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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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成崗。
&ldquo太好了，你睡床上，我睡地鋪。
&rdquo &ldquo就在一床睡嘛。
今晚上我還想幫你做點事&hellip&hellip&rdquo李敬原沒有說完，突然把話題一轉，&ldquo告訴我，除了設計油印機，你還在想什麼？不要隐瞞，我看得出來。
&rdquo 成崗隻好把心裡想的講了出來。
&ldquo我在想，如果新油印機能做出來，我的工作就會減輕多了，可不可以再給我加點任務，例如說《進攻》的印刷&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行。
&rdquo李敬原堅決地搖頭，&ldquo《進攻》和《挺進報》不能搞在一起，這是組織原則。
否則一出事，兩個刊物都完了。
&rdquo &ldquo那麼，&rdquo成崗遲疑了一下，又提出新的要求，&ldquo把收聽廣播的任務也交給我吧，我的工作的确不重！&rdquo &ldquo你簡直是&lsquo野心&rsquo勃勃！才給别人寫信緻敬，又要叫别人&lsquo失業&rsquo？我早就看穿了你的思想活動！&rdquo李敬原眼角透出一絲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ldquo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以後再說吧。
&rdquo 今晚上李敬原的心情似乎特别開朗，說的話也比往常多。
他在成崗的寝室裡漫步走着，點燃了一支香煙，慢慢地抽着。
&ldquo成崗，我以前也象你，但沒有你這樣結實&hellip&hellip1935年，在南京，我也常常通宵刻寫、油印&hellip&hellip後來，身體壞了，那是在監獄&hellip&hellip多少年來，我總記得，在北風呼号的寒夜，一個人靜靜地刻寫蠟紙，沒有火爐，真冷。
你知道，南京的冬天不象重慶，手都凍僵了&hellip&hellip我那部破油印機，老是吱吱地響，在夜裡聽起來，聲音特别大&hellip&hellip搞秘密印刷，真有點味道。
&rdquo &ldquo這兩天收到的消息特别令人興奮，所以我想&hellip&hellip&rdquo李敬原望着成崗，突然說道：&ldquo我幫你刻一張蠟紙。
試一試吧，也許，&lsquo手藝&rsquo都忘光了&hellip&hellip&rdquo 成崗興奮地拿出了鋼闆、鐵筆和蠟紙。
李敬原在桌邊坐下，看了看剛才帶來的新聞記錄稿，就動手寫起來。
成崗在旁邊看着。
李敬原還沒有寫完一行，成崗就發現了，他的仿宋字寫得十分流利，刻寫的速度很快。
但刻寫的方法，和自己的不同，每一筆轉彎時，他都提一下筆，把一筆可以寫成的變成兩筆；還有，凡是幾筆交叉的地方，他都有輕有重，把後寫的一筆在交叉處斷成兩筆&hellip&hellip &ldquo原來是這樣的。
&rdquo成崗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李敬原靈活的手，他懂得，這樣寫，比自己的方法高明得多。
李敬原刻寫的蠟紙，印的時候不容易破，印數可以增加很多，而且每一個字都清楚。
那些轉彎和互相交叉的筆畫，決不會被油墨粘糊成墨點。
成崗的手不覺伸向一處秘密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份文件，輕輕地在燈光下展開。
他記得，這是兩年前他大哥還在重慶的時候，他大哥帶給他的。
這是一份刻印得十分清晰美觀的油印文件，文件的正面刻印着毛主席在重慶村寫下的光輝詩篇《詠雪》，是仿照毛主席的字迹刻寫的，摹仿得很象，印得很好看；緊接着是一行動人醒目的大字标題：&ldquo堅決用自衛戰争粉碎蔣介石的進攻&rdquo。
無論是文件上的大字标題，或者是筆畫極細的小字，都刻印得非常動人。
