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童寺志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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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 序雲: 己亥菊月,忞被召至京師,留住內萬善殿。

    上一日備問先師勤至,乃出處士曾鯨所畫頂相進呈。

    上自展,親命學士王熈讀先師自題贊及忞製贊,動容久之。

    然後詔近臣收進內宮臨摹。

    一日語忞曰:「先和尚道影傳寫極工,所題贊果真筆否?」忞曰:「的係先師手書。

    」上曰:「朕已命工臨下二幅。

    」忞因進曰:「如原寫當聖意,可留存大內。

    願賜忞摹本還山,俾先師叨皇恩光被,當不朽耳。

    」至十月之晦,依原本臨摹者,裝潢始就。

    其一幅則沉香龍座,備極莊嚴。

    于元正三日畢工。

    上皆親送至萬善方丈,展挂示忞,并召忞門弟子俱來隨喜。

    于時皇情極為歡悅,指所畫衣褶曰:「此皆朕手自著墨也。

    」復一日,展示曹王二學士,因謂忞曰:「即請老和尚題贊于上。

    」忞曰:「謹遵慈旨。

    」於乎!先師自壬午入滅,迨今十有八年,猶能道契人主,至人主景懷若此。

    使與上生同一時,對揚休命,其遇合之隆,又不知當何如者!雖然,先師之道誠大矣,德誠備矣。

    今上嗜道好德之心,亦萬世而旦莫遇之也。

    明神廟手書《金剛經》,為汗所漬,思欲易之。

    詔問達觀可師,可曰:「禦汗一滴,萬世津梁。

    」竊為此段因緣為法津梁,光于有昔。

    故特表而出之,以示後之來者。

     大法身縣隻一絲 拔山有力等閒持 鋒亡佛祖提綱日 舌結天魔妙辯時 毛孔敢為千聖眼 道標留作帝王師 從茲太白歸藏後 殃累兒孫曷盡期 黃端伯:題像贊 菩薩面 夜叉心 惡聲流布滿叢林 禹門浪急龍騰處 翻轉山河大地沉 佛也打 祖也打 眼光爍破四天下 阿師大似敗家婆 教得孩兒會相罵 牛頭沒 馬頭回 狂風驟雨滿天來 四方八面相追逼 縱有神通掣不開 行腳僧 會不會 腦後一槌百雜碎 沙界眾生結大冤 秃奴忒殺無慚愧 風顛漢 老成魔 諸方那個柰伊何 巖頭獨現大人相 直上德山頭上屙 咄 破山明:題師贊 遠嗣曹溪 近嗣龍池 年將九九 鬚髮銀絲 婆心不歇 示我威儀 脫于紙上 命不肖題 欲贊欲罵 且信且疑 付之以焚 真報吾師 費隱容:三周拈香語 一二三 三二一 鐵馬嘶空沒蹤迹 憶得當年騰踏時 一回飲水一回噎 雖然如是 心不負人 面無慚色 箬菴問:題像贊 慣釣獰龍 偏騎猛虎 抹殺天下英靈 幾個超佛越祖 太白峯高 飛鳥不度 我亦遭渠鈍置來 憧憧四海知無數 三宜盂:題像贊 手握靈蛇 穿破髑髏 起濟北欲墮之風 障東南趨下之流 玲瓏嵓坐嘯乾坤 化雨所及 葉落知秋 石奇雲:題師贊 山形拄杖子 頂天而立地 豈是如來禪 亦非祖師意 有人問甚麼 頭顱便打碎 不打碎如何 謂天童密老和尚是再來臨濟 牧雲門:題師贊 生平愛打人 一杖手摩挲 奮然提正令 人天沒柰何 者般窮伎倆 殃及子孫多 林野奇:晦日語 才說有生早是狂 更說無生轉見賖 兩種牢關如踢脫 方堪上奠先師茶 諸兄弟且道 先師還來也無 若道來以何為驗 若道不來又成虛設 到者裏如何剖決 良久雲 冬不寒臘後看 弘覺國師壽藏衣鉢塔 在玲瓏巖下。

