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回 巧語釋微嫌 寂寂荒山求異寶 玄功消浩劫 茫茫孽海靜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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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如此容易。

    她既是峨眉教祖愛女,遠涉遼海,途中又連破我的禁制埋伏,适用慧光查看,她又将行迹隐去,防我看出,可見法力必甚高強。

    照我前例,有人尋我,除非來人至誠感動,還須與我有緣,我才撤禁,令入而外,便須将我谷口内所設迷陣破去,方許到我南星原内。

    你且候在谷外,等她回來,破法入見。

    能進南星原,自無話說;不能,寶也必借,隻是必須自己突圍而出,或是自等難滿,我卻不能撤禁放她呢。

    " 明娘知她性情古怪,從來好勝,說到必做,求說無用。

    法力又極高強。

    聽此口吻,已然立意為難,比起尋常要勝十倍。

    師父恐難從容進退,好生愁急。

    因霞兒飛遁神速得多,米、白二女不如遠甚,又在神獺島上耽延了多半日才起身;到後,又隔了些時,盧妪神遊才歸,好些耽延。

    這時,霞兒與枯竹老人相見,兩下裡雖是勢均力敵,但吃老人占了先機,早用慧光查出南星原動靜,暗代霞兒隐去行藏,所以盧妪查看不出就裡,又是一氣。

    她這裡情形,卻被對方看去。

    霞兒不知那竹葉另具隐迹之用,見上面大意略說前事外,并說:盧妪和老人一樣,末劫将臨。

    隻因天生剛愎之性,甯折不彎,明知妙一真人将來是個福星,因忿霞兒先見老人,犯了小性;又因老人有心氣她,預先行法把霞兒行藏隐蔽,看不出身帶靈符,到時必以迷陣作難題。

    可是此妪比老人還要好勝,她那迷陣,從未有人破過,如被破去,必以為生平之恥,另以法力為敵。

    教霞兒先把法寶要過,令明娘帶了先行。

    破陣入見之時,如見她面上皺紋忽隐,便是忿急,百無顧忌,不可與敵,速用靈符護身,由她頭上急沖過去。

    盧妪身後懸有一個法台,上有她近年防禦末劫做替身的法物,平日人看不見。

    她見這等情景,當霞兒道法高強,知她底細,不顧困人,必以全力回救。

    乘此時機,速往東南方遁走,離卻南星原,再轉入回路。

    以霞光飛遁之速,驟出不意,必可脫身。

    萬一再被追來,不必回鬥,隻把太乙神雷往後打去,一面加急飛行,便無事了。

     霞兒剛剛看完,青光一閃,竹葉忽然化去。

    暗忖:"盧妪和父親相識,法力又高,如何可以冒昧?枯竹老人雖是好意,但是雙方夙仇,焉知不是利用?好在寶物已允借用,我既是後輩,稍屈何妨?對方原是不知身有破陣靈符,自恃太甚,等陣被人破去,面子難堪,勢成騎虎,欲罷不能,豈不兩敗?何不将計就計,能使知難而退,免生嫌怨,不更好嗎?"霞兒主意打定,又往上飛,晃眼越過嶺脊,眼前一亮,便入了光明世界。

    山陽景物,比起山陰,簡直大不相同。

    霞兒順嶺下降,隻見遠峰凝翠,近嶺搖青,到處嘉木成林,碧草如茵,繁花似錦。

    那些林木多是七八抱以上。

    時見幽鹿銜芝,靈猿摘果,花開十丈,葉大如船。

    沿途珍禽奇獸,時有發現,好些俱非《山海經》上所有。

    端的景物靈奇,令人應接不暇,心急前途,也無心觀覽,千餘裡路,一晃便已飛到。

    那南星原也在一個山谷以内,谷口外,一片危崖當中,現一圓月形的大洞,高大幾及十丈。

    壁上滿是千年老藤,苔藓肥潤,厚達三尺,一片濃綠,更無雜色。

    遙望内裡景物,更較谷外清淑美妙。

    那迷陣卻沒在谷内。

    枯竹老人那裡還有三百六十五峰可以辨認,這裡隻是琪花如笑,瑤草含煙,看不出一點形迹,天氣又很清明,決不似伏有殺機。

     白癞剛由谷外走進谷去,隻米明娘一人在外守候,遙聞破空之聲,挾着一道金光,電馳飛來,恐師父徑自入谷,誤蹈危機,忙要迎上,霞兒已早看見,降下地來。

    明娘方欲先說前事,霞兒早知就裡,自然會意。

    故意說道:"時機已迫,無暇多言,且等見過仙婆,回去再說吧。

    "随即恭恭敬敬走上前去,面向谷口禮拜道:"弟子齊霞兒,奉家父妙一真人之命,趕來大荒,向仙婆和枯竹老人各借一件法寶。

    本應先來參谒,因過神獺島,小徒為島主擒去,知道仙婆寬宏,島主不奉命不敢加害,又以時機緊迫,隻得先行。

    為求迅速,欲和小徒分道行事。

    這一來,剩下弟子一人,分身無計。

    枯竹老人與家父又僅神交,不知允否。

    隻好變計,專誠拜谒仙婆,并請指示玄機,使弟子到山陰,不緻虛行。

    因沿途所經各島頗多梗阻,心想家父屬在故交,借寶一用,斷無不允。

    而仙婆道法高深,玄機微妙,無遠弗矚。

    小徒神獺島失陷,尚可說是仙婆清修千年,事出無意,或者一時念不及此,嗣後當無不知之理。

    何以每過一關,仍多阻難?心中驚疑。

    路過南星原以前,默運玄機,虔加估算,才知仙婆神遊在外,尚未回山,如若來此守候,雖然日内必歸,不緻誤事,但無終嶺之行,卻恐延誤;又推算出山陰無甚阻滞,去了回來,正好趕上。

