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妓院風光:韋小寶婚姻面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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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個小娘站在一起,也沒有她一根眉毛好看。

    她每笑一笑,我就給她一百萬兩銀子,那也抵得很。

    ”——韋小寶自然而然地将阿珂與“麗春院中的小娘們”進行比較,這或許隻是習慣使然,但“她每笑一笑,我就給她一百萬兩銀子,那也抵得很”,這就暴露了他的愛情觀念的本質。

    ——嚴格地說他并沒有什麼愛情觀念,愛情之于他是一種陌生而奇怪的東西,愛情心理之于他是明确的好色、占有、買賣的綜合。

    他不自覺地用一百萬兩銀子去“買笑”。

     這無疑是對待妓女的态度。

    而愛情無價這句話,對韋小寶來說是胡說八道。

     在他的眼中,愛情總是有價的,隻是價格高低不同而已。

    有些女人(妓女) 隻值二三兩銀子,而阿珂在他的眼中則值一百萬兩銀子。

     韋小寶将方姑娘、小郡主、洪夫人、建甯公主、雙兒、曾柔等六位女性與阿珂進行比較,結論是“都沒有眼前這位天仙的美貌”,推論則是“我.. 我非做這小姑娘的老公不可”。

    這就是韋小寶的“愛情”。

     這無疑是好色本能,加上占有欲本能的混合物。

    是一種貌似愛情的東西。

     它與真正的愛情比較,其間的差異就會顯得十分明顯。

     小說中寫到韋小寶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碰到了一位對阿珂的母親陳圓圓癡心愛慕的男子,名叫胡逸之,号百勝刀王,而且是當年江湖上最有名的美男子。

    韋小寶與他“同病”相憐,談得頗為投機。

    書中如此寫道: 韋小寶奇道:“你在她身邊住了二三十年?你是..你也是陳圓圓的姘..麼?” 胡逸之苦笑道:“她..她..嘿嘿,她從來正面也不瞧我一下。

    我在三聖庵中種菜掃地,打柴挑水,她隻道我是個鄉下田夫。

    ”.. ..韋小寶奇道:“胡大俠,你武功這樣了得,怎麼不把陳圓圓一把抱了便走?” 胡逸之一聽這話,臉上閃過一絲怒色,眼中精光暴盛。

    韋小寶吓了一跳,手一松,酒杯摔将下來,灑得滿身都是酒水。

    胡逸之低下頭來,歎了口氣,說道:“那日我在四川成都,見了陳姑娘一眼,唉,那也是前生冤孽,從此神魂颠倒,不能自拔。

    韋香主,胡某是個沒出息、沒志氣的漢子,當年陳姑娘在平西王府中之時,我在王府裡做園丁,給她種花拔草。

    她去了三聖庵,我便跟着去做夥夫。

    我别無他求,隻盼早上晚間偷偷見到她一眼,便已心滿意足,怎..怎會有絲毫唐突佳人的舉動?” 韋小寶道:“那麼你心中愛煞了她這二十幾年來,她竟始終不知道?” 胡逸之苦笑搖頭,說道:“我怕洩露了身份,平日一天之中,難得說三句話。

    在她面前更是啞口無言。

    這二十三年之中,跟她也隻說過三十九句話,她倒向我說過五十五句。

    ”.. 韋小寶卻聽得連連點頭,說道:“胡大哥,你這番話,真是說得再明白也沒有,我以前就沒想到。

    不過我喜歡一個女子,卻一定要她做老婆,我可沒你這麼耐心。

    阿珂當真要我種菜挑水,要我陪她一輩子,我自然也幹。

    但那個鄭公子倘若在,老子卻非給他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可。

    ” 胡逸之道:“小兄弟,你這話可不大對了。

    你喜歡一個女子,那是要她心裡高興,為的是她,不是為你自己。

    倘若她想嫁給鄭公子,你就該千方百計的助她完成心願。

    倘若有人要害鄭公子,你為了心上人,就該全力保護鄭公子,縱然送了自己性命,那也無傷大雅啊。

    ” 韋小寶搖頭道:“這個可有傷大雅之至。

    賠本生意兄弟是不幹的。

    胡大哥,兄弟對你十分佩服,很想拜你為師,不是學你的刀法,而是學你對陳圓圓的一片癡情。

    這門功夫,兄弟可跟你差得遠了。

    ” 胡逸之大是高興,說道:“拜師是不必,咱哥兒倆切磋互勉,倒也不妨。

    ”(第33回) 以上這一段将韋小寶的“愛情觀”寫得淋漓盡緻了。

    在他眼中看來,胡逸之在陳圓圓身邊住了二十三年,還不是她的“姘(頭)”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他才會實實在在地問一聲“胡大俠,你這麼大的本領,幹什麼不把她一把抱起便走?” 在韋小寶的心目中,看上了一個女人,第一個念頭便是要娶她做老婆,完全占有她;退而求其次,至少也得做她的“姘頭”,部分地占有她。

