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天寶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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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宗問昙光法師曰:“僧,何名為寶?” 對曰:“僧者,具有六種以寶稱之:一頓悟自心超凡入聖,得名禅僧;二解行雙運不入世流,得名高僧;三具戒定慧有大辯才,得名講僧;四見聞深實舉古驗今,得名文章僧;五知因識果慈威并行,得名主事僧;六精勤功業長養聖胎,得名常僧。

    ” 帝大悅,遂诏天下度僧。

    《唐僧傳》 大善禅師,南嶽高第也。

    修法華禅門,得慈悲三昧。

     時衡陽内史鄭僧杲,雖每遇縣令陳正業稱揚師德,而鄭略無信向意。

    一日同陳出獵圍鹿一群,鄭謂陳曰:“公嘗稱大善禅師有慈悲三昧力,今日其鹿如何?”陳即率左右數人,同聲念曰“南無大善禅師”,即時群鹿騰空而出。

    於是,内史媿伏。

    《國清石刻》 左溪尊者,諱玄朗,烏傷人。

    從學天宮威法,師得旨。

    後栖身岩谷,或猿玃來以捧缽,或飛鳥至以聽經,唯十八種十二頭陁,如是處者三十年。

    若其細行,修身悉徇律制。

    故李華雲:禅無私授,不見身相。

    戒淨無玷,不假外儀。

    講不待衆,誨人無勌。

    居止偏廈,食無重味。

    夜非披尋聖典,未嘗空秉一燈。

    日非瞻禮聖容,未嘗虛行一步。

    一郁多羅,四十餘年。

    一尼師壇,終身不易。

    未嘗因利說一句法,未嘗為法受一毫财。

    《本傳》 五台山無相禅師,禮佛示衆曰:汝輩才見泥像,便如舂米相似,曾無意謂?殊不知己躬分上,各各有一尊虛空來太小古釋迦古觀音,日夜在汝六根門頭放光動地,四威儀内同出同入未嘗纖毫相離。

