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關禪師語錄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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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惟有這箇不壞。

    」門下若得這箇不壞受用,便是鎮家之寶。

    彼幻化蘧廬忽有忽無,縱燒了更可新造,如天帝釋插一莖草,便現寶殿璚樓,想門下久已看破世境塵勞如夢幻空花,連這箇不壞底也要颺卻,況可壞者而復有芥帶乎?雖然災之一字也不可輕易放過,聖賢猶有反咎,愚亦不敢為門下說空話,以譬喻恐見尤耳! 與鄭赤求文學 來教與偈,捧讀間如撞入水晶宮,披襟相對腳下廉纖俱絕矣!然宗門秪喚作法身邊事,更有法身向上事,何得自諱卻也?杜順和尚頌雲:「懷州牛喫禾,益州馬腹脹;天下覓醫人,灸豬左膊上。

    」此正向上人行履,是文殊普賢大人境界,不知門下能與此偈相應否?若能,則日用中如龍得水、似虎排山,雖萬境紛擾於前,著著皆遊戲三昧,縱橫自在,不離魔界即是佛界。

    六祖雲:「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

    」可見春來無處不開花也。

     答楊捨逸居士 南禪師嘗以佛手驢腳生緣勘驗學人,學人多下語,師惟瞑目而坐絕無可否。

    或問師:「何不為人決疑?」師曰:「如過關人掉臂而行,從關吏問可否者,此未透關者也。

    」公既力參此事,予即把關吏也,若真透徹,安能把得公住耶?直須滄海口吸乾,始與龐公作箇同參。

    若不如此,是怕事漢,辜負老僧一片婆心也。

     與封翁吳居士 株守一隅、藤牽百事,望毘陵如在天上;每思光霽,莫逐雲飛,曇公來辱,華韓注存,高情遠顧,似於楮穎間恍對真人面目。

    想老居士靈根天植,慧與福齊,選官選佛兩幟爭高第,渺隔蒹葭,不及握麈共譚追深扣遠。

    昔人謂:「此事直須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閨閣中物捨不得便為滲漏。

    」不知公於此旨諦當否?方外寒暄,何幹至聽?布此為侯,冀有賞音。

     與陳雲怡文宗 昨承枉駕空山,高論往復如對毘耶,先生盡曼殊機來,獻酬不及,第向上關捩子重重覷透,一串穿來,再攜蒲團拄杖向別箇峰頭尋野衲腳跟在何處點地。

    大居士窮高極遠,深固難知,第所望者秪貴田地穩密,得箇千了百當,那時快活不徹也。

    分宜摳衣趨候側坐春風,緣久未出山,錫聲一振恐又驚畫樓鶯囀也。

     又 辱大居士垂問,千機頓發,滿盤托出,可謂通身是口矣!所貴者先要全身拶入,將此件鶻臭布衫重重扯破,密密縫來,然後龍袖拂開全體現、象王行處絕狐蹤,其機理必一齊貫徹也。

    如命根難斷者,須向萬仞峰頭打箇筋鬥下來,始可橫衝直撞,推倒吸乾,入細入麤,和泥合水。

    蓋參禪人識漏不盡,則被識心哄入悟境,轉深轉有,愈妙愈玄,喚作守他珍禦,若打疊不下反被箇悟字坑殺,必須隨他哄透頂底,覷破七穿八穴,方好和悟字吐卻,始信古德道:「昔日迷悟非迷,今日悟迷非悟。

    」此乃透過迷悟兩關,如人得效傳方,真有靈驗也。

    大居士非常作略,自是大人境界,待一口吸盡西江,其徹證向上關捩定無難矣!何俟山野饒舌?第一片熱腸更欲起疑,疑到不疑之地,方可打鼓笛相賀也。

     答朱明府 紫陽先生少年喜看《徑山語錄》,又因謙禪師悟入,則其性理之學亦淵源有自矣!後遍註經傳,為儒宗千古之雄。

    向使不力排佛學,則儒學微而佛學盛,故知此老之排佛非排佛理之精麤,乃排其好尚之偏者,亦冀濂洛洙泗之傳不緻冷落也。

    然雖衛道有功,窺其心事殆亦類乎逢蒙者矣!故晚年作詩多降歎禪門,復稱達磨一宗視義學猶為高妙有故,盻指心性名言,超有無之句,蓋其功業已成,始平心佛老,故作定論亦謂佛氏之學與儒理甚相似,然則生平排佛之心始末俱露矣!如韓昌黎公作《原道論》,深溝高壘以拒佛老,後謁大顛禪師乃有悟,始知其門風高峻未易入也。

