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敲破鐵木魚 50年卧薪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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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山中土産、藥材獸皮、竹木器具之類,為了地形高低不等,人家分散,至多兩三家聚在一起,内中倒有兩所酒館,都是孤立崖旁和臨江崖坡之上。

    另外一家是個酒樓,設備較好,竹樓也頗高大,山亭建在中間坡上,相隔三人所去酒肆較近,一上一下均可望見。

    這兩人由酒樓那面走上,開頭三人不曾留意,等到對方坐定方始看出。

    跟着便見酒樓幺師送上酒菜,那二人就在亭中對酌,說笑從容,仿佛專一來此小飲,觀賞風景神氣。

     三人均是男裝,打扮又像土著,本來面目已早改變,對方飲酒閑眺,始終未見他留意下面。

    鐵、南二人卻在暗中看出有異,再一想起山中近來光景,越發生疑,便留了心。

     隔不一會,正靠在藤椅上不時仰面朝上窺看,見那兩人酒菜要得甚多,擺了一大桌,菜仍送之不已,知道隔崖那家酒樓生意做得大,準備齊全,專賣與有錢遊客,價錢甚貴,對方共隻兩人,這等大吃,不計耗費,決不是什麼好的路道。

    正在盤算,忽聽木魚之聲隐隐傳來,聲甚清越,從所未聞。

    附近本有兩座廟宇,常有遊方和尚往來挂單,木魚化緣原不足奇,可是亭上兩人正吃得高興頭上,聞聲好似吃了一驚,内中一個當時起立,先探頭朝木魚來路看了兩眼,不曾見人,又朝同伴耳語了幾句,神情似頗緊張。

    文嬰在旁看出這兩人神色不對,方想起身去往和尚來路窺探,被南曼暗中止住,随将店主汪四嫂喊往裡面,令其設法往酒樓中探詢那二人來曆。

     四嫂悄答:"亭中兩位客人今年春天曾來遊山,山内外廟宇都被遊遍,手裡甚松,像是兩個極慷慨的富翁,偏穿得那等神氣。

    因他裝束古怪,又肯用錢,我母子先曾對他留意,後來看出實是外來遊客,特意來此尋一方外之交,每人均養有極長指甲,對人和氣,舉動又像兩個讀書人,自在江場壩大鎮店内住了十來天,便各坐船走去。

    後聽船上幺師歸說,二人坐船順流而下,隻走出幾十裡便有數人帶馬來接,老少都有,穿得十分講究,恰巧相遇,給了加倍船錢,就由當地上岸,一同騎馬而去。

    來那幾人對他十分恭敬,我們都料那是兩個别州府縣的紳富,故意穿着這樣出家人裝束遊山玩水,雖覺這樣有錢的遊客怎無下人相随,心中奇怪,因見他不曾深入山内,隻在近山一帶遊玩,自說後山路險,一處未去,也未打聽你們,舉動斯文,不像會武,也就不曾在意,未往山中送信。

     "前三日忽然又來,因在春天來過,一望而知,酒樓幺師是我堂侄,曾對我說,如今天寒,像這樣好的主顧難得遇到,東家對他甚是巴結。

    因其自說鎮店中人多吵鬧,性喜清靜,并将後樓勻出兩問,請他住在裡面,這兩人甚是高興,先賞了五兩銀子,說是走時還要多付。

    他們忙上兩三個月也得不到這麼多利益,人家出手這大,走時想必更多,連東家和幺師都說今年運氣,可以多殺一兩口豬,沾這兩位客人的光,過上一個肥年。

     我兒三毛偏不服氣,上次來時便硬說人家來路不正,現在不是遊山時候,這兩人脾氣又怪,住的房隻得兩間,那大一片樓房,夜來不論他人在與不在,都不許人登樓,必須空出,否則不住。

    店主吳老漢貪做生意,又覺年終歲逼,日裡偶然還有鎮上來的遊客,下餘隻是一些附近居民,貪他那裡火盆大,大家又說得來,前往吃茶烤火談天,他們仗着臘貨腌得多,别的東西也都方便,有了吃客,現殺現做都來得及,知道本地鄉親沒有油水,不事前招呼,隻有幾樣現成酒菜、面和抄手(馄饨),這還是近年收成好才常有人去吃。

    我這小鋪子仗着便宜,也連帶沾光,可是太陽還未落山,人便散光,由他包下,也不會得罪主顧,便由他去。

     "這還不奇,最奇是來客吃得十分講究,每天都要單為他殺上幾隻雞鴨,别的菜更不必說,隻要是有,全須送上,越多越好。

    共隻兩人,怎吃得完,有時高興,每樣還嘗一點,否則一碗碗原封不動是常事。

    因他照樣付錢,還給得多,剩下來的樂得主人全家上下多打兩次牙祭。

    以前吳老漢心中不安,勸他少要兩樣,何必做來不吃,白花冤錢,内中一個笑說:'平日家中飲食比此還要豐富得多,業已看慣,雖因出遊人少,所用有限,不這樣心便氣悶,酒量又大,喜吃熱菜,菜樣子越多越好,不願吃回鍋的東西,不吃照樣付錢,你隻用點心做便了。

    '吳老漢自然不便多說。

    我三毛卻說,多有錢的人也不應該這樣糟蹋,定是錢來太易,才和水一樣随便流了出去。

    正在留心窺探他的動靜,人已離開。

     "這次再來,三毛年輕,遇到生意清閑,常往隔鄰酒樓烤火談天。

    今早他和我說,這兩客人二次來此,移居酒樓之後每日均命準備上等酒飯,菜要甚多,但不一定都吃。

     昨日夜裡老早安歇,因其照例不許人上樓,本無一人走上,三毛年輕淘氣,不知怎的恨那兩人。

    他和吳老漢的麼兒最好,夜飯後去往江邊走了一陣,回來因幺兒怕鬼,天又有霧,送他回家。

    這時夜色已深,吳老漢全家都睡,回時想好一個題目,上去窺探。

    先還恐那兩人看見不快,代人家得罪主顧。

    等靜悄悄掩到樓上,本意看上一眼,到底何故不許一人上樓,拿了借的東西就往回走,忽見内中一問燈光外映,卻無聲息。

    隻當人已睡熟,隔着門縫往裡一看,床帳已放,床前還放着兩雙鞋子,正要轉身,忽然一陣風過,樓窗本來半開,床帳被風吹起,才知床上并未卧得有人。

    再掩往别房一看也是如此,越發生疑。

     "今早趕去,恰巧那兩人由外走回,說是快天明前往觀日出,沒有看到,也許明早還去,命幺師打兩盆水,一冷一熱。

    那兩人本有極長指甲,外面還帶着幾根銀套護甲,隔着衣袖常将袖口支起,這時仿佛短去一截。

    三毛心想,由昨夜起便有大霧,今早更濃,如何往觀日出?内中一個姓馬的忽将套甲落了一個在地上,随即伸手撿起,别人均未留意。

    三毛眼尖,看出那人三根長指甲均朝裡折轉,與平日所見不同,越發認定不差。

    因我說過他幾次,隻管暗中窺探,并未說起,所以你們來時我未談到。

    方才三毛打柴回轉,見鐵大爺在此,十分高興,不先往後面洗手,和我說了一個大概。

    并說,他還想趕往酒樓向吳家幺兒問兩句話,轉來再對鐵大爺說呢。

    " 南曼深知三毛雖隻十六七歲,人頗機警心細,便将所聞轉告鐵笛子和文嬰。

    三人正在低聲商計,準備命人去往山口向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