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二十八 18惠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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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惠施
推測作者：莊周再傳弟子魏牟
惠施多方，其書五車；其道舛駁，其言也不中。
&ldquo曆物&rdquo之意曰：&ldquo至大無外，謂之&lsquo大一&rsquo；至小無内，謂之&lsquo小一&rsquo。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裡。天與地卑，山與澤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lsquo大同&rsquo而與&lsquo小同&rsquo異，此之謂小&lsquo同異&rsquo；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lsquo同異&rsquo。南方無窮而有窮。今日适越而昔來。連環可解也。我知天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泛愛萬物，天地一體也。&rdquo
惠施以此為大，觀于天下，而曉辯者。
【今譯】
惠施博通多種方術，所著之書五車；其道錯亂駁雜，其言不合于道。
惠施曆論萬物的大意是：&ldquo（一）至大之物無外，謂之&lsquo大一&rsquo；至小之物無内，謂之&lsquo小一&rsquo。（二）沒有厚度之物，不可積疊，其大千裡。（三）天與地同低，山與澤齊平。（四）太陽才抵中天即已開始傾斜，每物剛剛出生即已開始死亡。（五）同類大同與異類小同之異，這叫小的同異；萬物本質全同表象全異，這叫大的同異。（六）南方本質無窮而表象有窮。（七）今日往越而昨天來。（八）相連圓環可以分解。（九）我知道天的中央，可在燕國之北，可在越國之南。（十）泛愛萬物，因為天地一體。&rdquo
惠施以此自大，傳觀天下，曉谕天下辯者。
天下之辯者相與樂之：&ldquo卵有毛。雞三足。郢有天下。犬可以為羊。馬有卵。丁子有尾。火不熱。山出口。輪不輾地。目不見。指不至，至不絕。龜長于蛇。矩不方，規不可以為圓。鑿不圍枘。飛鳥之影，未嘗動也。镞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時。狗非犬。黃馬、骊牛三。白狗黑。孤犢未嘗有母。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rdquo
辯者以此與惠施相應，終身無窮。桓一團一、公孫龍辯者之徒，飾人之心，易人之意；能勝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辯者之囿也。
【今譯】
天下的辯者共同樂此不疲：&ldquo（1）卵有毛。（2）雞三足。（3）楚國郢都擁有天下。（4）犬可以稱為羊。（5）馬有卵。（6）蛤蟆有尾巴。（7）火不熱。（8）山有出口。（9）車輪不輾地。（10）眼睛看不見。（11）手指不能達至，達至不能窮盡。（12）龜長于蛇。（13）矩尺不能畫方，圓規不能畫圓。（14）卯眼不能密圍榫頭。（15）飛鳥之影，未曾移動。（16）箭矢疾行，卻有不行不止之時。（17）狗非犬。（18）黃馬、黑牛計為三。（19）白狗黑。（20）孤犢未嘗有母。（21）一尺之木，每日截取其半，萬世不能窮竭。&rdquo
辯者以此與惠施相互應對，終身沒有窮盡。桓一團一、公孫龍之流，雕飾他人的德心，改易他人的命意；能夠戰勝他人之口，不能服膺他人之心，這是辨者的局限。
惠施日以其知與之辯，特與天下之辯者為怪，此其柢也。然惠施之口談，自以為最賢，曰：&ldquo天地其壯乎？施存，雄而無術。&rdquo
南方有畸人焉，曰黃缭，問天地所以不墜不陷，風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辭而應，不慮而對，遍為萬物說；說而不休，多而無已，猶以為寡，益之以怪。以反人為實，而欲以勝人為名，是以與衆不适也。弱于德，強于物，其途隩矣。由天地之道，觀惠施之能，其猶一蚊一虻之勞者也，其于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曰愈，貴道幾矣。惠施不能以此自甯，散于萬物而不厭，卒以善辯為名。惜乎！惠施之才！骀蕩而不得，逐萬物而不返，是窮響以聲，形與影競走也。悲夫！
【今譯】
惠施每日自矜心知與他們辯論，隻是與天下辯者故作怪論，這是他們的根柢。然而惠施的辯才，自以為第一，說：&ldquo天地豈不壯觀？有我惠施存在，雄壯的天地也莫奈我何。&rdquo
南方有位異人，名叫黃缭，問惠施為何天不墜、地不陷，風雨雷霆産生的原因。惠施不加推辭而應對，不加思慮而回答，遍及萬物一一解說；說而不停，多而不止，仍然以為說得太少，添加各種怪論。以反對他人作為實質，而想勝過他人獲取聲名，因此與衆人不能調适。弱于葆全内德，強于博通外物，實為誤入歧途。從天地之道，觀照惠施的才能，猶如蚊子虻蟲的徒勞，對于萬物有何用處？充當衆技之一尚可視為傑出，若是貴重于道才會有望。惠施不能憑其大才自我安甯，散于萬物而不知厭倦，最終以善辯聞名。可惜啊！惠施之才！劣馬遊蕩而不得正道，追逐萬物而迷途不返，這是發聲欲止回響，身形與影子賽跑。可悲啊！
【《惠施》校勘】（）内為衍文、訛文、誤倒之文，[]内為所補之文、正字。
