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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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服力的說法是所謂“自傳”說。

    顯然,如果沒有相當的生活經曆,根本就不可能寫出如此絢麗奪目的貴族生活。

    但是藝術始終是取材于生活,更加重要的是要高于生活。

    生活隻不過是給作者提供有說服力的素材;而作者真正的目的就是運用這些活生生的素材達到其獨特的目的。

    而這才是真正的藝術!簡單照搬實際,沒有任何藝術的加工提高,就不能叫藝術。

     例如有的讀者已經發現後半部的《紅樓夢》在服飾方面的描寫遠比前面要貧乏。

    因此得到結論說,後半部分是僞作。

    僞作者是個窮光蛋,沒有經過大家庭的生活,所以寫不出來。

    但是實際情況又何嘗如此!後半部分與其說是“僞作”,不如說是“篡作”。

    篡改者隻是簡單地把原作這方面的描寫一筆勾銷,但是又不知道要補充什麼才好,生怕因此就露了馬腳。

    因為《紅樓夢》裡的服飾描寫絕對是篇大文章!隻不過衆多的紅學家專注于情節這樣的問題而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罷了。

     在古代,和現代不同。

    在那個黑暗的時代,什麼人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有極嚴格的要求。

    如果穿錯了怎麼辦?對于這個問題,我不掌握資料。

    其實就連走路又何嘗沒有“規矩”?總之,當時對穿什麼服裝有嚴格的标準。

    服飾本身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對于這個重要的環節,曹雪芹當然沒有放過。

    我們看到,作者的确在這個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但是很不幸,事過境遷,現代的讀者已經不能體會到作者的這一番苦心了。

    但是個别的地方是例外。

    因為這“個别”的地方即使現在看來也是這麼“刺眼”。

    例如賈母給寶琴的一件衣服是“野鴨子”毛的,而且偏偏就是“野”鴨子頭上的毛。

    史湘雲打趣道,這鴨頭不是丫頭,頭上那裡讨桂花油雲雲。

     不可否認,古人的學問十分豐富。

    古人常常用“學富五車”這樣的話來形容廣博的學問。

    這并不是誇張的話。

    的确有很多淵博的學者的學問超過了“五車”。

    不言而喻,曹雪芹也是這樣的傑出人才之一。

    但是與衆不同的地方在于,曹雪芹對所有這些“學問”采取了批判,乃至嘲笑的态度。

    對傳統文化進行全面批判,這在曆史上倒是第一次。

    在曹雪芹之前,也有人對例如佛教、儒教這樣的事關非輕的意識形态領域進行了批判,但是一個是深度不夠,再一個就是沒有《紅樓夢》這麼全面。

     我承認,我的有限的古代文化修養無法和曹雪芹相提并論,[13]我隻對目前而言有把握的說一些。

    例如林黛玉、賈迎春這樣的人物就感到不是特别有把握。

    [14]進一步的分析将随着本文的深入來進行。

     至少有兩個人物還是很有把握的。

    一個是薛寶钗,另一個則是賈探春。

     薛寶钗顯而易見是“墨家”的“代表”;而賈探春則是王安石在大觀園中的再現。

     為什麼說薛寶钗是“墨家”呢?很明顯了,賈赦曾經呵斥:“下流囚攮的,偏你這麼知道,還不離了我這裡!”[15] 我們看到,的确沒有薛寶钗不知道的事情。

    從琴棋書畫到賈寶玉房内每個丫鬟的性格等等,簡直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16]在古代,正是由于墨家的這個最明顯的特征,士大夫階級往往認為知道很多東西是可恥的事情。

    孔子說,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不能簡單以知識的多少作為衡量一個人的素質的唯一标準。

    還要看這個人如何對待知識,樹立一個什麼樣的人生觀等等。

    薛寶钗如何對待經史子集的呢?首先,她認為,所有儒學的廢話都是所謂“真的”。

    那麼她是如何看待這個“真”呢? “學問中便是正事。

    此刻于小事上用學問一提,那小事越發作高一層了。

    不拿學問提着,便都流入市俗去了。

    ” 這就是說,薛寶钗的“學問”不過是個“點綴”罷了。

    而“小事”才是正經。

    我們不知道墨子老先生如何評價薛小姐。

    我個人認為,墨子還是一個言行一緻,或者說是言行趨于一緻的理想主義者。

    孔子老先生也是一個博學的人。

    [17] 但是王安石先生的運氣似乎不如以上兩位老先生好。

    王安石在生前就已經令老百姓和統治階級忍受不了了。

    看來像王安石這樣的“改革家”自古以來就有了。

    很難說王安石那樣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