

    所謂&ldquo左打醒目右執扇,說得清來坐端&rdquo。

    有段時間把這把扇子&ldquo改革&rdquo掉了,就弄得許多演員在台上手足無措,甚至連書都說不象了。

    ――孔明心地坦然,兩隻袖子一甩一甩地走進大營。

    心想,再與你周郎在一起喝一頓酒,以後再也不會同席而飲了。

    下次兩軍陣前相逢,已成敵國,我也無須提防你設計陷害我,你也休想得到我的一點便宜了!――他倒很輕松呢,等一下就要吓得半死了!――孔明走進寝帳一看,喲,周瑜已經先喝起來了!便上前施禮道:&ldquo都督,亮有禮了。

    &rdquo 周瑜想,你來得正巧,我剛好在想你呢。

    招呼道:&ldquo軍師少禮,請坐。

    &rdquo&ldquo告坐。

    &rdquo便在上首位子上坐定。

    怎麼,沒有看見陸遜嗎?看是看見的,但是并不在意。

    起初隻看到一個背影,後來坐下之後,用眼梢的餘光帶到,好象是位白面書生。

    那怎麼不招呼一聲呢?是架子大、眼界高,瞧不起他嗎?當然不是。

    而是心不在焉。

    一向那麼沉着冷靜的人,今天居然也會有點心急起來了,人在這裡,心卻早已飛到了樊口山的大營中去了。

    是不是想念劉皇叔?有這個因素,但是次要的。

    他是在想,我明天一回到樊口山,馬上要把腦子裡醞釀好的許許多多的東西統統倒出來,光是令箭就要發不少呢,而且要快,一定要搶在周瑜火燒赤壁之前就把一切都安排好,晚了就撈不到好處,發不了大财了。

    劉家能否取得三分天下,與曹、孫兩國鼎足而立,關鍵就在這一仗上。

    就象俗話所講的一樣,&ldquo烏龜爬門檻,但看此一番(翻)&rdquo了。

    可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