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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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活，省吃儉用，吞糠咽菜，日子雖苦，可和和氣氣過的倒還安靜。
仁義的兒子德強還念着書。
幾輩沒個識字的人，弟兄倆下決心供一個學生。
仁善的老婆，生下第一個孩子不久就去世了。
丢下一個兒子德賢，也是娟子的母親&mdash&mdash仁義媳婦照養大的。
德賢十八歲聚了親。
這媳婦又俊俏又勤快、村裡人沒有不誇獎她的。
然而這樣的日子，&ldquo老天爺&rdquo也不讓過下去，大禍畢竟臨頭了。
四月間，一個晴朗的日子。
閨女媳婦們，你伴我，我叫她，成群結隊地奔上山崗，到處尋采各種隻有她們才知道叫什麼古怪名稱的野菜。
她們是多末快樂啊！這是家裡萬不得已、為了度過青黃不接的春荒，男人們又都在地裡忙，才叫她們出來采野菜，否則，女人是不能上山的。
她們每個人都象飛出籠的鳥兒，嘻嘻哈哈地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唱着自己編的山歌兒&mdash&mdash 一呀一更裡來 月芽剛出山 姐姐繡房心中打算盤 想起婆家好心酸 姑爺長的不及坑沿 可恨的媒人把奴騙 媽媽呀！女兒多可憐 二呀二更裡來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ldquo嫂、嫂嫂！快看呀、這花多鮮哪！&rdquo娟子折了一支&ldquo山裡紅&rdquo，高興地叫着，跑來送給嫂子。
&ldquo嫂嫂，我給你戴上。
&hellip&hellip不，你一定要戴。
&hellip&hellip哎喲！ 多好看啊！&rdquo 嫂嫂忸怩着，羞紅了臉，可也不把插在發髻上的兩朵露水盈盈、同她的臉色相媲美的紅花拿掉。
閨女媳婦們都聚攏來打趣一陣，然後又分散開，埋頭剜着野菜。
就在這時，王唯一的兒子王竹，他的遠房侄子王流子，扛着獵槍，領着獅毛大黃狗走來了。
女人們象見到毒蛇，都遠避着他們。
娟子拉着正在低頭拔菜的嫂子，低聲急促地說： &ldquo嫂，咱們走！&rdquo 王竹他們已趕上來，擋住她們的去路。
王竹嘻皮笑臉地說： &ldquo呀！真不虛傳。
耳聞不如目見，這末風流的小媳婦，還戴花呢？不戴也把人迷住了。
嘿！德賢這小子真有福氣。
哈哈&hellip&hellip&rdquo說着向王流子擠擠他那三角眼。
王流子咧着大嘴跟着嘿嘿地笑。
嫂子是個剛過門不久的新媳婦，怎麼能受得住這種侮辱！ 她又害臊又氣恨，緊挽着娟子的胳膊，氣急地罵道： &ldquo不要臉的東西！青天白日瞎了眼。
走，妹！&rdquo&ldquo嘿，好厲害呀！&rdquo王竹啐了一口唾沫，向王流子一歪頭，接着放下槍，向娟子的嫂撲去。
娟子早氣破肚子了。
但她知道王竹是什麼人，本想趕快躲開，不要惹火燒身。
現在見他們真來了，就大叫道： &ldquo你們要幹什麼？壞蛋！&rdquo說着向王竹撲去；但被王流子擋住了。
一場激烈的撕鬥展開了。
王竹死命抱住德賢媳婦往溝裡拖，媳婦拚命地呼救、掙紮；王流子緊擋住又咬又打又罵象瘋了似的娟子。
那隻大黃狗幫助着撕娟子的衣服&hellip&hellip 當聞信後拿着鞭子的仁善趕到時，媳婦的衣服已被撕爛，躺在地上了。
王流子眼快，見勢不好，喊了一聲就跑。
誰也想不到，這個老實忠厚、走路怕踩死螞蟻、受了一輩子苦的仁善，這時竟變得象隻猛虎一樣，不待王竹明白王流子為什麼叫，那沉重的打牛用的鞭杆，已經一陣打鼓似的落到王竹的頭上、身上&hellip&hellip 人越來越多。
王竹象條死狗一樣，搭拉着腦袋，昏倒在地上。
人們多末開心啊！這畜生得到了應得的懲罰。
然而他們馬上覺醒到，這是打的誰啊？是鄉長的兒子呀！人們不約而同地，把驚恐擔心的眼光，集聚在餘憤未消的仁善身上，替他捏着兩把汗。