删衍文2字：
1.我知天（下）之中央。
2.惠施日以其知與（人）之辯。
訂訛文2字：
1.孤（駒）[犢]未嘗有母。
2.南方有（倚）[畸]人焉。
推測作者：莊周再傳弟子魏牟
惠施多方，其書五車；其道舛駁，其言也不中。
&ldquo曆物&rdquo之意曰：&ldquo至大無外，謂之&lsquo大一&rsquo；至小無内，謂之&lsquo小一&rsquo。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裡。天與地卑，山與澤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lsquo大同&rsquo而與&lsquo小同&rsquo異，此之謂小&lsquo同異&rsquo；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lsquo同異&rsquo。南方無窮而有窮。今日适越而昔來。連環可解也。我知天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泛愛萬物，天地一體也。&rdquo
惠施以此為大，觀于天下，而曉辯者。
【今譯】
惠施博通多種方術，所著之書五車；其道錯亂駁雜，其言不合于道。
惠施曆論萬物的大意是：&ldquo（一）至大之物無外，謂之&lsquo大一&rsquo；至小之物無内，謂之&lsquo小一&rsquo。（二）沒有厚度之物，不可積疊，其大千裡。（三）天與地同低，山與澤齊平。（四）太陽才抵中天即已開始傾斜，每物剛剛出生即已開始死亡。（五）同類大同與異類小同之異，這叫小的同異；萬物本質全同表象全異，這叫大的同異。（六）南方本質無窮而表象有窮。（七）今日往越而昨天來。（八）相連圓環可以分解。（九）我知道天的中央，可在燕國之北，可在越國之南。（十）泛愛萬物，因為天地一體。&rdquo
惠施以此自大，傳觀天下，曉谕天下辯者。
天下之辯者相與樂之：&ldquo卵有毛。雞三足。郢有天下。犬可以為羊。馬有卵。丁子有尾。火不熱。山出口。輪不輾地。目不見。指不至，至不絕。龜長于蛇。矩不方，規不可以為圓。鑿不圍枘。飛鳥之影，未嘗動也。镞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時。狗非犬。黃馬、骊牛三。白狗黑。孤犢未嘗有母。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rdquo
辯者以此與惠施相應，終身無窮。桓一團一、公孫龍辯者之徒，飾人之心，易人之意；能勝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辯者之囿也。
【今譯】
天下的辯者共同樂此不疲：&ldquo（1）卵有毛。（2）雞三足。（3）楚國郢都擁有天下。（4）犬可以稱為羊。（5）馬有卵。（6）蛤蟆有尾巴。（7）火不熱。（8）山有出口。（9）車輪不輾地。（10）眼睛看不見。（11）手指不能達至，達至不能窮盡。（12）龜長于蛇。（13）矩尺不能畫方，圓規不能畫圓。（14）卯眼不能密圍榫頭。（15）飛鳥之影，未曾移動。（16）箭矢疾行，卻有不行不止之時。（17）狗非犬。（18）黃馬、黑牛計為三。（19）白狗黑。（20）孤犢未嘗有母。（21）一尺之木，每日截取其半，萬世不能窮竭。&rdquo
辯者以此與惠施相互應對，終身沒有窮盡。桓一團一、公孫龍之流，雕飾他人的德心，改易他人的命意；能夠戰勝他人之口，不能服膺他人之心，這是辨者的局限。
惠施日以其知與之辯，特與天下之辯者為怪，此其柢也。然惠施之口談，自以為最賢，曰：&ldquo天地其壯乎？施存，雄而無術。&rdquo
南方有畸人焉，曰黃缭，問天地所以不墜不陷，風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辭而應，不慮而對，遍為萬物說；說而不休，多而無已，猶以為寡，益之以怪。以反人為實，而欲以勝人為名，是以與衆不适也。弱于德，強于物，其途隩矣。由天地之道，觀惠施之能，其猶一蚊一虻之勞者也，其于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曰愈，貴道幾矣。惠施不能以此自甯，散于萬物而不厭，卒以善辯為名。惜乎！惠施之才！骀蕩而不得，逐萬物而不返，是窮響以聲，形與影競走也。悲夫！
【今譯】
惠施每日自矜心知與他們辯論，隻是與天下辯者故作怪論，這是他們的根柢。然而惠施的辯才，自以為第一，說：&ldquo天地豈不壯觀？有我惠施存在，雄壯的天地也莫奈我何。&rdquo
南方有位異人，名叫黃缭，問惠施為何天不墜、地不陷，風雨雷霆産生的原因。惠施不加推辭而應對，不加思慮而回答，遍及萬物一一解說；說而不停，多而不止，仍然以為說得太少，添加各種怪論。以反對他人作為實質，而想勝過他人獲取聲名，因此與衆人不能調适。弱于葆全内德，強于博通外物，實為誤入歧途。從天地之道，觀照惠施的才能，猶如蚊子虻蟲的徒勞，對于萬物有何用處？充當衆技之一尚可視為傑出，若是貴重于道才會有望。惠施不能憑其大才自我安甯，散于萬物而不知厭倦，最終以善辯聞名。可惜啊！惠施之才！劣馬遊蕩而不得正道，追逐萬物而迷途不返，這是發聲欲止回響，身形與影子賽跑。可悲啊！
【《惠施》校勘】（）内為衍文、訛文、誤倒之文，[]内為所補之文、正字。
删衍文2字：
1.我知天（下）之中央。
2.惠施日以其知與（人）之辯。
訂訛文2字：
1.孤（駒）[犢]未嘗有母。
2.南方有（倚）[畸]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