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迎面打來的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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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點氣也是過後便完,想不到多少年來費心費力所積蓄的金銀,竟被對頭一掃而光。

    最奇是乃妻馬翠鳳原是一個犯了案的女賊,被他設法救出,成了夫妻,本領不弱,人更潑悍,怎會受制飛賊,這樣聽話?好生不解。

    當時氣得手腳冰涼,因被三元止住,不便發作,忍氣細問矮子形貌,與前見二矮衣服身材全都相同,連口氣神情也差不多,面貌卻不一樣,臉上隻有半巴掌大一塊紫掇,面白如玉,二目有神,非但不曾吊着眼皮,如由側面看去簡直是個二十多歲的美少年,哪似前見二矮醜怪?二捕料知對頭黨羽甚多,内中還有女扮男裝的同黨,這等行徑分明将臉撕破,公然為敵,事非鬧大不可。

    最痛心是自己不過奉行公事,與他無仇無怨,竟會下這辣手,上來也把現成的錢财差不多全數取走。

    這還是下馬威,将來如何尚不可知,越想越恨毒。

    暗忖:"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既是這等欺人大甚,連我們身上的肉也要割去,轉向窮人讨好,豁出性命不要也必與你對拼到底!"心中咒罵,表面卻不露出,彼此心照,也不商量,便向主人告辭。

     丁氏父子當然賠着笑臉說了幾句挽留的話,恭恭敬敬送将出去。

    二捕心中有事,現出本相,并未理睬,便同起身。

     丁虎掩身偷看,見三人走出不遠,陳武湊在二捕中間低聲說了兩句,回頭看了一眼,心方一動,忽聽身後笑道:"你快回去,假裝不知,隻說那兩隻雞是為款待他們的,沒有得吃可惜,無論何事裝不知道。

    "丁虎回顧,正是半月前老父上吊被他救活送回,從此轉入佳境,為了老父本分膽小,又恐招搖,不肯帶了全家老小往白泉居吃那一頓預先犒勞的酒肉,改在家中飲食,并請恩人同吃,方才又來送信說二捕就要尋到的黑衣恩人,忙答:"恩人,事情已完,這樣冷天,怎不到北屋裡去暖和一會,吃碗熱茶?"話未說完,那頭戴面具、周身皮衣裹緊、形如鬼怪的異人已接口笑道:"快些回屋,不要管我,夜來自會擾你這兩隻肥雞。

    轉眼就有人來,不要再往外面張望,我先到隔壁人家等候,有什事情你也不必送信,我自會來應付。

    雖然不怕,你父子是本地方人,也不要得罪他們。

    "說罷黑影一閃,已往北屋那面馳去,穿堂黑暗,看不甚清。

     丁虎借着關門探頭一看,二捕業已走遠,并未回顧。

    陳武不知何往,以為三人貼着南面行走,被人家屋角擋住。

    路上并無其他行人,不像有事光景。

    但知這位翼人影無雙料事如神,決不會差,便照所說匆匆關好街門,回到北屋,一問家人,說方才似見窗外黑影一晃,追出人已不見,料知人已縱往隔壁。

    暗忖:"這位恩人真個奇怪,他雖口口聲聲說他并無奇處,和常人一樣,不過戲法變得巧妙,武功較高,最重要還是他能得到許多老百姓相助,遍地都是他的幫手,聲東擊西,忽南忽北,故意顯出許多奇迹,增加他的威勢,其實人還是人,并不會什法術,不過事情未完,不能露底,将來西洋鏡拆穿,大家隻有好笑等語,但他這身功夫先就少有。

    最奇是每次所見明是一人,隻聲音有時不同,不知怎的竟會同時在兩個地方出現,再不便是剛剛見他換了一副貌相,和常人一樣出現,轉眼之間又是那身緊貼身上的奇怪裝束,便是穿在裡面,當時脫下也無如此快法,實在想不出個道理。

    問他是一是二也不肯說。

    人都說他會分身法,如穿尋常衣服,往往兩個矮子同時出現,今早白泉居便是兩個,但這類事見到的人極少,也許形貌改過,混在人叢之中看不出來。

    " "這兩個狗班頭平日口甜心苦,我父子全家受欺吃苦已有多年,不過老父人太忠厚,無論費了多少心血,全被搜刮了去,隻是自怨命苦,還不許我懷恨,以防闖禍。

    每次眼見全家辛苦勤儉所得,算計當年可有一點積蓄,都被趙三元這老狗娘養的先吓後哄,全數取走,還要向人賣好,實在生氣,想不到他們也有今日,這等大快人心,就是為此吃上兩月官司也是值得,何況照恩人那樣說法,他決不敢。

    濟南府的窮人都和恩人通氣,他捉得了那許多不成?憑本領也辦不到,怕他作什!"心中尋思,一面又将影無雙的話偷偷告知家人,令其留意,一面互相談說,假裝心痛那兩隻肥雞平白耗費,二位班頭并未吃到,過日再來拿什麼待承人家的話。

    方想聽恩人口氣,這三個狗娘養的許還要回來生事,我們關着門說假話,他就在街門外面偷聽也聽不出一句,這是什麼緣故?猛瞥見紙窗外面廊柱後似有人影一閃,街門已然關緊,二捕回來必要叩門,少年心性,還當是影無雙回轉,忽然想起方才囑咐的話,心中一動,便未起立,暗罵:"兔蛋還會翻牆過來不成?" 忽聽三甲"噫"了一聲道:"火盆旁邊怎會多了一副風鏡,記得二位班頭進來未戴風鏡,這是哪裡來的?"丁虎回憶前情,猛觸靈機,當時醒悟,故意将背朝外,先把嘴往門外一咧,使一眼色接口答道:"畢老班頭那位内侄少爺看去人真精明,進門時手上拿着風帽,神情慌張,走前曾見他在此烘手,一定是他烤火時忘記在此。

    這兩隻肥雞爹爹專為養來請這二位班頭,沒有請上,少時吃了爹也是難過,要念叨好幾天,聽了實在心煩。

    那位周濟我們的怪人無名無姓,來去無蹤,也不知他住處,又不肯和人多說話,轉眼便自飛走,更不肯吃我們的東西,否則轉請他吃一頓也算回他一個小人情,偏是尋他不到。

    要和今年夏天一樣做成熏雞也好攜帶,娘把它切碎,炖了一大鍋,湯湯水水的無法與人送去。

    再說人家正在心煩,不知我們和他一樣,雖得到兩次周濟,見過兩次,什麼也不曉得,未一次沒有穿那黑衣,不是臨走看出,還當是另一個人。

    就這樣,他那相貌打扮也和衆人所見無一相同,叫我父子怎麼說法?像這樣高矮胖瘦随意變化,還能分身化形的怪人,如何能與為敵!方才見爹爹為好談說了幾句實話,二位班頭也許還多了心,說我們幫着人家,他全不想我們本鄉本土,公門中的老爺誰敢得罪?這位怪人英雄無故周濟,又有那高本領,誰也感激佩服,無奈他就多待我們好,遲早不免一走,誰還沒有一點防後的心思,怎敢欺騙官人找苦頭吃?便是這位影大爺也說,他不令我們百姓知他來蹤去迹,也是為恐我們受他連累之故,他如怕人也不會那樣做法,誰一打算尋他,他就搶先尋上門去,給他顔色看了。

    照方才來人所說,我真替二位班頭擔心,再不放手恐怕還讨厭呢。

    " 丁虎說着說着,假裝有些驚覺,把頭一偏,剛問:"外面是誰?"一條人影業已推門走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