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回 靈境鎖煙鬟 絕世仙娃參佛女 厲聲騰魅影 窮兇鬼祖遇神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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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尋的人,鏡中不現形迹,定還未至。

    偏會查看不出,真乃自有此寶以來,未見之奇。

    心料二女峨眉之行終須前去,所以寶鏡碧影始終照在峨眉那一方面。

     偶然查到别處,也是瞬息之間。

    茅壯心有成見,一經接手,便照向原處。

    知二女是雙生姊妹,一身仙骨,美麗靈秀,無與倫比。

    一見現形,忙把寶鏡轉動,施展邪法,将人形放大。

    定睛一看,不由動了愛憐之心。

    暗付:"師兄忒也胡鬧,這麼好根骨的少女,福緣必定深厚,怎會夭折,葬送在你手裡,受那終古煉魂之慘?豈非逆天行事,自找煩惱?便師父那麼高深的法力,為異教中第一人物,凡百無畏,任性而行,生平所攝生魂,除卻本是兇魂厲魄,或是旁門中遭劫人物外,也沒見有一個真正有根器的童男女在内,何況是你,再者,你是盜用師父法寶,因你得寵,知道了,也不緻如何重責。

    我奉命看守,終是私相授受,責有攸歸。

     有此推托,樂得不去前殿通知,暗助二女一臂之力,使他們逃往峨眉,免被師兄追去吃他的苦。

    保全兩個可愛的人,還為本門少生些事故。

    "心念一轉,隻管注視鏡中二女形影,不去前殿告知。

     直到二女飛近雪山主鋒,毒手摩什才匆匆趕回,見狀又驚又怒。

    問知在小寒山左近出現,那一帶并沒有聽說有甚麼人隐修,越加奇怪。

    知二女是赴峨眉,足可趕上,不暇多言,立即起身。

    軒轅門下妖遁和九烈神君一樣,端的神速異常,如非二女手有靈符、神沙,幾難幸免。

    二女眼看大雪山主峰在望,瞬息可達,心方略松,忽聽東北遙空傳來一種極洪厲的異聲,知道妖人晃眼即至。

    忙照預計,明明到了峰前,該往東偏飛行,卻改回向西,繞山而駛。

     妖人也是前次失利,二女蹤迹又忽然一隐,估量必非尋常,那座主峰有二三百裡方圓,妖光難于遍及。

    自恃妖遁神速,欲俟追上,始用全力,以便一舉成擒,免得又被滑脫。

    雖然一發不中,仍可再追,到底遲慢一些。

    地隔峨眉并不甚遠,二女遁光也頗神奇,稍微疏忽耽延,被她們跑進峨眉仙府,仇便難報。

    二女昨日隐藏太奇,定有強敵暗助,稍縱即逝,不敢大意。

    恰好兩下裡方向斜對,便照二女去路迎來,滿拟必可撞上。

    哪知有了神尼指點,與來時預拟的方向去路竟是背道而馳,直到飛過應該相遇之處,還沒見着紅光影子,好生驚奇。

    暗付:"仇人要往峨眉,定走這一條路,萬無在此不遇之理。

    鏡中現形,去路一毫不差,看準趕來,怎會迎過了頭,還沒見到一點形迹,難道又鬧甚麼玄虛?"一邊想着,仍往前飛。

