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意外事》①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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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兩個短篇是根據英國RowlandSmith的《信号集》(“TheSignalandOtherStories”,1912)的英譯文轉譯的。作者迦爾洵(V.M.Garshin,1855—1888)的生平我已在《紅花》的“後記”中簡略地講過了。昨天翻讀波蘭瓦裡雪夫斯基的《俄國文學史》,看到一段關于迦爾洵的文字,現在把它摘譯出來:

    ……他在愛斯拉戰役裡中了彈,帶傷回家,後來在《四日》裡面叙述了他的經曆,這篇小說被人稱贊為可以跟托爾斯泰的《塞波斯托頗的回憶》相比的名著。幾個月以後發生了行刺羅利司-麥裡可夫的事件,迦爾洵的一個朋友被牽連在裡面,判了死刑。在行刑的前夜迦爾洵想盡了方法營救他的朋友,可是他沒有成功。這以後不久他就發了狂給送進瘋人院去了。後來他病愈出院,跟一個年輕小姐結了婚,那是一個女醫生,她小心照料他,竭力阻止他的狂病的再發。可是不久《紅花》發表,它的讀者們就不得不斷定這位年輕的作者仍然擺脫不掉瘋人院中生活的回憶。這篇小說描寫一個多少知道一點自己的身份的狂人,他用盡力氣作了超人的努力去拿一朵罂粟花,他以為這朵花是用人類犧牲的赤血染紅了的。他想,要是這朵花被毀掉了,人類也就會得救了。幾年以後迦爾洵從樓梯上跳下,終于因此死去。(一九○○年倫敦版)

    英國利卻德·赫爾在他的《俄國文學史》中也說:

    ……《紅花》是迦爾洵的一篇最有力也最悲慘的小說。狂人想象着毒害全世界的惡都集中在這幾朵在病院天井裡生長的罂粟花裡面,要是他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把這幾朵花毀掉,他就可以拯救世界了。……迦爾洵本人有時也發生過像他在《紅花》中所描寫的精神錯亂的狀态,他相信自己真的發見了治療人間疾苦的萬應藥,他終于自殺了。(一九四七年倫敦版)

    蘇聯達瑪爾秦科在《論迦爾洵的創作》中說:

    ……在小說《紅花》中,被稱為“世界的惡”(作“資本主義”解釋)的那種可怕的苦難,以及明白跟它鬥争難有結果的自覺被作者用了大的藝術的力量和光彩表現了出來。因此無怪乎迦爾洵在他的創作的這一個時期中隻知道一種滿足——自我犧牲和死的滿足了。……(一九三一年莫斯科國家藝術文學出版局版《迦爾洵選集》)

    《紅花》出版後,有個朋友向我提意見說,《紅花》需要一點說明的文字,所以我在這裡抄譯了如上的幾段文章。至于收在這個小集子裡面的兩篇小說,它們都是寫實的作品,用不着加上多馀的解說了。

    1951年3月。

    選自《巴金全集》第十七卷第265—267頁。

    ①《一件意外事》,迦爾洵著,一九五一年六月上海出版公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