    何不學禮取者個佛,卻去泥團上作活計?汝若禮得者個佛,即是禮汝自心。

    汝雖是颠倒妄想之心,從本已來直至今日廣大清淨,迷未嘗迷悟未嘗悟,與佛如來更無欠少。

    隻為汝貪着緣境,所以有生有滅有迷有悟。

    若能一念回光,便乃即同諸聖,故雲“佛在爾心頭,時人向外求。

    内懷無價寶,不識一生休”。

    又不見華嚴遂法師道:我會得即心自性。

    如今凡修行動靜,無不與稱自性底道理相應。

    故我終日禮佛不作禮會,終日念佛不作念會。

    且道華嚴作甚麼會?者個恰如善财入毗盧樓閣,證不思議自在境界相似。

    末後卻道我曆一百一十城,參五十三善知識,見種種境界,聞種種法門,皆無有實。

    譬如有人於睡夢中見種種事,從睡覺已乃知是夢。

    諸禅德,善财雖向夢裡認得個昭昭靈靈,依前落在陰界。

    若是頂門具眼肘後有符,釋迦彌勒是乾屎橛,文殊普賢是博地凡夫,真如涅盤是系驢橛,一大藏教是拭瘡疣紙。

    有甚樓閣,可入境界可證?其或未能如是,且向他夢裡禮取一拜半拜。

    《通行錄》 天台韶國師處之,龍泉人。

    受具後,克意咨參,殊無所入,至曹山随衆而已。

    因僧問法眼曰:“十二時中,如何得頓息萬緣去?”法眼曰:“空與汝為緣邪?色與汝為緣邪?言空為緣,則空本無緣。

    言色為緣,則色心不二。

    日用果何物為汝緣乎?”韶聞悚然有省。

    複有禅者問:“如何是曹源一滴水?”法眼曰:“是曹源一滴水!”韶聞大悟。

    法眼曰:“汝當大闡吾宗,毋滞於此。

    ”遂遊天台,睠然有終焉之意。

     時吳越忠懿王以國子刺台州,雅聞師名,嘗遣使迎之,申弟子禮。

    王一夕夢被人斷頸,驚疑不釋,遂決於韶。

    韶曰:“非常夢也。

    主字去卻一點,不久為王矣”。

    王曰:“若果符此,無忘佛恩”。

    漢乾佑元年,王嗣國位,尊韶為國師。

    時天台智者教法,自會昌之變碩德隐耀,所有法藏多流海東,螺溪寂法師,痛将蔑聞,力網羅之,先於金華藏中僅得《淨名》一疏而已。

    後因忠懿王覽内典昧教,相請扣於韶,韶稱寂洞明天台之道。

    遂召寂建講。

    王乃喜,特遣十使,杭海傳寫以還。

    由是教法,複振殆今不墜者,韶、寂二師之力也。

     開寶四年六月二十八日,順寂于華頂峰,是夜星隕于地,天降大雪,師之涅盤異相難以盡紀,具如燈禅師行業等記。

     智者顗禅師示衆曰:同學照禅師,在南嶽衆中,苦行禅定最為第一。

    辄用衆一撮鹽,作齋飲用,所侵無幾不以為事。

    後行方等忽見相起,計三年增之至數十斛,急令陪備,仍賣衣資買鹽償衆。

    此事非久,亦非傳聞,宜以為規。

    莫令後悔。

    吾雖寡德行,遠近頗相追尋,而隔剡嶺難為徒步,老病出入多以衆驢迎送。

    若是吾客私計功酬,直令彼此無咎,吾是衆主,驢亦我得,既舍入衆非複我有,我不合用。

    非我何言,舉此一條,餘事皆爾。

    《國清百錄》 兜率梧律師,從學普甯律師,持己精嚴,日中一食,禮誦不辍,後住兜率。

    嘗問道徑山琳禅師,琳見其着心持戒,不通理道,因戲謂曰:“公被律縛,無氣急乎?”梧曰:“根識暗鈍,不得不縛,望師憫而示之”。

     琳舉: 婆修盤頭,嘗一食不卧,六時禮佛,清淨無染,為衆所歸。

    二十祖阇夜多,将欲度之,問其徒曰:“此頭陁精修梵行,可得佛乎?”其徒曰:“精進如此,何故不可?”夜多曰:“汝師與道遠矣。

    縱經塵劫,皆虛妄之本”。

    其徒不憤,謂夜多曰:“尊者蘊何德行,而譏我師?”夜多曰:“我不求道亦不颠倒,我不禮佛亦不輕慢,我不長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貪欲,心無所之名之曰道”。

