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師兄弟争奪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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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人影。

     胡斐要待問那店夥,轉念一想,張口詢問一個不相識女子,大是不便,于是坐在門口,要了酒飯。

    少停送上酒菜,湖南人吃飯的筷子極長,碗兒極大,又是無菜不辣,每味皆濃,頗有豪邁之風,很配胡斐的性兒。

    他慢慢喝酒,望着那匹白馬,尋思少待如何啟齒和那紫衣女子說話,猛地想起:"此人既乘趙三哥的白馬,必和他有極深的淵源,何不将趙三哥所贈的紅花放在桌上?她自會來尋我說話。

    "他眼睛望着白馬,回到左手去取包袱,那知摸了個空,回過頭一看,那包袱竟已不知去向。

     他明明記得那包袱放在身後桌上,怎地一轉眼便不見了?向飯鋪中各人一望,并無異樣人物,心中暗暗稱奇:"若有人順手牽羊取我包袱,我決不能不知。

    此人既能無聲無息的取我包袱,若是在我背後突施暗算,我也必遭他的毒手,瞧來今日是在湖南遇上高人了。

    "當下問店夥道:"我的包袱放在桌旁,怎地不見了?你可見有人取去沒有?"那店夥聽說客人少了東西,登時大起忙頭,說道:"貴客物事,概須自理,除非交在櫃上,否則小店恕不負責。

    "胡斐笑道:"誰要你賠了,我隻問你瞧見有人拿了沒有。

    "那店夥道:"沒有,沒有。

    咱們店裡怎會有賊?客官千萬不可亂說。

    "胡斐知道和他纏不清楚,又想連自己也沒察覺,那店夥怎能瞧見?正自沉吟,那店夥道:"客官所用酒飯,共是三錢五分銀子,請會鈔吧。

    " 那包袱之中,尚有從鳳人英賭場中取來的數百兩銀子,他身畔可是不名一文,一見店夥催帳,不由得一窘,那店夥冷笑道:"客官若是手頭不便,也不用賴說不見了包袱啊。

    " 胡斐懶得和他分辯,到廊下去牽過自己坐騎,突見那匹白馬已不知去向,心中更是一怔:"那白馬與我包袱被竊之事,必有幹連。

    "這麼一來,對那紫衣女子登時多了一層戒備之心,于是将自己坐騎交給店夥,說道:"這頭牲口至少值得八九兩銀子,且押在櫃上待我取得銀子,連牲口的草料錢一并來贖。

    "那店夥立時換了一副臉色,陪笑道:"不忙不忙,客官走好。

    " 胡斐正要蹈步出店,去追尋白馬的蹤迹,那店夥趕了上來,笑道:"客官,今日你也無錢吃飯,我指點你一條路,包你有吃有住。

    "胡斐嫌他啰唆,待要斥退,轉念一想:"什麼路子?是指點我去尋包袱麼?"于是點了點頭。

    那店夥笑道:"這種事情一百年也未必遇得上,偏生客官運氣,這裡楓葉莊的萬老拳師前幾日去世啦,今日正是頭七開喪。

    "胡斐道:"那和我有什相幹?"那店夥道:"大大的相幹。

    "轉身到櫃上取了一對素燭,一筒線香,交給胡斐道:"從此一直向北,不到三裡地,幾百棵大楓樹圍着一個莊院,那便是楓葉莊。

    你拿這個去吊喪,在萬老拳師的靈前磕幾個響頭,莊上非管吃管住不可。

    明兒你說短少了盤纏,莊上少說也得送你一兩銀子。

    " 胡斐聽說死者叫做"萬老拳師",心想同是武林一脈,先有幾分願意,說道:"那楓葉莊怎地如此好客?"那店夥道:"湖南幾百裡内,誰不知萬老拳師慷慨仗義?不過他生前專愛交英雄好漢,像客官不會武藝,正好乘他死後去打打秋風了。

    "胡斐先怒後笑,抱拳說道:"有勞。

    "問道:"那麼今天萬老拳師生前的英雄朋友,都要趕來吊喪?"那店夥道:"誰說不是呢,客官便去開開眼界也是好的。

    "胡斐一聽正中下懷,接過素燭線香,迳往北去。

     不出三裡,果如那店夥所言,數百株大楓樹環抱着一座莊院,莊子外懸着白底藍字的燈籠,大門上釘了麻布。

    胡斐一進門,鼓手吹起迎賓樂曲,但見好大座靈堂,兩廂挂滿素幛挽聯。

    胡斐走到靈前,跪下磕頭,心想:"不管你是誰,總是武林前輩,受我幾個頭想來也當得起。

    " 他跪拜之時,三個披麻穿白的孝子跪在地下磕頭還禮。

    胡斐站起身來,三個孝子向他一揖緻謝。

    胡斐也是一揖,隻見這三人中兩個身材粗壯,另一人短小精悍,但相貌卻各不相同,心道:"萬老拳師這三個兒子,定然不是一母所生,多半是三個妻妾各産一子了。

    "回身過來,但見大廳上擠滿了吊客,一小半是當地的鄉鄰士紳,大半卻是武林豪士,胡斐仔細看去,并無一個相識,鳳人英父子固不在内,那紫衣女子也無影蹤,尋思:"此間群雄聚會,我若留神,或能聽到一些五虎門鳳家父子的消息。

    " 少頃開出素席,大廳與東西廂廳上一共開了七十來桌。

    胡斐坐在角隅偏席,注視各吊客的動靜,但見年老的多帶戚容哀色,年輕的卻高談闊論,意氣風發,想是跟萬老拳師并無多大交情,也不因他逝世而悲傷了。

    正瞧之間,忽見三個孝子恭恭敬敬的陪着兩個武官,坐在首席的首兩位,這兩個武官穿的正是禦前侍衛的服色。

    胡斐一怔,卻見這二人正是何思豪和他的同伴。

    這首席上三個孝子一齊坐在下首作陪,另外還坐了三位年老武師,想來均是武林中的前輩了。

     胡斐坐得雖遠,但因留下了神,首席上的說話仍是聽得清清楚楚。

    衆客安坐之後,一個孝子站起身來,舉杯謝客人吊喪。

    他謝過之後,第二個孝子也謝一遍,接着第三個又謝一遍,言辭舉動一模一樣,倒把衆客人弄得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