     實則妖人由峰東飛過時,二女剛巧改道由峰西繞出峰前,差不到一晃眼的工夫,便被發覺,時機危急,時不容發。

    妖人百忙之中,萬沒料到仇人會走反路,飛過了頭,又未回看,緻被錯過。

    又心疑仇人有了警覺,往小寒山來路退去,循路急追。

    已快追到小寒山左近,忽然想起二女似初出山,途向生疏,也許還不認得去峨眉的道路,徑由主峰頂上越過。

    來時疏忽忘了回顧,反被漏去。

    否則就她們中途退回,憑自己的遁光,也無追不上之理。

    心念一動,立即回飛。

    因那主峰高大礙眼,意欲高處了望,徑往峰上飛去。

    準備所料不對,也可行法,撥雲四望。

    經此一來,二女已由峰前折回峰的東北,反倒走上妖人适才所經的來路。

     妖人剛到峰頂,便瞥見前側面雲層霧影中,一道朱虹擁着兩個仇人,往去峨眉的正路上電駛急飛,甚是迅速,途向一點不差,分明胸有成算,才知上了大當。

    心中憤激,忙縱妖遁趕上。

    二女已經避開正面相遇,心更拿穩,聞聲回顧,厲聲起處,妖光煙雲由遠而近,潮湧追來。

    謝琳心想:"峨眉群仙畢集,自己卻被妖人趕上門去,未了還仗人家接應才得無事,固然妖人太兇,到底面上無光。

    師父曾說,這佛香神沙專破妖光魔火,發得越多,妖人受傷越重。

    此時離峨眉尚遠,如把神沙改作兩次發出,效力雖大,未免冒險。

    何不把自己這一份勻做三回卻敵,姊姊這一份等快到峨眉,妖人追上之時,給他一個狠的?"主意打定,也沒和姊姊說。

    原定是她先發,妖人來勢實也太快,剛把手中神沙取了三分之一在手,未容再想,那烏金色的光雲已經首尾相銜。

    不敢怠慢,慌不疊将手一揚,發将出去,立時便有萬點金星朝後飛去。

    妖人驟不及防,頗受了一點創傷,妖光也被神沙炸毀了些。

    可是神尼原已算定用法多少,如按四次發放,妖人每中一次,必要遁退老遠,等神沙在空中與當前妖光相撞爆滅,重整殘餘,始能再進,逃到峨眉足可從容。

    這一分,少去好些威力,妖人受創不重;又看出法寶來曆,隻能使用一次。

    隻要追時留心,玄功變化退避得快,至多寶光稍微損傷,無關宏旨。

    受傷以後,一面咬牙切齒,咒罵仇人,同時早想好了應付之法。

    二女卻仍在夢中。

     謝琳見敵人果然受傷退去,膽子越大,還自得意,謝璎見一樣神效,也未攔她。

    不料第二次神沙發出,妖光逃遁更速,一沾即退,妖人卻似未受甚傷。

    而且去得快,回得也快。

    第三次更糟,竟連妖光都未消滅一點,神沙飛出,吃妖人放出一片綠黃二色的火星,迎在頭裡,一撞全消,竟是全師而退,晃眼又被追來。

    尚幸二女靈敏小心,一面抵禦,一面運用全力加緊飛駛,等第四次追近,已到了峨眉後山上空。

    妖人也是活該倒黴。

    因見二女中隻是謝琳一人動手,謝璎始終未動,快到地頭,心中急躁萬分,惟恐漏脫,又看出仇人手中法寶已經用盡,神情驚惶,即便還有,也有破法。

    準備豁出送掉一件别的法寶,再用玄功變化護住元神,肉身拼受一點傷害,一面用法寶防備神沙與之同盡,一面加急前追。