    婆修聞已,獲無漏智。

     琳遂厲聲喝,一喝雲:“直饒與麼,猶是鈍漢”。

    梧於言下,心意豁然,喜躍而拜曰:“不聞師誨,争解知非。

    今當持而不持,持無作戒,更不消着心力也”。

    辭行回至丈室,屏去舊習,獨一禅床。

    講倡之外,默坐而已。

    俄一夕召明靜法師至曰:“擇梧得徑山打破情執,至今無一點事在。

    胸中今夜,欲入無聲三昧去也”。

    由是寂然,竟爾長寝。

    《通行錄》 真宗嘗欲廢太平興國寺為倉。

    诏下之日,有僧唐突以謂不可廢。

    上遣中使谕旨曰:“不聽廢寺即斬,仍以劍示之”。

    祝曰:“僧行劍怖懼,即斬。

    不然,即赦之”。

    中使如所誡。

    僧笑引頸曰:“為佛法死,實甘餂之”。

    上悅,寺遂免。

    韓子蒼曰:“今時有如是僧,乃可稱衲子”。

    《石門集》 法昌遇禅師,臨漳高亭人,幼棄家,有大志,遊方名着叢席。

    浮山遠公指謂人曰:“此後學,行腳樣子”。

    晚於分甯之北,千峰萬壑,古屋敗垣,遇安止之。

    衲子時有至者,皆苦其作勞,未嘗有一語委曲以示其徒,學者不能曉其意。

    又不能與之同憺泊辛苦,悉皆引去,以故單丁住山。

    而晨香夕燈升堂說法,至老不廢,叢林所服玩者無不備。

    龍圖徐禧歎曰:“無衆如有衆,真本色住山”。

    将化前一日遇,作偈遺曰:“今年七十七,出行須擇日。

    昨夜報龜哥,報道明朝吉。

    徐覽偈聳然,邀靈源同往”。

    至彼,已寂然矣。

    《汀江集》 法智尊者,諱知禮。

    年至四十,常坐不卧,足無外涉,修谒都遣。

    一日謂諸徒曰:“半偈忘軀,一句投火。

    聖人之心,為法如是。

    吾不能捐舍身命,以警發懈怠,胡足言哉”。

    於是,結十僧修法華三昧,期滿三載共焚其身。

    時翰林楊億緻書,确請住世,複以欣厭意而興難問。

    尊者答曰:“終日破相,而諸法皆成。

    終日立法,而纖塵必盡”。

    楊公複緻問曰:“風吟寶樹波動金蕖,是何人境界?”答曰:“隻此見聞,更無道理”。

    公又問:“《法華》《梵網》,皆魔王所說?”答曰:“佛之與魔,相去幾何?”公知不可以義屈,亦不可以言留,乃緻書慈雲,俾自杭至明面沮其議。

    又委州将,保護無容以焚。

    是年公請師号於朝,真宗召楊問之,公因奏師遺身事。

    上嘉歎之。

    重谕楊曰:“但傳朕意,請留住世,即賜法智之号”。

    由是願行不得施矣,複修光明忏,為順寂之期。

    方五日趺坐,召衆曰:“人之生必有死,蓋常分爾。

    汝等當勤修道,勿令有間。

    從吾之訓,猶吾之生也”。

    言畢,稱佛而逝。

    《教行錄等》 圓通讷禅師,梓州人,性端靖,莅衆有法,律己精嚴。

    夜必入定,初叉手自如,中夜漸升至膺,侍者每視此以候天明。

     仁宗聞其名,诏住淨因,讷以疾辭,舉琏以自代。

    召對大悅,賜大覺禅師。

    至英宗嘗賜手诏,天下寺院任性住持。

    琏不言,鮮有知者。

    及東坡制宸奎閣記,移書審之雲:宸奎閣碑謹已撰成。

    衰朽廢學,不知堪上石否?見參寥說,禅師出京日,英廟賜手诏——其略曰:任性住持者,不知果是否?切請錄示全文,欲入此一節。

    琏答雲:“無”。

    及寂,乃得於書笥中。

    坡聞雲:“非得道之士,安得有此蕰藉。

    ”坡閣記雲:“師雖出世度人,而持律甚嚴。

    上賜龍腦缽,師對使者焚之。

    曰:吾法以壞色衣,以瓦缽食,此缽非法。

    使者歸奏。

    上嘉歎。

    久之師居處服玩,可以化寶坊也,而皆不為。

    獨於都城之西為精舍,容百許人而已。

    ” 梁武帝問志公曰:“朕萬機之暇,修諸善事,還有功德也無?”。

    志曰:“有即有,非真功德”。

    帝曰:“何謂其真?”。

    志曰:“性淨明心,體自空寂,是真功德”。

    帝因有省。

    故先聖有言:若能靜坐一須臾,勝造河沙七寶塔。

    寶塔畢竟化為塵,一念淨心成正覺。

    《通行錄》 真人孫思邈,京兆人,幼聰慧,日誦萬言,善莊老,尤笃志釋典,年百五十歲。

    嘗隐終南山,不食飲食唯服鉛汞。

    與宣律師友善,議論終日。

    嘗書《華嚴經》。

    時唐太宗欲讀佛經,問邈曰:“何經為大?”。

    答曰:“《華嚴經》,佛所尊大”。

    帝曰:“近玄奘三藏,譯大般若六百卷,何不為大,而八十卷者猶為大乎?”答曰:“華嚴法界,具一切門。

    於一門中,可演出大千經卷。

    般若經,乃是華嚴一門耳”。

    帝悟,從是受持。

    《釋氏類說》 侍郎楊億書寄李維内翰,其略曰:“假守南昌,适會廣慧禅伯。

    齋中務簡,退食多暇。

    或坐邀而至,或命駕從之。

    請扣無方,蒙滞頓釋。

    半歲之後,曠然弗疑。

    如忘忽記,如睡忽覺。

    平昔礙膺之物,嚗然自落;積劫未明之事,霍爾見前。

    固亦決擇之洞分,應接之無蹇矣。

    重念先德,率多參尋。

    如雪峰九度上洞山,三度上投子,遂嗣德山;臨濟得法於大愚,終承黃檗;雲岩多蒙道吾訓誘,乃為藥山之子;丹霞親承馬祖印可,而作石頭之裔。

    在古多有,於理無嫌。

    病夫!今繼紹之緣,實囑於廣慧,提激之自,良出於鳌峰也。

    忻幸因僧談道,侍郎遂雲:“大凡參學人,十二時中長須照顧。

    不可說禅道時,便有個照帶底道理。

    日用作務時,不可便無也。

    如雞抱卵,若是抛離起去,暖氣不接,便不成種。

    子如今萬境森羅,六根煩動,略失照顧,便喪身命,不是小事。

    今來受此緣生,被生死系縛。

    蓋為塵劫已來,順生滅心随他流轉,以至如今。

    諸人等且道:若曾喪失,何以得至?如今要識露地白牛麼,試把鼻孔拽看!”又雲:“釋迦老子,於靈山會上,目顧迦葉,謂大衆曰:吾有正法眼,分付摩诃迦葉;又道:我於四十九年中,不曾說一字。