成崗一直珍藏着這份文件，他不僅是想不斷從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從他參加地下報紙的工作以後，他更不斷用它來對比研究提高印刷和刻寫的技術。
看着看着，成崗眼前象閃過了一道亮光，突然感到異常的清新和愉快！老李過去作過什麼工作，除了老李剛才講的，他一點不知道，但他确信，他大哥當時從川東特委帶回家的這份文件，不是别人，正是李敬原親手刻寫的！ 李敬原似乎也看見了成崗手邊的文件，并且看透了成崗心裡的活動，戴着眼鏡的眼角浮現出一絲帶笑的皺紋，嘴角略為動了一動，好像在說：&ldquo成崗，你真是無孔不入，什麼地方都鑽得到。
&rdquo但李敬原畢竟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隻是看了一下成崗，用手指扶了扶眼鏡，又神情專注地繼續刻寫下去。
鐵筆在蠟紙上劃過的聲音，是那樣的均勻、動聽，使人感到愉快。
成崗當然不知道，盡管李敬原的手一直不停地在蠟紙上移動，但李敬原的思緒在一瞬間卻被成崗手裡的文件牽得很遠很遠。
墨邊眼鏡裡，閃動着一件又一件往事的影子&mdash&mdash&hellip&hellip濃霧彌漫的山城，熟悉的村中共辦事處樓房。
&hellip&hellip濃黑的眉梢下，一雙炯炯有神，明亮的目光，正無限深情地注視着一張張無限激動和興奮的臉。
中共中央南方局書記周恩來同志向同志們傳達了中央關于和國民黨進行和平談判的通知，宣布了毛主席已親臨重慶談判的消息，并且向川東和重慶地下黨組織布置了一定要千方百計保衛毛主席安全的任務。
作為川東特委的代表，李敬原多麼渴望親眼見一見毛主席啊！毛主席到重慶來了，特别是毛主席就住在辦事處這棟樓房裡！可是，和聽傳達的同志們一樣，都感到自己肩負着保衛毛主席安全的重大責任，都迅速辭别了周副主席帶着無限希望和重托的目光，奔赴自己的戰鬥崗位去了。
&hellip&hellip巨大的烏雲在天空中翻騰，正是蔣介石已經把他的幾百萬大軍趕運到内戰前線，美蔣反動派即将向我中原軍區發動突然進攻，發動全面内戰的前夕，也正是南方局即将撤離重慶村的前夕。
還是在辦事處那間簡樸、整潔的會議室裡。
李敬原和川東特委的同志聽完了省委書記吳玉章同志對當前形勢和今後工作的指示，剛走出會
&ldquo太好了，你睡床上，我睡地鋪。
&rdquo &ldquo就在一床睡嘛。
今晚上我還想幫你做點事&hellip&hellip&rdquo李敬原沒有說完，突然把話題一轉，&ldquo告訴我，除了設計油印機，你還在想什麼？不要隐瞞，我看得出來。
&rdquo 成崗隻好把心裡想的講了出來。
&ldquo我在想，如果新油印機能做出來，我的工作就會減輕多了，可不可以再給我加點任務，例如說《進攻》的印刷&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行。
&rdquo李敬原堅決地搖頭，&ldquo《進攻》和《挺進報》不能搞在一起，這是組織原則。
否則一出事，兩個刊物都完了。
&rdquo &ldquo那麼，&rdquo成崗遲疑了一下，又提出新的要求，&ldquo把收聽廣播的任務也交給我吧，我的工作的确不重！&rdquo &ldquo你簡直是&lsquo野心&rsquo勃勃！才給别人寫信緻敬，又要叫别人&lsquo失業&rsquo？我早就看穿了你的思想活動！&rdquo李敬原眼角透出一絲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ldquo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以後再說吧。
&rdquo 今晚上李敬原的心情似乎特别開朗，說的話也比往常多。
他在成崗的寝室裡漫步走着，點燃了一支香煙，慢慢地抽着。
&ldquo成崗，我以前也象你，但沒有你這樣結實&hellip&hellip1935年，在南京，我也常常通宵刻寫、油印&hellip&hellip後來，身體壞了，那是在監獄&hellip&hellip多少年來，我總記得，在北風呼号的寒夜，一個人靜靜地刻寫蠟紙，沒有火爐，真冷。
你知道，南京的冬天不象重慶，手都凍僵了&hellip&hellip我那部破油印機，老是吱吱地響，在夜裡聽起來，聲音特别大&hellip&hellip搞秘密印刷，真有點味道。