     自題曰「西嵓隱詩」雲。

     綢繆未雨得從容 誰逼生蛇便化龍 我亦乾城如蜃結 玉礲金鎖待關空 盡空法界一方墳 身後身前孰與論 可歎投湘人去後 大招不起遠遊魂 誰搬雜劇不收塲 燭燼中宵好主張 休竢臺空人散去 牛山徒有淚千行 雞峯未死先趨滅 熊耳埋藏後脫空 我本不來今不去 且栽松竹引清風 (崑山)張立廉作壽塔銘,序曰: 師諱道忞,號山翁,潮陽大浦林氏子。

    年二十七歲,念世無常,棄弟子員,從匡廬開先若昧法師出家。

    受具戒于憨山大師,得法為天童密雲悟和上嫡胤。

    悟寂,師繼席三年,退居五磊。

    遷台州廣潤、紹興大能仁、吳興道場山、青州大覺寺。

    明州緇白請再住天童。

    有語錄三十卷,《布水臺集》、《雲僑集》共二十五卷行世。

    嗣法弟子,分化一方者廿餘人。

    銘曰: 儒門傑 釋氏雄 決曹溪 浪翻空 法雷徧吼震西東 中山千載一燈紅 復興會稽縣之化鹿山傳燈寺,建藏真骨塔于黃龍峰下,自著銘,序曰: 諸佛不出世,亦無涅槃者。

    十法界中,凡聖雖殊,其緻一也。

    然則山僧固有出世入滅,可煩徵詰者乎?不過一期幻業,招緻幻緣,如化人,如夢事;本無名氏,權號僧忞者也。

    多見諸方生前自著悟由,身後復假文人筆舌,制為諛墓之辭。

    生愚死智,識者羞焉。

    山僧道牽于習,行業不純。

    忝作人師,無可稱述。

    恐後之來者罔察其心,蹈前之為文、緻篇章,以重吾過。

    論次生平,自銘其藏雲:山僧名道忞,字木陳,號山翁,又晚號夢隱道人,潮陽大浦林氏子。

    甫冠,棄弟子員,從匡廬開先明法師薙染,受具戒于五乳憨山清法師,得法為天童密雲悟和尚嗣。

    悟寂,眾請繼席,住三年,退居五磊。

    遷台州廣潤、越州大能仁、吳興道場山、青州法慶寺。

    復循明州緇素請,再住天童。

    順治十六年己亥,世祖章皇帝嚮其名,遣官徵召,至京問道。

    留住齋宮萬善殿,結冬開堂,待以師禮,錫「弘覺禪師」號。

    晚謝事金粟,從雲門弟子竟可請,投老會稽化鹿山之陽明洞天。

    愛其峯叢壑濬、原膴隴平,乃自相山,擇吉鼎建名坊,蔔諸兆宅于黃龍峯下,為開山第一代焉。

    世壽七十九,僧臘五十五。

    文言有《九會錄》、《北遊集》、《布水臺集》若幹卷行世。

    至若門下弟子分化一方者,則有靈山權等二十人。

    其未出世者,不具載。

    銘曰: 事魯儒 裂章縫 皈釋氏 反學雄 長河北 大江東 流毒遠 造殃洪 兜率無端昇夢裏 化山千載錯流通 黃毓祺:題像贊 憶自黃巖 嗣席天童 踞先覺堂 卓卓孤風 楔以楔出 毒以毒攻 蛇吞鼈鼻 虎咬大蟲 正令全提 孰敢攖鋒 出語成詠 百折不窮 佛果列侯 大慧附庸 糠秕之導 往來愚衷 國難以來 蹤迹西東 兄遊天外 我戲圜中 世出世間 皆大英雄 不負先師 舊補蒙茸 眉毛結共 鼻孔氣通 曹溪正脈 臨濟真宗 是木上座 亦號山翁 費隱容禪師塔 塔于石門福嚴。