    此是什麼道理?若是諸人分上,着一字腳不得。

    為諸人,各各有奇特事在。

    喚作奇特,早是不中也。

    我道釋迦是敗軍之将,迦葉是喪身失命底人。

    汝等且怎生會?不見道,涅盤生死俱是夢言,佛與衆生并為增語。

    直須恁麼會取,不要向外馳求。

    若也於此未明,敢道諸人乖張不少。

    ”侍郎臨終前一日,親寫一偈與家人,令來日送達李驸馬處。

    偈曰:“漚生與漚滅,二法本來齊。

    欲識真歸處,趙州東院西。

    ”驸馬接得偈雲:“泰山廟裡賣紙錢”。

    《天聖廣燈》 張文定公,前身為琅邪知藏僧,書《楞伽》未終而卒,誓雲來生當再書。

    後知滁州,遊琅邪山,周行廊庑殊不忍去。

    氐藏院,忽感悟,指梁間經函雲:“此吾前身事也”。

    令取而視之,乃《楞伽經》,與今生所書筆畫無異。

    嘗讀至“世間離生滅,猶如虛空華。

    智不得有無,而興大悲心”,遂明己見。

    偈曰:“一念存生滅,千機縛有無。

    神鋒輕舉處,透出走盤珠”。

    暮年出此經,示東坡居士,仍以其事語之,坡題其後,刻石金山。

     颀禅師,秦之龍城人。

    初得法於天聖泰和尚,晚依黃龍南禅師。

    南見其所得谛當,甚遇之,令住全之興國開堂,遂為南之嗣。

    至夜夢神告曰:“師遇惡疾,即是緣盡”,言畢而隐。

    閱十三白,果患大風,屏院事,歸龍城之西為小庵。

    庵成,養病其中。

    颀有小師,名克慈,久依楊岐,亦禅林秀出者,歸以侍病,奉禮至孝,乞食村落,風雨寒暑,盡師一世而後已。

    颀一日謂慈曰:“吾之所得,實在天聖和尚。

    晚見黃龍,道行兼重,心所敬慕故為嗣之。

    豈謂半生感此惡疾,今幸償足。

    昔神仙多因惡疾,而得仙道,蓋其割棄塵累,懷颍陽之風,所以因禍而緻福也。

    吾不因此争得有今日事,如今把住也由我,放行也由我,把住放行總得自在”。

    遂噓一聲,良久而逝。

    阇維異香徧野,舍利無數。

    《舟峰錄》 希顔首坐,字聖徒,性剛果,通内外學,以風節自持。

    遊曆罷歸隐故廬,迹不入俗,常閉門宴坐。

    非行誼高潔者,莫與友也。

    名公貴人,累以諸剎招之,堅不答。

    時有童行名參己,欲為僧侍左右,顔識其非器,作釋難文以卻之曰:“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

