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卷 内篇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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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為履，黃金之綦，飾以銀，連以珠，良玉之絇，其長尺，冰月服之以聽朝。
晏子朝，公迎之，履重，僅能舉足，問曰：&ldquo天寒乎？&rdquo 晏子曰：&ldquo君奚問天之寒也？古聖人制衣服也，冬輕而暖，夏輕而凊，今君之履，冰月服之，是重寒也，履重不節，是過任也，失生之情矣。
故魯工不知寒一溫一之節，輕重之量，以害正生，其罪一也；作服不常，以笑諸侯，其罪二也；用财無功，以怨百姓，其罪三也。
請拘而使吏度之。
&rdquo 公苦，請釋之。
晏子曰：&ldquo不可。
嬰聞之，苦身為善者，其賞厚；苦身為非者，其罪重。
&rdquo 公不對。
晏子出，令吏拘魯工，令人送之境，使不得入。
公撤履，不複服也。
景公欲以聖王之居服而緻諸侯晏子谏第十四 景公問晏子曰：&ldquo吾欲服聖王之服，居聖王之室，如此，則諸侯其至乎？&rdquo 晏子對曰：&ldquo法其節儉則可，法其服，居其室，無益也。
三王不同服而王，非以服緻諸侯也，誠于愛民，果于行善，天下懷其德而歸其義，若其衣服節儉而衆說也。
夫冠足以修敬，不務其飾；衣足以掩形禦寒，不務其美。
衣不務于隅眦之削，冠無觚羸之理，身服不雜彩，首服不镂刻。
且古者嘗有紩衣攣領而王天下者其義好生而惡殺，節上而羨下，天下不朝其服，而共歸其義。
古者嘗有處橧巢窟穴而不惡，予而不取，天下不朝其室，而共歸其仁。
及三代作服，為益敬也，首服足以修敬，而不重也，身服足以行潔，而不害于動作。
服之輕重便于身，用财之費順于民。
其不為橧巢者，以避風也；其不為窟穴者，以避濕也。
是故明堂之制，下之潤濕，不能及也；上之寒暑，不能入也。
土事不文，木事不镂，示民知節也。
及其衰也，衣服之侈過足以敬，宮室之美過避潤濕，用力甚多，用财甚費，與民為雠。
今君欲法聖王之服，不法其制，法其節儉也，則雖未成治，庶其有益也。
今君窮台榭之高，極污池之深而不止，務于刻镂之巧，文章之觀而不厭，則亦與民而雠矣。
若臣之慮，恐國之危，而公不平也。
公乃願緻諸侯，不亦難乎！公之言過矣。
&rdquo 景公自矜冠裳遊處之貴晏子谏第十五 景公為西曲潢，其深滅軌，高三仞，橫木龍蛇，立木鳥獸。
公衣黼黻之衣，素繡之裳，一衣而五彩具焉；帶球玉而冠且，被發亂首，南面而立，傲然。
晏子見，公曰：&ldquo昔仲父之霸何如？&rdquo 晏子抑首而不對。
公又曰：&ldquo昔管文仲之霸何如？&rdquo 晏子對曰：&ldquo臣聞之，維翟人與龍蛇比，今君橫木龍蛇，立木鳥獸，亦室一就矣，何暇在霸哉！且公伐宮室之美，矜衣服之麗，一衣而五彩具焉，帶球玉而亂首被發，亦室一容矣，萬乘之君，而壹心于邪，君之魂魄亡矣，以誰與圖霸哉？&rdquo 公下堂就晏子曰：&ldquo梁丘據、裔款以室之成告寡人，是以竊襲此服，與據為笑，又使夫子及，寡人請改室易服而敬聽命，其可乎？&rdquo 晏子曰：&ldquo夫二子營君以邪，公安得知道哉！且伐木不自其根，則蘗又生也，公何不去二子者，毋使耳目一婬一焉。
&rdquo 景公為巨冠長衣以聽朝晏子谏第十六 景公為巨冠長衣以聽朝，疾視矜立，日晏不罷。
晏子進曰：&ldquo聖人之服中，侻而不驵，可以導衆，其動作，侻順而不逆，可以奉生，是以下皆法其服，而民争學其容。
今君之服，驵華不可以導衆民，疾視矜立，不可以奉生，日晏矣，君不若脫服就燕。
&rdquo 公曰：&ldquo寡人受命。
&rdquo 退朝，遂去衣冠、不複服。
景公朝居嚴下不言晏子谏第十七 晏子朝，複于景公曰：&ldquo朝居嚴乎？&rdquo 公曰：&ldquo嚴居朝，則曷害于治國家哉？&rdquo 晏子對曰：&ldquo朝居嚴則下無言，下無言則上無聞矣。
下無言則吾謂之喑，上無聞則吾謂之聾。
聾喑，非害國家而如何也！且合升□之微以滿倉廪，合疏縷之绨以成帏幕，大山之高，非一石也，累卑然後高，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惡有拒而不受者哉！&rdquo 景公登路寝台不終不悅晏子谏第十八 景公登路寝之台，不能終，而息乎陛，忿然而作色，不說，曰：&ldquo孰為高台，病人之甚也？&rdquo 晏子曰：&ldquo君欲節于身而勿高，使人高之而勿罪也。
今高，從之以罪，卑亦從以罪，敢問使人如此可乎？古者之為宮室也，足以便生，不以為奢侈也，故節于身，謂于民。