&rdquo &ldquo這兩天收到的消息特别令人興奮，所以我想&hellip&hellip&rdquo李敬原望着成崗，突然說道：&ldquo我幫你刻一張蠟紙。
試一試吧，也許，&lsquo手藝&rsquo都忘光了&hellip&hellip&rdquo 成崗興奮地拿出了鋼闆、鐵筆和蠟紙。
李敬原在桌邊坐下，看了看剛才帶來的新聞記錄稿，就動手寫起來。
成崗在旁邊看着。
李敬原還沒有寫完一行，成崗就發現了，他的仿宋字寫得十分流利，刻寫的速度很快。
但刻寫的方法，和自己的不同，每一筆轉彎時，他都提一下筆，把一筆可以寫成的變成兩筆；還有，凡是幾筆交叉的地方，他都有輕有重，把後寫的一筆在交叉處斷成兩筆&hellip&hellip &ldquo原來是這樣的。
&rdquo成崗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李敬原靈活的手，他懂得，這樣寫，比自己的方法高明得多。
李敬原刻寫的蠟紙，印的時候不容易破，印數可以增加很多，而且每一個字都清楚。
那些轉彎和互相交叉的筆畫，決不會被油墨粘糊成墨點。
成崗的手不覺伸向一處秘密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份文件，輕輕地在燈光下展開。
他記得，這是兩年前他大哥還在重慶的時候，他大哥帶給他的。
這是一份刻印得十分清晰美觀的油印文件，文件的正面刻印着毛主席在重慶村寫下的光輝詩篇《詠雪》，是仿照毛主席的字迹刻寫的，摹仿得很象，印得很好看；緊接着是一行動人醒目的大字标題：&ldquo堅決用自衛戰争粉碎蔣介石的進攻&rdquo。
無論是文件上的大字标題，或者是筆畫極細的小字，都刻印得非常動人。
成崗一直珍藏着這份文件，他不僅是想不斷從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從他參加地下報紙的工作以後，他更不斷用它來對比研究提高印刷和刻寫的技術。
看着看着，成崗眼前象閃過了一道亮光，突然感到異常的清新和愉快！老李過去作過什麼工作，除了老李剛才講的，他一點不知道，但他确信，他大哥當時從川東特委帶回家的這份文件，不是别人，正是李敬原親手刻寫的！ 李敬原似乎也看見了成崗手邊的文件，并且看透了成崗心裡的活動，戴着眼鏡的眼角浮現出一絲帶笑的皺紋，嘴角略為動了一動，好像在說：&ldquo成崗，你真是無孔不入，什麼地方都鑽得到。
&rdquo但李敬原畢竟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隻是看了一下成崗，用手指扶了扶眼鏡，又神情專注地繼續刻寫下去。
鐵筆在蠟紙上劃過的聲音，是那樣的均勻、動聽，使人感到愉快。
成崗當然不知道，盡管李敬原的手一直不停地在蠟紙上移動，但李敬原的思緒在一瞬間卻被成崗手裡的文件牽得很遠很遠。
墨邊眼鏡裡，閃動着一件又一件往事的影子&mdash&mdash&hellip&hellip濃霧彌漫的山城，熟悉的村中共辦事處樓房。
&hellip&hellip濃黑的眉梢下，一雙炯炯有神，明亮的目光，正無限深情地注視着一張張無限激動和興奮的臉。
中共中央南方局書記周恩來同志向同志們傳達了中央關于和國民黨進行和平談判的通知，宣布了毛主席已親臨重慶談判的消息，并且向川東和重慶地下黨組織布置了一定要千方百計保衛毛主席安全的任務。
作為川東特委的代表，李敬原多麼渴望親眼見一見毛主席啊！毛主席到重慶來了，特别是毛主席就住在辦事處這棟樓房裡！可是，和聽傳達的同志們一樣，都感到自己肩負着保衛毛主席安全的重大責任，都迅速辭别了周副主席帶着無限希望和重托的目光，奔赴自己的戰鬥崗位去了。
&hellip&hellip巨大的烏雲在天空中翻騰，正是蔣介石已經把他的幾百萬大軍趕運到内戰前線，美蔣反動派即将向我中原軍區發動突然進攻，發動全面内戰的前夕，也正是南方局即将撤離重慶村的前夕。
還是在辦事處那間簡樸、整潔的會議室裡。
李敬原和川東特委的同志聽完了省委書記吳玉章同志對當前形勢和今後工作的指示，剛走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