    至于辦法麼,一是“給她一百萬兩銀子”,二是“一把抱了便走”,即要麼是買,要麼是搶。

    是否兩心相悅,兩情兩愛,兩相情願,那完全是不值得考慮的。

     胡逸之提出“你喜歡一個女子,那是要讓她心裡高興,為的是她,不是為你自己”。

    ——這在韋小寶看來,簡直是“有傷大雅之至”。

    因為他要是喜歡一個女子——不管她喜不喜歡他——就一定要做她的老公,“賠本的生意,兄弟是不做的!” 愛者和欲者的差異,業已充分地顯示出來。

    即愛者之愛是一種忘我,一種對對象的奉獻,一切為了對象的情感;而欲者之愛則是一種為我,一種對對象的占有的欲望,一切為了“我”的情感(實際上隻是一種欲望和本能的表現形式!)。

     韋小寶無疑是這樣一種欲者。

    而不是一個真正的愛者。

     韋小寶一生所說的最動聽的“情話”,隻是對他的丫環兼情人雙兒說: “大功告成,親個嘴兒!” 而正在他想方設法,要做沐劍屏、方怡的“老公”的時候,一邊心裡想的是: ..韋小寶心想:“先吓他一個魂不附體,手足無措,挨到天明,老子便逃出了宮。

     那小郡主和方怡又怎麼辦?哼,老子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逃得性命再說,管他什麼小郡主、老郡主,方怡、圓怡?老子假太監不扮了,青木堂主也不幹,拿着四五十萬兩銀子,到揚州去開麗夏院、麗秋院、麗冬院去。

    ”..(第11回)在最緊急的關頭,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這倒真的是韋小寶的一貫作風。

    那種說要“為愛人而犧牲”的論調,對韋小寶而言,全是不通。

     對韋小寶談愛情,與對牛彈琴差異不大。

    隻是牛沒有他那麼好色,也沒有他那麼強的占有欲而已。

    在這一方面,韋小寶是比牛們要高明得多的。

     4.韋小寶的婚姻和追求 韋小寶的婚姻是相當圓滿的,隻是與愛情無關。

     韋小寶是如何“得到”他那七位如花似玉的夫人的,仔細地探究起來,是很有意思的。

     說起來,固然與韋小寶的“豔福”有關,而韋小寶本人也确實是花過一番心血,曆過幾番曲折艱險,這才與七位夫人共聚一堂的。

    在這七位夫人中,隻有雙兒、沐劍屏、曾柔這三位年齡較小的姑娘是自由之身,而其他四位則已是名花有主或芳心有屬了。

    方怡一心愛戀着她的師兄劉一舟;阿珂則非鄭公子克塽不嫁;建甯公主已由皇帝許配給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蘇荃則早已是神龍教主洪安通的夫人。

     韋小寶是如何獲得成功的? 說穿了也許一文不值。

     A.雙兒。

     雙兒成為韋小寶夫人之一,是水到渠成的事。

    因為雙兒本是士族世家莊廷珑家的丫環,韋小寶無心插柳地殺了鳌拜,不僅使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天地會青木堂主,成了總舵主陳近南的入室弟子;而且使莊家的寡婦對他感激不盡,因而以雙兒相贈。

    雙兒的主人将她送給韋小寶,當然就死心塌地跟着韋小寶,做“他的人”。

    平心而論,韋小寶在七位夫人之中,對這位雙兒青眼有加。

    恐怕覺得地位相近,而且雙兒對他非但沒有任何的輕視,反而忠心耿耿的緣故吧。

     B.沐劍屏 韋小寶第一個見到,便是這位小郡主。

    那時他們都還年紀幼小,情窦未開。

    韋小寶要沐劍屏做他的“小老婆”,完全是無心的胡鬧。

    兩人的“肌膚之親”也隻是幼童間的玩笑。

    沒想到最後真的成了他的“小老婆”。

    其中原因,恐怕連韋小寶自己也不大明白。

    也可能是沐劍屏以為有了肌膚之親,就是“他的人”了;也可能這位落難郡主是一位癡情的人兒;也可能她對韋小寶一直感恩戴德。

     C.曾柔。

     如果說雙兒是人家送來的,沐劍屏是韋小寶蒙來的,曾柔則是韋小寶“賭”來的。

    韋小寶故意輸給曾柔,放了她和她的夥伴一命,沒想到從此赢得了姑娘的芳心,這也可以說是無意插柳柳成蔭。

    曾柔對韋小寶了解得越多、便越是失望。

    可是已經無法可施了。

    因為命運已經将她和韋小寶拴在一起。

     D.方怡。

     方怡不愛韋小寶。

    韋小寶其實也未必愛她。

    論熱烈,韋小寶對阿珂的情緒是獨一無二的;論親近,誰也比不上雙兒與韋小寶的患難真情。

    韋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