    故明道先生至潮州訪遺書及留衣亭,乃作詩以諷之,其心跡又被此老窺破矣!所以濂洛二程諸君子皆不甚毀佛,且遍參宗門諸大老,如《太極圖說》得東林總之旨訣也。

    後之通儒兼稟佛學者,莫不鑑二賢之用心所在,但植教甚嚴、偏斥太過,抑多不韙其說。

    如羅景綸自稱早年洞究釋氏之學,故於佛理惟有信而不諱也。

    來教謂「佛不譚性命,不與彜物作則,不知覺所自來及有體無用」等問,蓋佛稱大覺,豈不知覺所自來?如〈華嚴偈〉雲:「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惟心造。

    」既曰惟心,則凡言性、言命、言體、言用,一切皆心也,如飲海一滴,味具百川。

    論乎性也,則凡言覺、言命、言體、言用,一切皆性也。

    以命繇心造,故惟一心,不說性命;以用在體中,體從用攝,未有無用之體、未有無體之用,如燈必有光,火必有熱,豈有舉用而遺乎體者也?如《華嚴》四種法界有理無礙法界、事無礙法界、事理無礙法界、事事無礙法界。

    若入得理無礙法界,則所問性之與命、體之與用,與夫覺所自來、為物彜則者,無不明矣!入得事無礙法界,則知先佛設教有權有實、有事有理、有頓有漸、有偏有圓,及孔老隨時制教之疑,無不明矣!入得事理無礙法界,則佛法即是世間法、世間法即是佛法,此二無不明矣!入得事事無礙法界,則知達磨不立文字,復以《楞伽》印心,立文字亦得、不立文字亦得,指禪即淨土亦得、指淨土即禪亦得、禪淨兼修亦得、禪淨持操亦得,乃至婦人孺子抵掌嬉笑,皆是侈譚佛事。

    無厭足王之好殺、摩登伽女之邪穢,雲門偃之辣棒、玉泉皓之布裙,及呵佛謗法亦遊戲三昧,如昌黎、晦菴之毀斥,此道皆事事無礙境界也。

    可謂百花叢裏過,一葉不沾身。

    參學人到此田地,則造化在手,性命兩字復是何物哉?蓋此箇境界,直得三覺已圓,向佛祖頭上橫行直走、魔王隊裏東倒西歪,豈不知覺所自來乎?能以十法界為一大韝洪爐,將四聖六凡無不陶鑄,孰有彜物而不作則也哉?但當深參遠到研窮祖師妙旨,博通三藏教乘,然後回視外學,不啻牛涔之擬淵海也。

    門下高明久著,徹鑑無餘,何俟山野饒舌?茲承華翰下問,略述大概以酬來意。

    以門下深信佛乘,故不敢以胸臆之論瀆於鈞聽,幸為照察是望。

     與解初上座 公於此道,肯心參究亦切切矣!第生滅流注變化多端,必須坐斷千差意路,向萬仞崖頭撒手一回,然後臨機應物如珠走盤,不但轉得塵勞歸自己,且轉得自己歸塵勞;苟有纖毫情識,及佛法知見不空,則未免荊棘林礙塞胸次矣!幸當加意研窮到大安樂田地,始可隨緣放曠也。

     與鄭方水太史 明公妙辯夙慧,黏縛皆脫,雖事朝參,如方朔吏隱金門,視出猶處。

    今聖天子當扆,賢無不用,而宏猷碩抱如明公者,知遇必隆。

    青山雖好,恐未遂疏廣之高,故不欲作急流勇退語以惑鈞聽,謂今日之子瞻固不藉參寥八行然後灑落也。

    道無尊賤,惟愛畏兩關打得過,皆有自繇分。

    昔人謂:「樞得其環中,妙應無窮。

    」則知君臣道合,默協洞上宗風,佛法不在廟堂之外,明公實能似之矣! 與俞東倩司馬 門下以實德行實政,洞燭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