這件攪亂人們生活平靜的事，象農人的汗珠流進幹燥的泥土裡漸漸被吸幹消失那樣，擔憂和惶恐慢慢從人們心裡抹去，都以為雨過天晴，各人又忙着自己苦難的營生。
啊！淳樸忠厚而又遲鈍的人們哪！怎麼能算完呢？ 德賢媳婦回家就病倒了，身上兩個月的孩子也流産了，整天說胡話。
一家人都在痛苦中。
一個漆黑陰沉的夜裡，是娟子又多了個妹妹的第三天夜晚。
一陣狂亂的狗吠聲，夾雜着各種劈劈拍拍的怪叫聲，把母親驚醒。
接着，她凄厲地驚叫道： &ldquo他爹，快起來！啊！哥住的西屋起火啦&hellip&hellip&rdquo 仁義披上衣服向仁善的住屋撲去。
&ldquo砰！&rdquo一槍，使他慌忙趴在地上。
村裡沸騰了。
大人叫喊，孩子哭嚎，聲聲連成一片，震撼了環山。
人們把火撲滅後，房子已着得差不多了，連房後那棵彎曲的老杏樹靠牆的部分也被燒焦；炭火在黑暗裡閃爍着、象是在控訴害它的兇手。
在還有火星的灰燼裡，找出一攤黑糊糊的東西。
啊！可憐，老實如綿羊的仁善，隻為他要保衛自己的孩子，被人吊在梁頭上，澆上煤油，燒成灰了。
第二天早上，在北山溝裡又找到德賢和他的媳婦，他們滿身被血漿糊住，媳婦已斷了氣；德賢奄奄一息，睜開一隻被血糊住打得青腫的眼睛，用他年青頑強的生命力的最後一瞬，抓着仁義的手，嘶啞地叫道： &ldquo叔叔！報仇啊&hellip&hellip是南頭子害的！報仇啊！叔叔&hellip&hellip&rdquo 仁義心如刀鉸，眼瞪的那樣可怕。
南頭子，不就是幾乎占去村子的一半，那一片青森森的大瓦房嗎！它象一座山，壓在人們的頭上。
仁義抓起那支父親遺留下來的打獵的土槍，裝上火藥就走！ 母親剛生過孩子三天的身子，虛弱得風能吹倒，抱着還沒見世界的嬰兒，急忙上前，撲到他身上，哭着說： &ldquo不能啊，他爹！看看這群孩子！你是去送死啊！&hellip&hellip不行啊！我的天哪！萬萬不行啊！&rdquo 妻子的哀嚎，孩子的哭叫，使剛強的仁義流下了眼淚。
他痛苦而又不甘心地說： &ldquo咱們&hellip&hellip就這樣算了不成？！&rdquo &ldquo他大爺和兩個孩子，死的多末慘啊&hellip&hellip&rdquo母親哭不成聲了。
在這家人慘痛悲泣的日子裡，王唯一嗤着被鴉片煙熏黃了的大門牙，躺在炕上，對兒子王竹說： &ldquo嘿，這小子要拚命造反，留着也是個禍根。
哼！就給他個斬草除根，叫他知道知道厲害&hellip&hellip&rdquo 正從窗前路過的長工老起，聽到這裡愣住了。
他急忙瞅個空子，溜進仁義家裡。
&hellip&hellip仁義聽老起一說，氣的内髒都快要崩裂了。
他又抓起那支土槍，怒吼道： &ldquo他媽的！太欺負人啦！活不下去，拚了這條命！&rdquo 母親、老起，費了好大力氣，才算把他阻攔住。
怎麼辦呢？隻有逃走一條路了。
這是許多前輩人所走過的路。
夜晚。
母親咬着牙掙紮起月子裡虛弱的身子，收拾了一個小包袱，把所有的一點積蓄拿出來，給丈夫做盤纏。
仁義用呆滞失神的眼光望着她，在他們的身邊圍着最大的孩子娟子才十六歲，德強十三歲，秀子九歲，德剛四歲，還有出世幾天的嬰兒。
就要分别了，一家人悲泣在一起。
風，忽忽地刮着，刮的窗紙嗖嗖響。
風從門縫裡吹進屋來，豆油燈一忽一閃，它那淡黃微弱的光線，隐隐現現地照着每個人那蒼白黃瘦的臉面。
母親極力使自己的眼淚向心裡淌，叫孩子們不要哭。
仁義抱着德剛，盡量使自己安靜些，對妻子說： &ldquo不要太傷心啦，身子要緊。
我還會回來的&hellip&hellip&rdquo他的聲音沙啞了，&ldquo好好照養孩子，德強不要念書了，幫你幹些活。
娟子不要急着嫁人，也好和你下地。
啊，天不早啦，我動身吧？&rdquo 母親忍不住一把一把擦去不聽話的眼淚，抽泣着說： &ldquo你放心去吧。
家裡不用你管，孩子由我拉扯。