    敵人如施法寶,更不再退,徑直硬沖過去。

    誰知二女驚惶,由于第三次妖光未傷,回來太快,隻當敵人有了抵禦之法,神沙無功。

    明知師父既說隻有虛驚,不會受害,但是好強心勝,惟恐逃到峨眉當人丢臉,并沒想到是神沙量少之故。

    見已追近,一時情急,又料這一擋,至不濟,也能飛到地頭。

    不過妖人沒在自己到時重傷慘敗,全仗外人接應,面子不好看罷了。

    謝璎聽謝琳直催: "姊姊做一回放試試。

    "便把雙手神沙同時發将出去。

    二女發時,稍微遲緩,無意中成了誘敵之計。

    這次妖人見已追近,仇人尚無動作,峨眉轉瞬即到,恐生波折,越以為二女力竭勢窮。

    這次神沙之力,比前長了兩三倍,就有準備,也難免于受傷,何況又把防禦之心丢去了大半。

    在一緩一急之間,相隔越近,二女也幾乎被妖光罩住,突将神沙全數發出。

    妖人怎吃得住,法寶損傷了一小半不說,如非心急報仇,欲以玄功變化,雙管齊下施展毒手,雖然不緻必死,而形神兩受重傷決所難免。

    等到遁向遠處,收拾殘餘,同時省悟二女是得了昨日為她隐形人之助,分給了一些神沙,這次将要用完時,二女已經趕到地頭。

    明知對方不好相與,此去十九弄出事來,無如滿腔惡氣難消,想了想,把心一橫,追到洞前。

    不料飽受二女奚落,對方一個有名人物也未出現,竟為幾個無名小輩所傷。

    末了,還是自殘肢體,才得借着本門血光遁法逃去,怎不恨切心骨。

    由此便與金、石、二女諸人結下深仇,立誓報複。

    不提。

     金、石、秦、廉四人聽二女略說前事,又見二女一雙仙容玉貌,俱都佩極愛極。

    雙方正談得投機,崖下面噗的一聲,冒出一道白光,其急如矢,直向亭中射來,勢甚突兀。

    金。

    石二人慧眼神目,一見便認出是本門家數,剛說一句:"不是外人。

    "白光斂處,乃是一個相貌奇醜的小尼姑,衆人俱不認得。

    見那小尼姑滿頭上疤痕疊疊,蜂窩也似。

    一張紫醬色的橘皮扁臉,濃眉如刷,又寬又密。

    底下卻眯縫着一雙細長眼睛,扁鼻掀孔,配上一張又闊又大的凹嘴。

    未語先笑,卻露出一口細密整齊、白得發亮的牙齒,還生着一雙厚長紅潤的垂輪雙耳。

    身更矮胖。

    與仙都二女并立一處,越顯一醜一美,各到極處,不禁暗笑。

    尤其仙都二女剛剛出世不久,才到峨眉,便見着金、石、秦、廉這幾個極秀美的少年男女,以為峨眉門下俱是這等人物。

    幾個把門的已有這等豐标,洞中比這好的金重玉女更不知還有多少。

    休說還要參與開府盛典,便見到這些人也是高興。

    方自欣慰,忽然平地冒出這麼一個醜怪物來。

    金蟬不說是自家人還好,這一說是自家人,仙都二女由不得多看兩眼,越看越忍不住,幾乎笑出聲來。

     小女尼不等衆人問詢,便先向金、石二人笑嘻嘻道:"你兩個想必就是金蟬、石生兩小師兄了?"說時,見仙都二女在笑她,也不理睬,随伸左手,用食指指着自己扁而且掀的鼻子,對衆笑道:"小貧尼癞姑,乃落鳳山屠龍師大善法大師的小徒弟。