    若予之參己,非為僧器。

    蓋出家為僧豈細事乎?非求安逸也,非求溫飽也,非求蝸角利名也,為生死也,為衆生也,為斷煩惱出三界海續佛慧命也。

    去聖時遙,佛法大壞,汝敢妄為爾?《寶梁經》曰:比丘不修比丘法,大千無唾處。

    《通慧錄》曰:為僧不預十科,事佛徒勞。

    百載為之,不難得乎?以是觀之,予濫廁僧倫有诒於佛。

    況汝為之邪,然出家為僧,苟不知三乘十二分教,周公孔子之道,不明因果,不達己性,不知稼穑艱難,不念信施難消。

    徒飲酒食肉破齋犯戒,行商坐賈偷奸博弈,觊觎院舍車蓋出入,奉養一己而已。

    悲夫!有六尺之身而無智慧,佛謂之癡僧。

    有三寸舌而不能說法,佛謂之啞羊。

    似僧非僧似俗非俗,佛謂之鳥鼠僧,亦曰秃居士。

    《楞嚴》故曰:雲何賊人,假我衣服,裨販如來,造種種業,非濟世舟航也,地獄種子爾。

    縱饒彌勒下生,出得頭來,身已陷鐵圍百刑之痛,非一朝一夕也。

    若今為之者,或百或千至于萬計,形服而已,笃論其中何有哉。

    所謂鸷翰而鳳鳴也,碌碌之石非玉也,蕭敷艾榮非雪山忍草也。

    國家度僧本為祈福,今反責以丁錢,示民於僧不然,使吾徒不足待之之至也。

    隻如前日育王琏永安嵩龍井淨靈芝照,一狐之翼。

    自餘千羊之皮,何足道哉。

    於戲,佛海穢滓,未有今日之甚也。

    可與智者道,難與俗人言。

    ” 梵法主,嘉禾人,棄家谒神悟法師,梵解行兼備為法檀度,晚住北禅。

    嘗乞食於市,或告止之,梵曰:“先佛遺規,末世當行,非[言*奓]事也”。

    梵持身禦衆,悉有律度,故其法席典刑冠於西浙。

    嘗訓其徒曰:“十二時中,四威儀内,皆有受用法門。

    若不研心體究,如說而行,舉動皆成魔業。

    且展缽時,曠野鬼神,嘗受饑虛。

    聞比丘擊缽聲,益增饑火其苦愈重。

    故佛有誡,須令身心寂靜,然後受食施之。

    故《清規》有棄缽水祝,祝曰:”唵摩休羅細娑诃”。

    百丈單傳心印者,猶徇細行,況吾祖兼善毗尼之教者乎。

    汝澡浴時,尤不可忽。

    昔有比丘因浴戲笑,不修正念,後感沸湯相潑之報。

    故先聖令系心觀察,常發願語:我今澡浴身體,當願衆生身心無垢,内外光潔。

    舉此二條,餘事皆爾。

    汝等日用得不競競業業,退步省思善用心矣。

    ”《通行錄》 慈雲式法師雲:“予與四明法智,為友四十餘年。

    及終,不得一哭於寝門之下,嗟歎之不足乃詠歌之。

    句雲:天上無雙月,人間隻一僧。

    覽者無謂吾,厚於所知,薄於所不知。

    但見其解行,有卓卓出人之異。

    寄極言,以暢所懷。

    異者,何也?一家教部,毗陵師所未記者悉記之。

    四三昧,人所難行者悉行之。

    雖寒暑相代,脅不至席,六十有九而終。

    其疾且頓,而行道講訓,無所間然。

    門徒請宴不從,及死舍利莫知其幾。

    噫!非知之艱,行之為艱也。

    ” 龍湖聞禅師,唐僖宗太子,眉目風骨清真如畫。

    僖宗锺愛之,然以其無經世意,百計陶寫終不回,唯慕霜華之風,夢寐想見。

    中和元年天下大亂,遂斷發逸遊,人無知者,造石霜諸禅師。

    諸與語歎曰:“汝乘願力,生帝王家,脫身從我,真火中芙蕖”。

    至夜,聞入室懇曰:“祖師别傳事,肯以相付乎?”諸曰:“勿謗祖師”。

    聞曰:“天下宗旨盛大,豈妄為之邪?”諸曰:“待按山點頭,即向汝道”。

    聞即日辭去,至邵武城外,見山郁然深秀,遂撥草而進。

    見一苦行,隐其中,欣然讓其廬曰:“上人當興此”,長揖而去不知所之,聞遂憩止十餘年。

    一日,有老人谒曰:“我非人,龍也。

    以行雨不職,上天有罰,賴道力可脫。

    於是化為小蛇,緣入袖中。

    至夜風雷挾坐榻,山嶽震搖,而聞危坐自若。

    平明開霁,蛇堕地而去。

    頃有老人謝曰:“非大士之力,為血腥穢此山矣。

    念無以報厚德,當穴岩下為泉。

    他日衆多乏水,今所以延師也”。

    泉今為湖,因以名焉。

    《寺記碑》 仗錫己禅師,與浮山遠公遊。

    嘗卓庵廬山佛手岩,後至四明山。

    心獨居十餘載,虎豹在前,以定力故曾無懼色。

