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二十八 28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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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仁義次之,仁義已明而後身分職守次之,身分職守已明而後刑教名教次之,刑教名教已明而後因才分任次之,因才分任已明而後監察考核次之,監察考核已明而後是非功過次之,是非功過已明而後賞善罰惡次之。

    賞善罰惡已明而後愚知各處其宜,貴賤各居其位,賢與不肖符合實情,必能分辨能耐,必能循名責實。

    以此事奉君上,以此畜養臣下,以此治理萬物,以此修剪身心;心知謀略不須使用,萬事萬物必歸天意,這就叫太平,是治理天下的至境。

     所以《書》曰:&ldquo有刑教,有名教。

    &rdquo刑教名教,古人也有,卻不處于居先位置。

    古時談論大道之人,五次遞變而後刑教名教方可列舉,九次遞變而後賞善罰惡方可列舉。

    驟然言及刑教名教,是不知根本;驟然言及賞善罰惡,是不知初始。

    颠倒大道的次序而妄言,違背大道的根本而胡說之人,隻可被他人治理,怎能治理他人?驟然言及刑教名教賞善罰惡,這是略有所知治理天下的形下之器,未能深知治理天下的形上之道;可以被天下使用,不足以使用天下。

    這種人叫做辯士,是囿于一方一隅之人。

    禮儀法度,刑名參詳,古人也有,這是臣下用于事奉君上的末技,并非君上用于畜養臣下的大道。

     昔者舜問于堯曰:&ldquo天王之用心何如?&rdquo 堯曰:&ldquo吾不傲無告,不廢窮民,苦死者,嘉孺子,而哀婦人。

    此吾所以用心矣。

    &rdquo 舜曰:&ldquo美則美矣,而未大也。

    &rdquo 堯曰:&ldquo然則何如?&rdquo 舜曰:&ldquo天德而土甯,日月照而四時行,若晝夜之有經,雲行而雨施矣。

    &rdquo 堯曰:&ldquo膠膠擾擾乎?子,天之合也;我,人之合也。

    &rdquo 夫天地者,古之所大也,而黃帝堯舜之所共美也。

    故古之王天下者,奚為哉?天地而已矣。

     【今譯】 從前虞舜問唐堯說:&ldquo天王的德心運用于何處?&rdquo 唐堯說:&ldquo我不傲慢對待求告無門的小民,不抛棄貧民,悲苦死者,嘉許孩童,而哀憐婦人。

    這是我的德心運用之處。

    &rdquo 虞舜說:&ldquo美好固然美好,然而不夠博大。

    &rdquo 唐堯說:&ldquo那麼應該如何?&rdquo 虞舜說:&ldquo德行如天而安甯如地,日月普照而四季運行,猶如晝夜一交一替那樣遵守常經,雲行雨施那樣澤被萬物。

    &rdquo 唐堯說:&ldquo我太膠執撄擾了吧?你,合于天道;我,合于人道。

    &rdquo 天地,是古人所取大的,因而黃帝堯舜共同贊美。

    所以古時稱王天下者,何曾有為呢?效法天地罷了。

     孔子西藏書于周室。

     子路謀曰:&ldquo由聞周之征藏史有老聃者,免而歸居。

    夫子欲藏書,則試往因焉。

    &rdquo 孔子曰:&ldquo善。

    &rdquo 往見老聃,而老聃不許,于是翻十二經以說。

     老聃中其說,曰:&ldquo太蔓!願聞其要。

    &rdquo 孔子曰:&ldquo要在仁義。

    &rdquo 老聃曰:&ldquo請問:仁義,人之性邪?&rdquo 孔子曰:&ldquo然。

    君子不仁則不成,不義則不生。

    仁義,真一人之性也,又将奚為矣?&rdquo 老聃曰:&ldquo請問:何謂仁義?&rdquo 孔子曰:&ldquo中心物恺,兼愛無私,此仁義之情也。

    &rdquo 老聃曰:&ldquo噫!幾乎,後言。

    夫兼愛,不亦迂乎?無私焉,乃私也!夫子若欲使天下無失其牧乎?則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一獸固有群矣,樹木固有立矣。

    夫子亦仿德而行,循道而趨,已至矣。

    又何竭竭乎揭仁義,若擊鼓而求亡子焉?噫!夫子亂人之性也!&rdquo 【今譯】 孔子意欲西行藏書于周室。

     子路謀劃說:&ldquo我聽說周室征集收藏書籍的史官有叫老聃的,現已去職歸居。

    夫子意欲藏書于周室,不妨嘗試因緣于老聃。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