    有舍利塔,分供諸方。

     牧雲門禪師舍利塔 南山幻智菴之右隴。

     林野奇禪師塔 玲瓏巖麓。

     弘覺禪師道忞著塔銘,序曰: 李白之送友入蜀也,則曰:「山從人面起,雲傍馬頭生。

    」其早發夔城也,則曰:「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裡江陵一日還。

    」蓋蜀地山川險阻,自古記之矣。

    惟山峻水湍,故其人,類性剛而果決,堅忍耐苦勞。

    以之向道,則勇往易于入作,殆亦風土使然。

    不然,或蹋殺天下人之馬駒,間世而一出焉,斯有之。

    何以緇雄代作,半起蠶叢之國?無論法眼、雲門,從金剛大士劈華嶽以分流;即臨濟兒孫,光明烜赫,統系相承以來,十傳則有東山演,十一傳則有昭覺勤,十五傳則有臥龍先,十六傳則有徑山範,二十四傳則有海舟慈。

    沿流至先師悟和尚,閱世且三十矣。

    復有今林野禪師。

    豈五丁鑿道,天固為法社開象龍之路與?師名通奇,林野其字也。

    合州人,姓蔡氏。

    生而澄靜,不類孺子。

    不喜肉食。

    年十歲,父母度其志向非塵網中人,因命依金鐘寺叔父(道然)為童行。

    十七歲剃落,性樂禪寂,厭讀誦。

    至十九,恥州縣僧庸碌,不足尚,即慨然動他山之念。

    由是出峽南遊,厭飫江南講肆十有餘載。

    息肩當湖,方期掩室千朝,翻閱如來一代時教。

    俄患痢,瀕死,乃知經論之學,非究竟法也。

    時先師悟和尚正王化金粟,渴欲就參;為緇素留,不果往。

    適有傳粟示眾參禪偈,師聞之,懷疑不已。

    極力冥搜,茫無所入。

    會粟過當湖,則加額曰:「天賜我也。

    」亟遣僧請益。

    粟曰:「教伊關中莫妄想。

    」益溟涬莫測。

    所謂心智為竭,殆如土木偶人者。

    經歲時,忽一日失足墮樓,恍然而覺,遂成偈曰: 一念未生前 六戶絕消息 瞥爾揚雙眉 大似眼無力 聞粟在吳門,即日破關走金閶,不以寒暄起居玉帛見粟,直奪角衝關,左屬櫜鞬,右執鞭弭,與粟相周旋,粟固奇之。

