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學論争—所謂曹雪芹佚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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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題敦誠之《琵琶行傳奇》一折詩,敦誠于其《鹪鹩庵筆麈》中謂為“新奇可誦”,惜敦誠未引全詩……“全”詩既出,士林競相傳誦,《紅樓夢》資料書,幾無不翻印、注解,且複為文考釋。近日頗有謂前六句為僞補者,又有謂為确系曹作者,一時視聽頗亂。餘以曾先睹此“全詩”為快,故僅就所知,以告讀者。1971年冬,餘在皖北濉溪之五鋪鎮,得周汝昌同志函示全詩,并雲:“此詩來曆欠明,可靠與否,俱不可知。”(1971年12月26日由北京所寄函)得周函後,餘又函詢該詩之所自來,據汝昌于1972年1月14日複函雲:“(上略)至其來源,系人投贈,原錄一紙,無頭無尾,轉托人送到。弟不在寓,亦未留他語。使弟一直悶悶,設法探訪奇人。事實如此,原詩已奉目,弟絕無珍秘‘來路’之意,當荷見信。此與蠟石筆山照片之遠投頒惠,同為異事,可為前後輝暎(裕案:原即作‘暎’,下略)。”據此兩函,則汝昌雖獲此詩,因不知其來源也。1972年春,餘自皖去滬轉杭,由杭返京後,與汝昌相晤時,仍謂不知投詩者為誰氏。殆上海印布該“全”詩後,餘始聞人言,汝昌曾告人,謂該詩系時人所補。斯時也,談《紅樓夢》者多以為異:益以既知為時人所補,必知其為何人,何不明言其人也?又頗有人認為,前六句即出汝昌之手。他友之關心此問題者,知餘與汝昌相善,時來相問,亦有外地不識之同志,投書見詢。遂再度緻函汝昌。得複雲:“(上略)場韻七律,前六句确系時人之作,此詩當年唯寫與二人,一為家兄,一即兄也。家兄一見,亦甚驚奇。後設法探詢,知為時人試補。其人原非作僞之意;不過因苦愛芹詩,恨不得其全,聊複自試,看能補到何種水平耳。其詩筆尚可,但内容甚空泛,此其破綻矣。(芹真詩必不如此!)(下略)”觀此書詞氣,則前六句為汝昌所補之說,似非無據。蓋其所雲:“其人原非作僞之意”、“苦愛芹詩”、“恨不得其全,聊複自試”諸語,已足使人疑為補者自解之詞。然近見彼于新版《紅樓夢新證》七五O頁已刊入“全”詩;據汝昌之附記所雲:“按雪芹遺詩零落,僅存斷句十四字。有拟補之者,去真遠矣,附錄于此,聊資想象。”則又并非自承。似此迷離惝恍之言,實令人難于判斷此“拟補之者”之為誰。然餘所最不解者則為:倘系汝昌自補,何以1973年汝昌刊于《文物》第二期《紅樓夢及曹雪芹有關文物叙錄一束》一文之提綱初稿(該文系餘代《文物》所約,提綱初稿均先交餘處,後轉《文物》)中,竟有解釋該“全”詩一節?以故餘彼時認為:此六句詩當然非彼所補。雖其後汝昌又函餘将該節取消(該文提綱《文物》編輯部未看到),倘非出自曹氏而系彼自己所補,即提綱初稿亦不應寫入也。餘意汝昌考證《紅》、曹,曆有年所,辨僞析疑之不暇,讵可含糊其詞,以滋世人之惑!時至今日,何靳一言,以釋衆疑?吳恩裕:《曹雪芹佚著淺探》第232頁至第234頁,天津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

    最早看到佚詩的吳恩裕先生也被打到悶葫蘆裡了。不過他對佚詩的來曆交代甚詳,說明隻有周汝昌深知詩案底理,因此他期待周先生站出來釋疑。

    1979年,周汝昌先生終于站出來說話了。他說佚詩的前六句是他“試補”的,而且一共“試補”了三首,時間在1970年秋,剛從湖北幹校回到首都的時候。至于有人“誤以為真”,他說“這三首詩‘真’不了”,原因“一是内容空泛”,“二是詩的風格不對”:“我非雪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雪芹那樣的詩句的。真假之分,端在此處可見,其他都不需細論了。”周汝昌:《曹雪芹的手筆“能”假托嗎?》,參見《獻芹集》第428頁至第430頁,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聚訟多時,紅學界為之驚詫的曹雪芹佚詩案,終于了結,大家都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