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篇 清之以小說見才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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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随筆》二)雲是紳作。

    〔8〕書中有桑蠋生,蓋作者自寓,其言有雲,“予,甲子生也。

    ”與紳生年正同。

    開篇又雲,“在昔吳依官于粵嶺,行年大衍有奇,海隅之行,若有所得,辄就見聞傳聞之異辭,彙為一編。

    ”且假傅鼐〔9〕扞苗之事(在乾隆六十年)為主幹,則始作當在嘉慶初,不數年而畢;有五年四月小停道人序。

    次年,則紳死矣。

     《蟫史》首即言閩人桑蠋生海行,舟敗堕水,流至甲子石之外澳,為捕魚人所救,引以見甘鼎。

    鼎官指揮,方奉檄築城防寇,求地形家,見生大喜,如其圖依甲子石為垣,遂成神奇之城,敵不能瞰。

    又于地穴中得三箧書,其一凡二十卷,‘題曰‘徹土作稼之文,歸墟野凫氏畫’。

    又一箧為天人圖,題曰‘眼藏須彌僧道作’。

    又一箧為方書,題曰‘六子攜持極老人口授’。

    蠋生謂指揮曰,‘此書明明授我主賓矣。

    何言之?徹土,桑也;作稼,甘也。

    ’……營龛于秘室,置之;行則藏枕中;有所求發明,則拜而同啟視;兩人大悅。

    ”(第一回)已而有邝天龍者為亂,自署廣州王,其黨婁萬赤有異術,則翊輔之。

    甘鼎進讨;有龍女來助,擒天龍,而萬赤逸去。

    鼎以功晉位鎮撫,仍随石珏協剿海寇,又破交人;萬赤在交址,則仍不能得。

    旋擢兵馬總帥,赴楚蜀黔廣備九股苗,遂與諸苗戰,多曆奇險,然皆勝,其一事雲: ……須臾,苗卒大呼曰,“漢将不敢見陣耶?”季孫引五百人,翼而進。

    兩旗忽下,地中飛出滴血雞六,向漢将啼;又六犬皆火色,亦嚎聲如豺。

    軍士面灰死,木立,僅倚其械。

    矩兒飛椎鑿六犬腦,皆裂。

    木蘭袖蛇醫,引之啄一雞,張喙死;五雞連栖而不鳴。

    惟見瓦片所圖雞犬形,狼藉于地,實非有二物也。

    ……複至金大都督營中,則癞牛病馬各六,均有皮無毛;士卒為角觸足踏者皆死,一牛龁金大都督之足,已齒陷于骨;矩兒揮兩戚落牛首,齒仍不脫;木蘭急遣虎頭神鑿去其齒,足骨亦折焉,令左右舁歸大營。

    牛馬奔突無所制,木蘭以鯉鱗帕撒之,一鱗露一劍,并斫一十牛馬。

    其物各吐火四五尺,鱗劍為之焦灼,火大延燒,牛馬皆叫嚣自得。

    見猕猴擲身入,舉手作霹靂聲,暴雨滅火,平地起水丈餘,牛馬俱浸死。

    木蘭喜曰,“吾固知樂王子能傳滅火真人衣缽矣。

    ”水退,見牛馬皆無有,乃砌壁之破甕朱書牛馬字: 是為鱻妖之“窮神盡化”雲。

    ……(卷九) 婁萬赤亦在苗中,知交址将有事,潛歸。

    甘鼎至廣州,與撫軍區星進擊交址。

    區用犷兒策,疾薄宜京,斬關而入,擒其王,交民悉降;甘則由水道進,列營于江橋北。

     ……婁萬赤與其師李長腳鬥法于江橋南。

    ……李長腳變金井給萬赤,即墜入,忽有鐵樹挺出,井闌撐欲破。

     犷兒引慶喜至,出白羅巾擲樹巅,砉然有聲,鐵樹不複見,李長腳複其形,覓萬赤,卧橋畔沙石間。

    遂袖出白壺子一器,持向萬赤頂骨咒曰,……咒畢,舉手振一雷。

     萬赤精氣已铄,躍入江中,将随波出海。

    木蘭呼鱗介士百人追之飄浮,所在必見吆喝,乃變為璅鞍。

    乘海蟹空腹,入之,以為“藏身之固”矣,交址人善撈蟹者,得是物如箕,大喜,刳蟹将取其腹腴,一蟲随手出,倏墜地化為人形,俄頃長大,固俨然盲僧焉,詢之不複語。

    有屠者攜刀來視,咄咄曰,“蟹腹自有‘仙人’,一名‘和尚’,要是谑語;斷無别腸容此妖物,不誅戮之,吾南交禍未已也。

    ”揮刀斫其首。

    時甘君已入城,與區撫軍議班師矣;常越所部卒持盲僧首以獻,轉告兩元戎。

    桑長史進曰,“斯必萬赤頭也。

    記天人第二圖為大蟹浮海中,篆雲‘橫行自斃’。

    某當初疑萬赤先亡,乃今始驗。

    ”适李長腳入辭,視其頭笑曰,“此賊以水火陰陽,為害中國,不死于黃钺而死于屠刀,固犬豕之流耳。

    仙骨何有哉? ……”……(卷二十) 自是交址平。

    桑蠋生還閩;甘鼎亦棄官去,言将度庾嶺雲。

     《蟫史》神态,仿佛甚奇,然探其本根,則實未離于神魔小說;其綴以亵語,固由作者禀性,而一面亦尚承明代“世情書”之流風。

    特緣勉造硬語,力拟古書,成诘屈之文,遂得掩凡近之意。

    洪亮吉〔10〕(《北江詩話》)評其詩雲,“如栽盆紅藥,蓄沼文魚。

    ”汪瑔〔11〕序其《鹗亭詩話》雲,“貌淵奧而實平易,……然筆緻逋峭可喜。

    ”即謂雖華豔而乏天趣,徒奇崛而無深意也。

    《蟫史》亦然,惟以其文體為他人所未試,足稱獨步而已。

     以排偶之文試為小說者,則有陳球之《燕山外史》八卷。

     球字蘊齋,秀水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