及夏之衰也，其王桀背棄德行，為璇室玉一門。
殷之衰也，其王纣作為頃宮靈台，卑狹者有罪，高大者有賞，是以身及焉。
今君高亦有罪，卑亦有罪，甚于夏殷之王；民力殚乏矣，而不免于罪，嬰恐國之流
晏子朝，公迎之，履重，僅能舉足，問曰：&ldquo天寒乎？&rdquo 晏子曰：&ldquo君奚問天之寒也？古聖人制衣服也，冬輕而暖，夏輕而凊，今君之履，冰月服之，是重寒也，履重不節，是過任也，失生之情矣。
故魯工不知寒一溫一之節，輕重之量，以害正生，其罪一也；作服不常，以笑諸侯，其罪二也；用财無功，以怨百姓，其罪三也。
請拘而使吏度之。
&rdquo 公苦，請釋之。
晏子曰：&ldquo不可。
嬰聞之，苦身為善者，其賞厚；苦身為非者，其罪重。
&rdquo 公不對。
晏子出，令吏拘魯工，令人送之境，使不得入。
公撤履，不複服也。
景公欲以聖王之居服而緻諸侯晏子谏第十四 景公問晏子曰：&ldquo吾欲服聖王之服，居聖王之室，如此，則諸侯其至乎？&rdquo 晏子對曰：&ldquo法其節儉則可，法其服，居其室，無益也。
三王不同服而王，非以服緻諸侯也，誠于愛民，果于行善，天下懷其德而歸其義，若其衣服節儉而衆說也。
夫冠足以修敬，不務其飾；衣足以掩形禦寒，不務其美。
衣不務于隅眦之削，冠無觚羸之理，身服不雜彩，首服不镂刻。
且古者嘗有紩衣攣領而王天下者其義好生而惡殺，節上而羨下，天下不朝其服，而共歸其義。
古者嘗有處橧巢窟穴而不惡，予而不取，天下不朝其室，而共歸其仁。
及三代作服，為益敬也，首服足以修敬，而不重也，身服足以行潔，而不害于動作。
服之輕重便于身，用财之費順于民。
其不為橧巢者，以避風也；其不為窟穴者，以避濕也。
是故明堂之制，下之潤濕，不能及也；上之寒暑，不能入也。
土事不文，木事不镂，示民知節也。
及其衰也，衣服之侈過足以敬，宮室之美過避潤濕，用力甚多，用财甚費，與民為雠。
今君欲法聖王之服，不法其制，法其節儉也，則雖未成治，庶其有益也。
今君窮台榭之高，極污池之深而不止，務于刻镂之巧，文章之觀而不厭，則亦與民而雠矣。
若臣之慮，恐國之危，而公不平也。
公乃願緻諸侯，不亦難乎！公之言過矣。
&rdquo 景公自矜冠裳遊處之貴晏子谏第十五 景公為西曲潢，其深滅軌，高三仞，橫木龍蛇，立木鳥獸。
公衣黼黻之衣，素繡之裳，一衣而五彩具焉；帶球玉而冠且，被發亂首，南面而立，傲然。
晏子見，公曰：&ldquo昔仲父之霸何如？&rdquo 晏子抑首而不對。
公又曰：&ldquo昔管文仲之霸何如？&rdquo 晏子對曰：&ldquo臣聞之，維翟人與龍蛇比，今君橫木龍蛇，立木鳥獸，亦室一就矣，何暇在霸哉！且公伐宮室之美，矜衣服之麗，一衣而五彩具焉，帶球玉而亂首被發，亦室一容矣，萬乘之君，而壹心于邪，君之魂魄亡矣，以誰與圖霸哉？&rdquo 公下堂就晏子曰：&ldquo梁丘據、裔款以室之成告寡人，是以竊襲此服，與據為笑，又使夫子及，寡人請改室易服而敬聽命，其可乎？&rdquo 晏子曰：&ldquo夫二子營君以邪，公安得知道哉！且伐木不自其根，則蘗又生也，公何不去二子者，毋使耳目一婬一焉。
&rdquo 景公為巨冠長衣以聽朝晏子谏第十六 景公為巨冠長衣以聽朝，疾視矜立，日晏不罷。
晏子進曰：&ldquo聖人之服中，侻而不驵，可以導衆，其動作，侻順而不逆，可以奉生，是以下皆法其服，而民争學其容。
今君之服，驵華不可以導衆民，疾視矜立，不可以奉生，日晏矣，君不若脫服就燕。
&rdquo 公曰：&ldquo寡人受命。
&rdquo 退朝，遂去衣冠、不複服。
景公朝居嚴下不言晏子谏第十七 晏子朝，複于景公曰：&ldquo朝居嚴乎？&rdquo 公曰：&ldquo嚴居朝，則曷害于治國家哉？&rdquo 晏子對曰：&ldquo朝居嚴則下無言，下無言則上無聞矣。
下無言則吾謂之喑，上無聞則吾謂之聾。
聾喑，非害國家而如何也！且合升□之微以滿倉廪，合疏縷之绨以成帏幕，大山之高，非一石也，累卑然後高，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惡有拒而不受者哉！&rdquo 景公登路寝台不終不悅晏子谏第十八 景公登路寝之台，不能終，而息乎陛，忿然而作色，不說，曰：&ldquo孰為高台，病人之甚也？&rdquo 晏子曰：&ldquo君欲節于身而勿高，使人高之而勿罪也。
今高，從之以罪，卑亦從以罪，敢問使人如此可乎？古者之為宮室也，足以便生，不以為奢侈也，故節于身，謂于民。
及夏之衰也，其王桀背棄德行，為璇室玉一門。
殷之衰也，其王纣作為頃宮靈台，卑狹者有罪，高大者有賞，是以身及焉。
今君高亦有罪，卑亦有罪，甚于夏殷之王；民力殚乏矣，而不免于罪，嬰恐國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