出門要保重些啊！&hellip&hellip不要忘了家！有機會就捎書信回來&hellip&hellip待些年，就、就回來&hellip&hellip娟子，德剛！跟爹說說話呀！&rdquo 娟子，這十六歲的山村姑娘，生得
仁義的兒子德強還念着書。
幾輩沒個識字的人，弟兄倆下決心供一個學生。
仁善的老婆，生下第一個孩子不久就去世了。
丢下一個兒子德賢，也是娟子的母親&mdash&mdash仁義媳婦照養大的。
德賢十八歲聚了親。
這媳婦又俊俏又勤快、村裡人沒有不誇獎她的。
然而這樣的日子，&ldquo老天爺&rdquo也不讓過下去，大禍畢竟臨頭了。
四月間，一個晴朗的日子。
閨女媳婦們，你伴我，我叫她，成群結隊地奔上山崗，到處尋采各種隻有她們才知道叫什麼古怪名稱的野菜。
她們是多末快樂啊！這是家裡萬不得已、為了度過青黃不接的春荒，男人們又都在地裡忙，才叫她們出來采野菜，否則，女人是不能上山的。
她們每個人都象飛出籠的鳥兒，嘻嘻哈哈地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唱着自己編的山歌兒&mdash&mdash 一呀一更裡來 月芽剛出山 姐姐繡房心中打算盤 想起婆家好心酸 姑爺長的不及坑沿 可恨的媒人把奴騙 媽媽呀！女兒多可憐 二呀二更裡來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ldquo嫂、嫂嫂！快看呀、這花多鮮哪！&rdquo娟子折了一支&ldquo山裡紅&rdquo，高興地叫着，跑來送給嫂子。
&ldquo嫂嫂，我給你戴上。
&hellip&hellip不，你一定要戴。
&hellip&hellip哎喲！ 多好看啊！&rdquo 嫂嫂忸怩着，羞紅了臉，可也不把插在發髻上的兩朵露水盈盈、同她的臉色相媲美的紅花拿掉。
閨女媳婦們都聚攏來打趣一陣，然後又分散開，埋頭剜着野菜。
就在這時，王唯一的兒子王竹，他的遠房侄子王流子，扛着獵槍，領着獅毛大黃狗走來了。
女人們象見到毒蛇，都遠避着他們。
娟子拉着正在低頭拔菜的嫂子，低聲急促地說： &ldquo嫂，咱們走！&rdquo 王竹他們已趕上來，擋住她們的去路。
王竹嘻皮笑臉地說： &ldquo呀！真不虛傳。
耳聞不如目見，這末風流的小媳婦，還戴花呢？不戴也把人迷住了。
嘿！德賢這小子真有福氣。
哈哈&hellip&hellip&rdquo說着向王流子擠擠他那三角眼。
王流子咧着大嘴跟着嘿嘿地笑。
嫂子是個剛過門不久的新媳婦，怎麼能受得住這種侮辱！ 她又害臊又氣恨，緊挽着娟子的胳膊，氣急地罵道： &ldquo不要臉的東西！青天白日瞎了眼。
走，妹！&rdquo&ldquo嘿，好厲害呀！&rdquo王竹啐了一口唾沫，向王流子一歪頭，接着放下槍，向娟子的嫂撲去。
娟子早氣破肚子了。
但她知道王竹是什麼人，本想趕快躲開，不要惹火燒身。
現在見他們真來了，就大叫道： &ldquo你們要幹什麼？壞蛋！&rdquo說着向王竹撲去；但被王流子擋住了。
一場激烈的撕鬥展開了。
王竹死命抱住德賢媳婦往溝裡拖，媳婦拚命地呼救、掙紮；王流子緊擋住又咬又打又罵象瘋了似的娟子。
那隻大黃狗幫助着撕娟子的衣服&hellip&hellip 當聞信後拿着鞭子的仁善趕到時，媳婦的衣服已被撕爛，躺在地上了。
王流子眼快，見勢不好，喊了一聲就跑。
誰也想不到，這個老實忠厚、走路怕踩死螞蟻、受了一輩子苦的仁善，這時竟變得象隻猛虎一樣，不待王竹明白王流子為什麼叫，那沉重的打牛用的鞭杆，已經一陣打鼓似的落到王竹的頭上、身上&hellip&hellip 人越來越多。
王竹象條死狗一樣，搭拉着腦袋，昏倒在地上。
人們多末開心啊！這畜生得到了應得的懲罰。
然而他們馬上覺醒到，這是打的誰啊？是鄉長的兒子呀！人們不約而同地，把驚恐擔心的眼光，集聚在餘憤未消的仁善身上，替他捏着兩把汗。
這件攪亂人們生活平靜的事，象農人的汗珠流進幹燥的泥土裡漸漸被吸幹消失那樣，擔憂和惶恐慢慢從人們心裡抹去，都以為雨過天晴，各人又忙着自己苦難的營生。