    嘗曰:“羊腸鳥道無人到,寂寞雲中一個人”。

    爾後道俗聞風而慕,住山四十餘年,翛然無毫發之儲,冬夏一布衲,唯以創業為任,經營積累作成禅林。

    凡衆之宜有者大備之,獨不營丈室,而與衆共處。

    蓋師不以私室宴安為意也。

    有知事蘊躬,伺師遠出,潛為建之。

    達觀穎禅師時主雪窦,聞之歎曰:若非本色宗匠,不能有其良輔。

    非良輔無以尊道,師之德爾。

    《仗錫達觀碑》 辯才淨法師,杭之於潛人。

    生而左肩肉起,如袈裟縧,八十一日乃滅,父歎曰:“是宿世沙門,無奪其願,長當事佛”。

    及師之終實八十有一,殆其算也。

    出家後,凡見法坐歎曰“吾願登此,說法度人”。

    首谒慈雲,日夜勤力學與行進,不數年齒其高第。

    慈雲沒複事明智韶。

    韶講止觀,至方便五緣曰:“淨名所謂以一食施一切。

    供養諸佛及衆賢聖,然後可食”。

    師聞之悟曰:“今日乃知,色聲香味本具第一義谛。

    由此遇物中無疑矣”。

    時沈公叔才治杭,以謂觀音道場講忏為佛事,非禅那所居,乃命師以教易禅。

    師至吳越,人歸之如佛出世,事之如養父母,金帛之施不求而至。

    居天竺一十四年,有利其富者迫而逐之,師欣然舍去不以為恨,天竺之衆分散四去。

    事聞於朝,明年俾複其舊,師黾勉而還,如不得已,衆複大集。

    清獻趙公,與師為世外友,見之而贊曰:“師去天竺,山空鬼哭。

    天竺師歸,道場光輝”。

    複留二年。

    一日告衆曰:“吾祖智者,聖人也。

    猶以急於化人,害於己行。

    位本鐵輪,而證止五品。

    況吾凡夫也哉!”謝去,老於南山龍井之上,以茅竹自覆,閉門宴坐寂然終日。

    葉落根榮如冬枯木,風正波定如古澗水,故人以讷名之。

    師嚴於持律,講說不擇晝夜。

    嘗曰:“鬼神威德不具,畏人,晝說或不得至。

    此夜人靜,庶幾能聽”。

    嘗焚指供佛,左三右二,僅能以執。

    其徒有欲效者,辄禁之曰:“如我乃可”。

    東坡一日謂曰:“北山如師道行者有幾?”師曰:“僧人密行者多,非元淨所能測之”。

    《龍井雜碑》 芙蓉楷禅師示衆曰:“山僧行業無取,忝主山門。

    今欲略效古人為住持體例,共報佛恩。

    與諸人議定,更不下山,不赴齋,不發化主。

    唯将本院莊課一歲所得,均作三百六十分,日取一分用之,更不随人增減。

    可以備飯則作飯,作飯不足則作粥,作粥不足則作米湯。

    新到相見,茶湯而已。

    務要省緣,專一辦道。

    雖然如是,更在諸人從長相度,山僧也強教爾不得。

    諸仁者還見古人偈麼:山田脫粟飯,野菜淡黃齏。

    吃則從君吃,不吃任東西。

    《語錄》 知者顗禅師示衆,舉: 古德住山,每令執爨者煮粥。

    一日,爨者觀火燒薪,念念就盡,無常遷逝複速於是,即於竈前寂然入定,數日方起。

    往上坐所具陳所證,叙法轉深。

    上坐曰:“汝前所言,皆我境界。

    今所說者,非我所知,勿複言也”。

    遂問:“汝得宿命否?”。

    答曰:“薄知”。

    又問:“何罪為賤,何福緻悟?”答曰:“往世曾住此山,因有客至,侵衆少菜。

    由此譴責,今為衆奴。

    前習未忘,故易悟爾”。

    《國清百錄》 大智律師比丘正名曰:“梵語苾刍,華言乞士。

    内則乞法以沾性,外則乞食以資身。

    父母人之至親,最先割舍。

    須發人之所重,盡以削除。

    富溢七珍,棄之尤同草芥。

    貴尊一品,視之何啻煙雲。

    極厭無常,深窮有本。

    欲高其志必降其身,執錫有類於枯藜。

    擎缽何殊於破器,肩披壞服即是弊袍,肘串絡囊便同席袋,清淨活命已沽八正道中。

    儉約修身,即類四依行内。

    九州四海,都為遊處之方。

    樹下冢間,悉是栖遲之處。

    攀三乘之逸駕,蹈諸佛之遺蹤,禀聖教以無違。

    真佛弟,遇世緣而不易,實大丈夫!可以戰退魔軍揮開塵網,受萬金之勝供,諒亦堪銷。

    為四生之福田,信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