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入府:是裝點還是另有企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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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靠何進來實現黨人與政治的再續前緣,幾無可能,申屠璠的歸隐、鄭玄的出走,乃是明智之舉。但是,黨人亦處于分化中,而且何進招攬的名士也不都是黨人。

    在受到何進青睐的海内名士中,非黨人的袁紹具有代表性。

    袁紹,汝南汝陽(今河南省周口市西南)人。他是靈帝朝司空袁逢庶子(妾生之子),正因為此,袁紹的異母弟袁術很是看不起他,說袁紹“非袁氏子”,是“吾家奴”。後來袁紹被過繼給袁逢的兄長袁成。

    汝南袁氏是東漢著名的政治世家,從袁紹高祖袁安為章、和二朝司徒算起,袁安子袁敞為安帝時司空,袁安孫袁湯為桓帝時太尉,袁湯子袁逢為靈帝時司空,袁逢弟袁隗為靈帝時司徒,即所謂的“四世五公”,“勢傾天下”。袁氏之所以能成為東漢政壇的常青樹,除去在政治上有所建樹外,還有依附時勢的一面。這表現為:與外戚結交,像袁紹的父親袁成,就與“跋扈将軍”梁冀是好友,當時在京師就流傳着這麼一則諺語:“事不諧,問文開(袁成字文開)。”在袁成那裡,大概沒有什麼辦不了的事;與宦官又有一層親緣,中常侍袁赦是袁氏宗族中人,袁氏也樂得認下這門親戚,在政治上可以相為表裡。依附時勢,就有了庇護,在東漢後期的政治風浪中,袁氏左右逢源,自可安然處之。而後世人卻不以為然,認為袁氏雖為名族,但有如此家風卻不足稱道。

    有了這樣的家世,袁紹完全可以悠然地過着公子的生活,那時在洛陽公子圈中,呼朋喚友,飛鷹走狗,任俠仗氣,很是流行。袁紹雖然也一度沾染上了公子哥的習氣,但是,他很快就有了“另類”的舉動。在繁華的洛陽城中,袁紹過上了“隐居”的生活。他的“隐居”不是與世隔絕,而是對于來訪者要有一個身份上的規定,即“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見”。切莫以為袁紹的“清高”,是要修心養性。袁紹的标新立異,是一種樹立自己聲名的速成之術,這在當時會取得立竿見影的成效。果不其然,袁紹受到了人們的追捧,士無貴賤,争赴其庭,“辎柴毂,填接街陌”。等到中常侍趙忠看到這一景象時,也不由得滿腹狐疑,不禁要問:“袁本初(袁紹字本初)坐作聲價,不應呼召而養死士,不知此兒欲何所為乎?”(《三國志》卷六《袁紹傳》注引《英雄記》)而這個疑問并沒有太費宦官們的心思。

    袁紹入何進大将軍府為吏,重新步入政壇,後來做了西園軍八校尉之一的中軍校尉,進入軍界。但他仍舊與何進過從甚密,何進把他視為得力的助手。同時,成為何進的智囊的還有逢紀、何颙、荀攸等人。他們同袁紹的關系也不一般。尤其是何颙,這位南陽襄鄉(今湖北省棗陽市西北)人很早就成名了,與桓靈時的政要大員李膺、陳蕃是好友。為此,在黨锢發生時,他就成為宦官要重點清除的黨人。為了免受迫害,何颙亡命江湖。但他并不像其他流亡黨人那樣,藏匿起來,不問世事,而是有意要去結交地方豪傑。就在袁紹為父母服喪期間,何颙來到汝南,二人得以相識,并且組成了一個六人的秘密團體,史作“奔走之友”。除袁、何二人外,還有東平壽張(今山東省東平縣)人張邈,這也是位著名的黨人,名列“八廚”;南陽人許攸,他是一位智謀之士,曾經參與了一次未遂的謀刺靈帝的行動,此事詳見後述;汝南人伍孚,他是一位俠客,謝承《後漢書》說他:“質性剛毅,勇壯好義,力能兼人。”還有一位事迹不詳的吳子卿。後來,袁紹回到洛陽,何颙也多次潛伏回京,“從袁紹計議”(《後漢書》卷六七《黨锢列傳》),他們之間究竟談了些什麼?

    在靈帝駕崩之後,袁紹随即向何進提出了一項“大膽”的建議:希望何進能誅除宦官,為天下除害。這或許就是袁紹、何颙密談的内容,而“奔走之友”中的何颙、伍孚作為名士,來到大将軍身邊,想必就是為了執行這一計劃而來。此前宦官因袁紹的交友而生成的疑窦也就可以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