    逮明年,粟赴鄮山,師亦隨往。

    偶檀越入山設茶,粟舉「洞山與泰首座喫果子因緣」,命眾下語,諦當方許安排。

    時師在眾,即曰:「食到口邊,被伊奪卻。

    」粟為首肯,叢林以此知名。

    又粟因佛誕示眾:「世尊纔出母胎,便解指天指地;你等諸人,猶向山僧擬討甚盌?」拽拄杖,下座,一時打散。

    師于此全身脫落,透頂透底,無復纖機留礙。

    凡侍粟十年,逢場對壘,兵交刃接,每每倒捋虎鬚,未或當仁少讓。

    既受囑累,猶居天童座下。

    踰年,始應禹航廣化之命。

    至壬午秋,悟和尚示寂,師奔赴通玄。

    眾議住持,枚蔔同門,三蔔而得師名。

    不容推遜,乃繼席焉。

    提策方來,直據本有。

    雲薶雪擁,五見冰霜。

    羣峯讓其高寒,禪侶慕其慈嫗。

    雖極枯淡寂寥,學者恒轂湊如歸。

    以出隊嘉禾,為闇齋黃觀察、寓公高水部、會城汪進士堅留,勉住東塔。

    未幾,移主棲真。

    既而天童席虛,明州當道士紳,公議歸師。

    復遷居太白,前後蒞眾十年,夙興夜寐,寅畏小心。

    雖在安常處順之中,每懷臨深履薄之懼。

    然屈申以道,持正不阿。

    苟道在必申,不以利害權勢稍為貶損。

    方師初赴天童山門,以夙釁,搆訟在郡。

    郡司李欲一瞻顏色,左右亦謂乘間得以相凂,師堅志不往。

    及司李專人請齋,為一往。

    然竟席,未嘗片詞于訟事。

    其持正皆此類,所以四坐名坊,非有子貢之先,一出輿情共舉。

    視彼巧力而謀,與夫詭遇而獲者,顧不可風範一世也耶?師應機接物,出語渾樸,不為趙昌之華、葉公之龍,徒事藻繪,以炫燿見聞。

    至其一二見狀中者,則所謂想酢生液,雖未澆腸沃胃,要且使人慶快。

    住二年,感微疾。

    眾請辭世偈,師瞋目曰:「要去便去,害甚熱大?」時有出冶上座求更名,師援筆書「行果」二字,乃曰:「行果圓成。

    」遂擿筆,端坐而逝。

    世壽五十八,僧臘四十一。

    塔瘞全身于寺前新菴之左。

    予蓋有語封其戶矣,其門人:二隱謐、自閑覺、佛古聞,來乞予銘其塔。

    予媿不文,無以行遠;然辱在同門,知師最悉。

    念非予,恐師行業久而遂湮抑;後有景行之賢,將無由考鏡而仰止夫師,則予責也。

    乃論次其大端,序而銘之。

    銘曰: 達磨一宗 丕顯曹溪 南嶽衍長 曰讖于西 馬駒是育 血染雙蹄 跭??一蹋 四海平夷 臨濟振興 光賁五燈 有嚴孫子 碩大無朋 世更太白 六五親承 雲蒸霞蔚 鳳翥龍騰 一二人中 師其後出 ?苴川僧 性實難匹 撒手危樓 翻身楖栗 機警用圓 風雨暴疾 起坐通玄 眾山為低 騰空漢迥 華頂雲迷 蘭滋芳甸 蕙紉春畦 聲馳湖海 著意攀躋 櫂謌東塔 灣弄棲真 幔天布網 萬裡垂綸 鼇山連釣 丹穴齊緡 鼓須彌浪 揚渤海塵 晚據天童 奠安太白 風漾文波 池涵素魄 逸翮摩蒼 神魚縱澤 合浦珠還 風規猶昔 馭眾圓合 律己端方 逢強不弱 遇柔寧剛 孤峯卓卓 瞱瞱謙光 下無與儓 上無侯王 行果圓成 出世功終 破沙盆碎 正法眼空 一錐無縫 八面玲瓏 嗣燈有人 光照無窮 錢光繡:禮塔偈 東塔曾相晤 而今覿面非 墓前柏樹子 依舊露天機 牧雲門:題像贊 初住通玄後太白 垂手為人唯楖栗 卓禪描寫渠供養 照顧頂門那一隻 浮石賢禪師塔 在徑山鵬摶峰下。