    隻得遙拜仙居而去,未曾登岸。

    到時,蒙枯竹老人傳聲接談,令破三百六十五峰迷陣入内。

    弟子法力淺薄,本非所及,幸來時,家父深知兩地舊例,帶有家師祖長眉真人所遺靈符,僥幸通行,将寶物借到,趕緊來此拜求。

    尚望仙婆俯允,暫借吸星神簪一用,俾弟子師徒完成大命,感恩弗淺。

    " 話剛說完,忽見谷中奇光明滅,煙岚雜沓,雷霆大震。

    約有半盞茶時,忽如破鑼的老婦口音說道:"令尊是我故人,你奉命借寶,過門不入,迹近輕侮。

    本來應稍懲戒,幸我适以慧光查照,得知借寶因由。

    那駝子也與我有一面之緣,他那好友赤杖仙童更是我的至交。

    你又說得這般至誠,不問是否全真,我總神遊未在,你恐誤事,情有可原。

     雖不再與你為難,但你自老怪物那裡走來,我終不願見你。

    你那徒弟倒是與我有緣,人更至誠,我谷中設有迷陣和兩種禁制,你如進來,以為所阻,我又不肯為不願見的人撤去。

    可命你弟子米明娘入内,作為你師徒分途行事,各完使命便了。

    "霞兒暗笑:"你分明是見我靈符藏在胸前,神光外映,恐令入谷堕了聲威,自家量淺,借我幾句話,自行收風。

    隻要能把法寶借到,交誰不是一樣?"随口恭答:"弟子愚昧無知,恐誤時機,遂緻失禮。

    多蒙仙婆大度包容,謹當遵命。

    "話剛脫口,忽聽厲聲喝道:"誰不知我剛愎量小,你卻說大度包容,譏嘲我嗎?"霞兒忙道:"弟子怎敢放肆?仙婆鑒宥。

    "又聽老婦獰笑一聲:"我昔年甯失天仙位業,緻令千年以來多生煩惱,便為本性難移,不肯改卻。

    米明娘可即進來,見我取寶,另外還有别物相贈。

    谷中迷陣,重要之處适已撤去,一入谷口,可舍明就暗,自有明燈引路。

    我這迷陣,與老怪物大不相同,中有無窮奧妙,出入皆難。

    如見奇物美景,不可涉足,隻作不見,自可無害。

    我再命癞女接引好了。

    "明娘聞言,忙下拜稱謝,起身走進。

    霞兒知不投機,視若路人,不願多言,靜立在外相候。

     約有半個時辰,才見一個頭大身扁,巨目翻睛,塌鼻高顴,滿頭黃發,頭與項一般粗細,上身甚短,下身頗長,手長過膝,掌大如箕,腿細腳大,穿着一身黑錦短衣褲,臂腿全裸,露出一身緊繃繃的白肉,東一塊紅,西一塊紫,通體斑斓,似人非人,似怪非怪,奇醜無比的少女,引了明娘,一起說笑走出。

    明娘進内,一瞥即隐。

    出時也一瞥即現。

    谷中早複原狀。

    以霞兒的道力法眼,竟未看出一點迹象,心中也頗佩服。

    當下由明娘向雙方引見。

    霞兒實嫌白癞醜惡,略一緻謝。

    問知明娘寶借到手,還得了十五粒九轉百煉靈丹。

    說是仙婆以天癡門下有多人重傷殘廢,非此不治,全贈妙一真人應用,下餘的留備未來之需。

    霞兒喜出望外,忙率明娘拜謝。

    盧妪也未還言。

    随向白癞作别起身,白癞似頗依依,霞兒裝着心急歸程,也未怎理。

     師徒二人避開谷口,便駕遁光同飛。

    且喜歸途平順無阻。

    飛到東海岸停下,互相略談經過。

    打開錦囊一看,那巽靈珠不特附有用法,并附小柬,說是暫不必還,不久尚有他用,到時老人當自收回。

    霞兒笑對明娘道:"此行大出意料,枯竹老人真講情面。

    盧妪得道多年,怎的這等怪性,喜怒無常?"明娘道:"白癞平日聽魚仁說,二老人一般古怪。

    師父如先往南星原,老人相待,恐還要厲害呢。

    二老不知是甚深仇,對别人都不如此,隻彼此一有沾連,無論哪一位全是如此。

    弟子見她時,口吻神情也極賣好,她對師父所說,直是故意,不知何故?"霞兒也竟難測,一算時機未誤,終以早日趕到為是,随又飛起,趕到銅椰島,果在限定日内。

     衆仙問完前事,對霞兒師徒自是獎許有加。

    妙一真人對霞兒道:"地底毒火,尚須三日夜始能噴完。

    衆弟子已各有使命,事畢便由此起身,多半不回仙府。

    我兒已入佛門,不是本門弟子,隻是汝師好意,知你孝心,特意舍卻數十年功課,回山效力。

    你比靈雲及衆弟子法力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