    這兩位師姊呢?" 金、石、秦、廉四人雖未見過屠龍師徒,卻早聽玉清大師和諸先進同門說起。

    知道屠龍師太當初原是本派前輩,隻因疾惡如仇,屢次妄起殺機,緻犯教規,師長屢戒不改,将她逐出門牆。

    賭氣出門,益發躁急,到處搜尋異派妖惡之徒為難,一被她遇上,便無幸免。

    彼時任性剛愎,誰說的話也不聽,同道中落落寡合,隻妙一夫人和她至好。

    東海三仙始終關念舊日同門,未斷往還,知她這樣下去,殺孽日多,樹敵太衆,早晚必有禍患。

    這四人勸她雖還能勉強聽從,也隻是當時,見了惡人,依然故态複萌。

    便不再勸,公推妙一夫人暗中為她防護。

    屠龍師太本是峨眉派中有名辣手,道法高強,永遠獨來獨往,向來不要人助。

    妙一夫人暗中将護不久,便被發覺,雖然不願,良友苦心好意,也隻聽之。

    表面不加拒絕,暗中卻想盡方法掩飾,避道而行。

    這年長眉真人飛升,她雖然氣憤師父薄情,處罰太過,負氣怙過,出門以後不再參谒,也不略露悔意托人求說。

    畢竟師門恩厚,永世難忘,到日前往拜送。

    因是棄徒,不敢再齒于衆弟子之列,隻在洞前跪伏遙拜。

    哪知隻聽傳說,時日說得不對,連跪伏了三晝夜,終不見真人仙雲飛起。

    心想:"自離師門,便未見過。

    此後更是白雲在天,去德日遠。

    "越想越覺依戀。

    又見連舊日同門和師門一些至交俱都陸續到來,飛升之事,一定無訛,決計無論再跪多少天,也候到師父飛升才罷。

    立心誠敬,明知同道身前走過,隻把雙目垂簾,虔心相候,既不招呼,也不探詢。

    似這樣跪到第六天上,真人方始飛升。

    拜送之後,妙一夫人忽持真人柬帖和一件法寶趕來,告以真人因她不知悔過,一意孤行,這多年來雖經衆弟子求說,不曾允準。

    教規謹嚴,師徒之分已絕,師徒之情尚在。

    此次飛升,衆門徒弟子各有法寶遺賜。

    所賜屠龍師太白柬一張,到時現出形迹,自有應驗。

    又外附戒刀一柄,以為異日之用。

    屠龍師太此時原是道裝,名叫沈誘。

    聽完前言,心中難過已極。

    知道寶物不過留念,那張白紙卻關系他年成敗,必不在小,感激涕零。

    方要回山,三仙等一于舊同門和許多平輩道友相繼走來看她,并約入洞少聚。

    屠龍師太知道曉月禅師尚在洞内,平素不和,犯規被逐,一半由他而起。

    這次師父又将道統傳給妙一真人,也很氣忿。

    自己偏和三仙等人情厚。

    一則進去難免受他譏嘲,看些冷臉,二則此時也實無顔進洞,便自謝絕。

    三仙諸人知她與曉月不和,也就不再相強。

     屠龍師太回山不久,以前所樹諸強敵便聯合尋上門來。

    苦鬥了三晝夜,末了敵人請來軒轅法王和九烈神君等師徒多人,将她困在妖陣以内。

    偏生三仙、妙一夫人等幾個至交得有長眉仙示,早知就裡,加上曉月又在生心内叛,諸須防備,不曾來援。

    眼看和弟子眇姑要為陰雷魔火煉化,同歸于盡。

    一時情急無計,想到真人所賜無字素柬。

    剛由懷中取出,還未及細看,便見紙上朱篆突現,如走龍蛇,霹靂一聲,沖破千重魔火妖光,破天飛去。

    這時屠龍師徒護身神光已快煉盡,再有個把時辰,便無幸理。

    料想此柬必是一道求救靈符,正盤算來人是誰,煙氛洶湧中,一幢祥光紫焰忽自天空降落,直罩頭上,護身的神光竟被壓散。

    方拿不定兇吉,平地突托起丈許大一朵金蓮,将身托起,與那祥光上下一合,将師徒二人一齊包沒,騰空而起。

    慧目外望,滿空四外的陰雷魔光,如狂濤怒奔般紛紛消散。

    一幹妖人更是手忙腳亂,四散飛逃。

    祥光金蓮,其去如電,隻望了一眼,已飛出數百裡外。

     一會落下一看,身在一個海島之上,濕雲低垂,景甚荒寒。

    祥光斂處,對面山石上坐定一個衰年老尼,短發如雪,面容黑瘦,牙已全落,雙目卻是神光炯炯。

    猛想起逐下山以前,曾聞師言,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