     遠菴?禪師塔 重興蛟川瑞巖,塔于十二峰下。

     山曉晳禪師塔 葬陶龕于中峰。

     侍郎.遂寧李仙根撰銘,序曰: 丙寅春,山曉和尚訂餘作「天童重興碑序」。

    夏來吳,面囑之,餘未俞也。

    師曰:「晳早以是趣先弘覺,覺曰:『姑遲之,將有大福德人應此緣事。

    』今晳老不能復待,惟君足當先讖。

    欲一見以謝世也。

    」餘不得巳,勉屬草。

    師為大喜,是日即過餘,言餐加一倍,且請書以登石。

    餘書竟,又至舍,益喜曰:「吾無憾于祖山矣!然君似猶有餘欠者。

    」餘曰:「非我所及,海水豈易枯?」師曰:「正賴百川俯就。

    」大笑去。

    閱冬季,而師寂音至。

    弟子元盛等,以遺命請銘塔,餘愴然曰:「師何歸之遽也?」今餘再入都,正愁抑中,展狀疾書。

    知師不盡,稍著梗概。

    按師諱本晳,字山曉,蜀之長壽縣魏氏。

    父國琦,世儒業。

    母楊氏,夢梵僧授一如意,生師。

    幼見經書、佛像,即知敬愛。

    有塵外志,父母不能奪。

    從邑之定慧寺薙染。

    聞南方禪宗大振,慕之。

    十九歲,下三峽,抵金陵。

    聽講時,以所學質法侶,辨晰折衷,同席有聲者推服焉。

    適密雲和尚至長幹,師往謁。

    公問:「深固幽遠,無人能到。

    汝作麼生會?」師雲:「不會。

    」公踏一踏,雲:「向者裏會。

    」師茫然,于是習參禪。

    二十一,從三昧和尚受具,華山見月和尚即以法器目之。

    聞報恩玉公名,遂至浙。

    見重于名人高士,如胡彥遠、江道闇、陳平遠諸子。

    因與彥遠同參報恩打七,愈憤礪。

    展轉經行,忽見面前如地陷相似,向不退首座問:「還我參本來面目底人。

    」座痛打一掌,頓覺輕快。

    復參「牛過窗楞公案」,如癡者三年。

    往見木陳忞公于雲門。

    一日,公問:「真月不問汝諸人,如何是第二月?」眾不契。

    自雲:「賺殺人師。

    」乃豁然。

    隨舉古人機鋒,無不了了,深自晦默。

    又于東海郁州山,結茆七年。

    彥遠思師甚,招住西泠法華山,廬曰「嘯堂」。

    先是,師出蜀,假宿山菴,其僧夢神人曰「藥山禪師至」。

    次日,師拽笠入,僧訝述其夢,師不以為異;而「嘯堂」之名,亦樂取披雲澧陽義也。

    忞公再主天童,師充首座。

    順治十六年,隨公赴召。

    公得錫號「弘覺」,明年請還山。

    有旨留師,上曰:「北方法道久廢,特留闡揚,勿以風土有異為念。

    」命近侍李國柱,選隆安寺,賜椹衣,請為國開堂。

    尋駕至,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如何是不傳底事?」師曰:「飢餐渴飲。

    」問:「如何是末後句?」師曰:「東方日出卯。

    」問:「世尊初生,道『天上天下,惟我獨尊』,因甚又要雪山苦行,覩明星方得大悟?」師曰:「疑殺古今。

    」問:「如何是一念不生,前後際斷境界?」師曰:「急水打毬子。

    」上乃諭眾僧雲:「親近師家,一須具眼,二須看古人樣子。

    如浮山遠初參葉縣,縣打罵,又以水潑。

    山雲:『數千裡為佛法來親近和尚,豈可以一杓水便潑去耶?』縣方許挂搭。

    今時恐難得有此等人。

    然為臣盡忠,為子盡孝,況學出世之法,了生脫死,豈可不辦一副鐵石心腸?朕痛佛法澆漓,過在學者辦道之心不切,親師之念不真,故諄諄諭此,爾等勉之。

    」越日,駕幸隆安,上雲:「素有轉法輪之願,今始得遂。

    朕去冬于萬善殿一見,便覺動止不凡,足堪師表人天,心甚喜。

    今法席森嚴,道風遠振,不辜相留之意矣。

