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篇 明之人情小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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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卷。

    清順治四年入京,由順天籍拔貢,充鑲白旗教習,詩名甚盛。

    後為容城教谕,遷惠安知縣,不赴,六十後病目,自稱木雞道人,年七十二卒(約一六二○——一六九一),所著有詩集十餘卷,傳奇四種(乾隆《諸城志》十三及三六)〔13〕。

    《天史》者,類曆代吉兇諸事而成,焚于南都,未詳其實,《諸城志》但雲“以獻益都锺羽正〔14〕,羽正奇之”而已。

     《續金瓶梅》主意殊單簡,前集謂普淨是地藏菩薩化身,一日施食,以輪回大簿指點衆鬼,俾知将來惡報,後悉如言。

     西門慶為汴京富室沈越子,名曰金哥,越之妻弟袁指揮居對門,有女常姐,則李瓶兒後身,嘗在沈氏宅打秋千,為李師師所見,豔其美,矯旨取之,改名銀瓶。

    金人陷汴,民衆流離,金哥遂淪為乞丐;銀瓶則為娼,通鄭玉卿,後嫁為翟員外妾,又與鄭偕遁至揚州,為苗青所賺,乃自經死。

    後集則叙東京孔千戶女名梅玉者,以豔羨富貴,自甘為金人金哈木兒妾,而大婦“兇妒”,篡取虐使之,梅玉欲自裁,因夢自知是春梅後身,大婦則孫雪娥再世,遂長齋念佛,不生嗔恨,竟得脫離。

    至潘金蓮則轉生為山東黎指揮女,名金桂,夫曰劉瘸子,其前生實為陳敬濟,以夙業故,體貌不全,金桂怨憤,因招妖盅,又緣受驚,終成痼疾也。

     餘文俱述他人牽纏孽報,而以國家大事,穿插其間,又雜引佛典道經儒理,詳加解釋,動辄數百言,顧什九以《感應篇》為歸宿,所謂“要說佛說道說理學,先從因果說起,因果無憑,又從《金瓶梅》說起”(第一回)也。

    明之“淫書”作者,本好以闡明因果自解,至于此書,則因見“隻有夫婦一倫,變故極多,……造出許多冤業,世世償還,真是愛河自溺,欲火自煎,一部《金瓶梅》說了個色字,一部《續金瓶梅》說了個空字,從色還空,即空是色,乃自果報,轉入佛法”(四十三回)矣。

    然所謂佛法,複甚不純,仍混儒道,與神魔小說諸作家意想無甚異,惟似較重力行,又欲無所執著,故亦頗譏當時空談三教一緻及妄分三教等差者之弊,如述李師師舊宅收沒入官,立為大覺尼寺,儒道又出面紛争,即其例也: ……這裡大覺寺興隆佛事不題。

    後因天壇道官并阖學生員争這塊地,上司斷決不開,各在兀術太子營裡上了一本,說道“這李師師府地寬大,僧妓雜居,單給尼姑蓋寺,恐久生事端,宜作公所。

    其後半花園,應分割一半,作三教堂,為儒釋道三教講堂。

    ”王爺準了,才息了三處争訟。

    那道官見自己不獨得,又是三分四裂的,不來照管。

    這開封府秀才吳蹈理蔔守分兩個無恥生員,借此為名,也就貼了公帖,每人三錢,倒斂了三四百兩分資。

    不日蓋起三間大殿,原是釋迦佛居中,老子居左,孔子居右,隻因不肯倒了自家門面,便把孔夫子居中,佛老分為左右,以見貶黜異端外道的意思。

    把那園中台榭池塘,和那兩間妝閣,當日銀瓶做過卧房的,改作書房。

     ……這些風流秀士,有趣文人,和那浮浪子弟們,也不講禅,也不講道,每日在三教堂飲酒賦詩,倒講了個色字,好個快活所在。

    題曰三空書院,無非說三教俱空之意。

    ……(第三十七回上《三教堂青樓成淨土》) 又有《隔簾花影》〔15〕四十八回,世亦以為《金瓶梅》後本,而實乃改易《續金瓶梅》中人名(如以西門慶為南宮吉之類)及回目,并删略其絮說因果語而成,書末不完,蓋将續作,然未出。

    一名《三世報》,殆包舉将來拟續之事;或并以武大被酖,亦為夙業,合數之得三世也。

     ※※※ 〔1〕《金瓶梅》關陵笑笑生撰,真實姓名不詳。

    蘭陵在今山東峄縣。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日本譯本序》中指出:“《金瓶梅詞話》被發見于北平,為通行至今的同書的祖本,文章雖比現行本粗率,對話卻全用山東的方言所寫,确切的證明了這決非江蘇人王世貞所作的書。

    ” 〔2〕關于稱《金瓶梅》為“外典”問題,袁宏道《觞政·掌故》以酒譜、酒令為“内典”,史傳、詩賦為“外典”,“傳奇則《水浒傳》《金瓶梅》等為逸典”。

    沈德符《野獲編》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