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達行藏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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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達行藏各有志

    【原文】

    逸民①: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②。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謂:“柳下惠、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③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謂:“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我則異于是,無可無不可。”

    【注釋】

    ①逸民:遺落于世而無官位的賢人。②虞仲、夷逸、朱張、少連這四個人的身世言行已不可确考。③中:合乎。

    【譯文】

    古今被遺落的賢人有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孔子說:“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辱沒自己的身個分,是伯夷、叔齊吧?”又說:“柳下惠、少連降低了自己的志向,辱沒了自己的身分;但他們言語合乎法度,行為合乎思慮。他們不過如此罷了。”又說:“虞仲、夷逸避世隐居,放肆直言,修身合乎清高,棄官合乎權變。我則跟這些人都不同,沒有什麼是非這樣不可的,也沒有什麼是非不這樣不可的。”

    【讀解】

    一般說來,逸民隐士是指那些志向高潔,确立了一個信念就抱定不放,不肯和現實妥協的人。

    比如說伯夷、叔齊,由于不滿于周武王用武力推翻殷朝的做法,“義不食周粟”,餓死于首一陽一山而不肯苟且偷生。所以,孔子說他們是“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是典型的逸民風範。

    但也有次一等的情況,比如說柳下惠和少連。少連的情況今天已不可考證,但柳下惠的情況卻是清楚的。他三次做法官,又三次被罷兔。當有人勸他離開魯國時,他卻不以為然,還是要堅持下去。在孔子看來,他和少連已不像伯夷、叔齊那樣“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而是“降志辱身”了,不過,他們的言語合乎法度,行為合乎思慮,具有中正的精神。雖然忍辱負重,但其内心志節還是沒有改變的。

    還有一種情況是像虞仲、夷逸那樣,完全避世隐居,放言高論孔子認為他們的特點是做到了清高,舍棄做官也符合通權達變的思想。

    至于孔子自己,則是與上面這些逸民都有所不同,主張以積極用世為前提的靈活态度,“無可無不可”,沒有什麼是非這樣不可的也沒有什麼是非不這樣不可的,當然并不是不講原則,在《裡仁》篇裡他已說過一次:“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适也,無莫也,義之與比。”“無适也,無莫也”就是“無可無不可”,衡量标準隻有一個,那就是“義之與比”,隻要是符合正義的就行。說得具體一點,也就是“用之則行,含之則藏”。或者用孟子的話來說,“應該做官就做官,應該罷官就罷官,應該做得久就久做,應該馬 上走就馬上走。”(《孟子·公孫醜上》所以孟子稱孔子為“聖之時”,聖人中的識時務者。

    總起來說,逸民隐士也罷,聖人也罷,雖然他們窮達行藏各有不同,但都有自己立身處世的原則和志向,這一點卻是相同的。他們的原則和志向的具體内容各有不同,這是在上面已看得很清楚,因而不言而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