啊！淳樸忠厚而又遲鈍的人們哪！怎麼能算完呢？ 德賢媳婦回家就病倒了，身上兩個月的孩子也流産了，整天說胡話。
一家人都在痛苦中。
一個漆黑陰沉的夜裡，是娟子又多了個妹妹的第三天夜晚。
一陣狂亂的狗吠聲，夾雜着各種劈劈拍拍的怪叫聲，把母親驚醒。
接着，她凄厲地驚叫道： &ldquo他爹，快起來！啊！哥住的西屋起火啦&hellip&hellip&rdquo 仁義披上衣服向仁善的住屋撲去。
&ldquo砰！&rdquo一槍，使他慌忙趴在地上。
村裡沸騰了。
大人叫喊，孩子哭嚎，聲聲連成一片，震撼了環山。
人們把火撲滅後，房子已着得差不多了，連房後那棵彎曲的老杏樹靠牆的部分也被燒焦；炭火在黑暗裡閃爍着、象是在控訴害它的兇手。
在還有火星的灰燼裡，找出一攤黑糊糊的東西。
啊！可憐，老實如綿羊的仁善，隻為他要保衛自己的孩子，被人吊在梁頭上，澆上煤油，燒成灰了。
第二天早上，在北山溝裡又找到德賢和他的媳婦，他們滿身被血漿糊住，媳婦已斷了氣；德賢奄奄一息，睜開一隻被血糊住打得青腫的眼睛，用他年青頑強的生命力的最後一瞬，抓着仁義的手，嘶啞地叫道： &ldquo叔叔！報仇啊&hellip&hellip是南頭子害的！報仇啊！叔叔&hellip&hellip&rdquo 仁義心如刀鉸，眼瞪的那樣可怕。
南頭子，不就是幾乎占去村子的一半，那一片青森森的大瓦房嗎！它象一座山，壓在人們的頭上。
仁義抓起那支父親遺留下來的打獵的土槍，裝上火藥就走！ 母親剛生過孩子三天的身子，虛弱得風能吹倒，抱着還沒見世界的嬰兒，急忙上前，撲到他身上，哭着說： &ldquo不能啊，他爹！看看這群孩子！你是去送死啊！&hellip&hellip不行啊！我的天哪！萬萬不行啊！&rdquo 妻子的哀嚎，孩子的哭叫，使剛強的仁義流下了眼淚。
他痛苦而又不甘心地說： &ldquo咱們&hellip&hellip就這樣算了不成？！&rdquo &ldquo他大爺和兩個孩子，死的多末慘啊&hellip&hellip&rdquo母親哭不成聲了。
在這家人慘痛悲泣的日子裡，王唯一嗤着被鴉片煙熏黃了的大門牙，躺在炕上，對兒子王竹說： &ldquo嘿，這小子要拚命造反，留着也是個禍根。
哼！就給他個斬草除根，叫他知道知道厲害&hellip&hellip&rdquo 正從窗前路過的長工老起，聽到這裡愣住了。
他急忙瞅個空子，溜進仁義家裡。
&hellip&hellip仁義聽老起一說，氣的内髒都快要崩裂了。
他又抓起那支土槍，怒吼道： &ldquo他媽的！太欺負人啦！活不下去，拚了這條命！&rdquo 母親、老起，費了好大力氣，才算把他阻攔住。
怎麼辦呢？隻有逃走一條路了。
這是許多前輩人所走過的路。
夜晚。
母親咬着牙掙紮起月子裡虛弱的身子，收拾了一個小包袱，把所有的一點積蓄拿出來，給丈夫做盤纏。
仁義用呆滞失神的眼光望着她，在他們的身邊圍着最大的孩子娟子才十六歲，德強十三歲，秀子九歲，德剛四歲，還有出世幾天的嬰兒。
就要分别了，一家人悲泣在一起。
風，忽忽地刮着，刮的窗紙嗖嗖響。
風從門縫裡吹進屋來，豆油燈一忽一閃，它那淡黃微弱的光線，隐隐現現地照着每個人那蒼白黃瘦的臉面。
母親極力使自己的眼淚向心裡淌，叫孩子們不要哭。
仁義抱着德剛，盡量使自己安靜些，對妻子說： &ldquo不要太傷心啦，身子要緊。
我還會回來的&hellip&hellip&rdquo他的聲音沙啞了，&ldquo好好照養孩子，德強不要念書了，幫你幹些活。
娟子不要急着嫁人，也好和你下地。
啊，天不早啦，我動身吧？&rdquo 母親忍不住一把一把擦去不聽話的眼淚，抽泣着說： &ldquo你放心去吧。
家裡不用你管，孩子由我拉扯。
出門要保重些啊！&hellip&hellip不要忘了家！有機會就捎書信回來&hellip&hellip待些年，就、就回來&hellip&hellip娟子，德剛！跟爹說說話呀！&rdquo 娟子，這十六歲的山村姑娘，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