    」其他闊畧優沃,不能悉述;而王公鉅卿,亦莫不傾心慕道。

    至息齋金公、易齋馮公、胥庭王公、芝麓龔公、灝亭嚴公,則握手朂勉,誼更洽也。

    未幾,龍馭上賓,蒙今上賜驛還山,一切宮衣、禦劄各寵錫,封奉秘閣,人無知者。

    師固自恥衒侈,亦不能忘情,或感愴飲淚耳。

    壬寅,住佛日三年,將歸蜀,過吳門,息齋金公固留,住包山。

    己酉,復主佛日。

    壬子住天童,慕從者益眾。

    遵忞公命,編《寶積錄》九十三卷。

    而密公締構五十餘年,有應修葺、建置、開鑿、丹雘、翦除、恢復者,鹹秩焉。

    住十年,欲去,諸護法懇留。

    又五年,辛酉,重修巾峯密菴傑祖塔,依巘架屋、祀祖像;且將為休老地,并營壽藏。

    乙醜,弟子柏堂靜代主院事,師退中峯。

    丙寅,至吳門,凡僧俗、檀信,來者無不接見、笑語,勉以向上事,若大別者然。

    秋渡錢塘,示微疾。

    居鄞城壽昌三月,當事與縉紳居士問候者,日闐門戶。

    十月還山,眾禮拜,師曰:「冬至方與汝等相見。

    」十一月初六,至前一日別眾,弟子請偈,師笑而不答。

    懇請再四,說偈、索浴。

    將晚,趺坐微笑而逝。

    師生于泰昌庚申九月十七日,世壽六十七,僧臘五十三。

    凡五坐道塲。

    有《奏對錄全錄》二十卷行世。

    夫一切興替皆有數,而佛法不至中湮者,則亦時賴有人耳。

    若密雲大師,振迹名藍,乃為佛日中天之會。

    其下十餘人,莫非法海智幢,化滿方州。

    而忞公以大師語錄請旨入藏;師則又繼續光明,無一虧缺。

    老不少懈,而恬淡夷然、規範弘達。

    自昔道席祖裔,開承昌裕,近百年如斯者,蓋亦罕矣。

    甬上葛同果先生叙師語錄,謂:「師風味似大覺璉焚龍腦鉢、政黃牛去國士筵;而其調護心宗、申晰大義,則虎丘隆、明教嵩,柔剛並濟也。

    若其應機抒緒、遊戲墨林,勞于求賢,精于付授,梵海之砥柱,末法之針石!」斯可謂知師矣。

    嗣法者,元智、超靜等二十餘人;宰官、居士記莂者,合肥龔伯通、四明戎含大、婁東楊紫儀等若而人。

    剃度者,元秀、元珞等八十餘人。

    奉陶龕,窆于青鳳山之麓,即師所自營者。

    銘曰: 大法東度 皮髓競得 聖哲興蔚 體全用殖 師挺三峽 夙因不惑 辭親向道 以為孝極 義海精研 毘尼進飭 如有遠適 先究南北 如列車從 宿春旅食 方造紅爐 不揃自逼 疑悟雙鎔 廓然天則 升翔禁籞 聖神動色 周旋啟沃 錫賚頻勅 賜還白峯 助揚益力 百年創構 纘勝奇特 祖燈心燄 搜羅定式 隨堂萬指 肅聽洗拭 而昔恩遇 束匱緘纆 入室及門 罔從探測 如斯風格 光映古德 標冠嵓阿 瞻依攸即 當令觀覩 動感含識 金石或渝 心腑有勒 綿綿龍象 昌壽佛國 鄮山周容:題像贊 昨夜當空明月 今朝滿地春風 觸目可逢此老 卻費丹青畫工 欲畫慈悲在腹 即見歡喜笑容 但恐一時變臉 怒喝大眾耳聾 畢竟是喜是怒 峩嵋插起玲瓏 證山周斯盛贊 玲瓏嵓下雪中逢 覿面犀牛扇上風 三十年來重得見 春風依舊徧晴空 曉日曨曨太白開 龜毛拂子動如雷 家門毒鼓撾聲急 留得餘殃徧九垓 天嶽晝禪師塔 戊寅春,諸子為餘蔔藏真之地于東谷。

    登覽徘徊,頗愜鄙意,賦詩三首: 久客歸心劇 茲丘喜漫登 山空無縫塔 石老坐禪僧 野徑行來少 危厓攀未能 誰將青玉案 留待老夫憑(案山如幾) 造物偏予厚 翛然手一笻 但尋陽煖地 休問幹支龍 繡虎蹲奇石 仙屏列翠峰 羚羊方挂角 來者恐迷蹤 野服同諸子 天高氣復清 花多春懶去 林密鳥交鳴 必欲崇碑版 何如泯姓名 歸當圖此景 倚石聽雲聲 柏堂靜禪師塔 幻智菴後。

     慰弘盛禪師塔 玲瓏巖南墳山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