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道集說 (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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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矣! 橫渠曰:氣坱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嘗少息;易所謂絪縕,莊子所謂生物之以息相吹,野馬者欤。

    此虛實動靜之機,陰陽剛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陰之濁,其感遇聚散,為風雨,為霜雪,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教也。

     屏山曰:張子略取佛老之語,力為此說,正《首楞嚴》五十種魔第三十二,行陰未盡,見諸十方,十二衆生,畢殚其類。

    雖未通其各命由緒,見同生基,猶如野馬,熠熠清擾為浮塵根究竟樞穴。

    張子誤認此言,以為至理;而又摹影佛答富樓那,大地山川生起之說。

    莊周矢溺瓦礫之說,而不甚明,可付一咲! 橫渠曰:氣之為物,散入無形,适得吾體,聚為有象,不失吾常。

    又曰:太虛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循是出入,皆是不得已而然也。

    聖人盡道其間兼體而不累者,存神其至矣。

    又曰:聚亦吾體,散亦吾體,知死而不亡者,可與言性矣。

    知虛空即氣,則有無隐顯,聚散出入,能推本所從來,深於易者也。

     屏山曰:張子竊聞首楞嚴性覺真空,性空真覺之言,而未見如來藏中妙真如性,妄起計度,立圓常論,正堕三十三種颠倒,見魔是人,觀妙明心,徧十方界,湛然以為究竟,神我從是則,計我徧十方,凝明不動,一切衆生,於我心中自生自死,則我心性,名之為常。

    張子誤認此語,厚誣聖人,指為易道。

    聖人之言曰:神無方,易無體,甯有我耶?籲!可憐也夫! 橫渠曰:太虛為清,清即無礙,無礙故神。

    反清為濁,濁則礙,礙則形。

    又曰:氣聚散於太虗,猶氷凝釋於水,知太虛即氣則無,無故聖人;但明幽明之故,不雲有無,諸子淺妄。

    以分有無,非窮理之學也。

     屏山曰:老子所謂常無,即佛之所謂真空,非斷滅之空也。

    老子之所謂常有,即佛之所謂妙有,非礙色之有。

    無非真無,有非真有,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張子自分太虛與氣之聚散,又分形與神之清濁,自比聖人,以為窮理。

    淺妄如此,豈知吾夫子形而上者之謂道,形於下者之謂器虖? 橫渠曰:由太虛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虗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

     屏山曰:孔子雲:「易有太極,是生兩儀。

    」老子雲:「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佛雲:「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

    」夫道生天生地,以為氣母;自根自本者,即此心也。

    張子之言如此,無乃異於三聖人虖? 橫渠曰:若謂虛能生氣,則虛無窮,氣有限。

    體用殊絕,入老氏有生於無,自然之論,不識其所謂有無混一之常,若謂萬象為大虛中所見之物,則物與虛不相資,形自形,性自性,陷於浮圖以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說,略知體虛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用,反以人見之小,因緣天地,謂世界為幻化,躐等妄意而然,遂使儒佛老莊,混然一塗,因於恍惚夢幻,定以有生於無,為窮高極妙之論,不知入德之門,多見其蔽於詖,而陷於[泳-永+(瑤-王)]矣。

     屏山曰:張子之所謂老氏有生於無之論,正老氏之所謂:「常有以觀其徼者,常無以觀其妙」者;張子不知也。

    張子所謂:混一之常,正老子所謂,建之以常無有,張子果知之乎?張子又謂:浮圖以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說,正佛之所謂真如之生滅者,俗谛之幻,有所謂真如之不生滅者,真谛之本空,張子不知也。

     張子所謂體虛空為性,本天道為用,正佛之所謂真如有體有用,空而不空,是名中道第一義谛。

    張子果知之乎?謂佛有人見,躐等妄意,誣為幻化,學道者其知之矣。

    或因於恍惚夢幻,或遂以為有生於無,為窮高極妙,皆望道而未之見耳。

    不知入德之塗,蔽於詖而陷於滛,或亦有之?非三聖人之罪也。

    所謂儒佛老莊,混為一途者,十方諸佛,異口同音,萬古聖人,同轍俱注,張子獨能岐而外之乎?雖吾夫子複生,不易吾言矣。

     橫渠曰: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

    又曰:天道不窮,寒暑已。

    衆動不窮,屈伸已。

    鬼神之實,不越二端而已。

     屏山曰:聖人有言,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天自天,人自人,鬼神自鬼神,非二氣也。

    天之寒暑,氣之屈伸,鬼神何預焉!伊川亦曰:鬼神者,造化之迹,江東諸子,至有以風雨為鬼神,其踈甚矣!此說亦有所從來,其源出於漢儒,誤解中庸鬼神體物而不可遺句,訓體為生,說者謂萬物以鬼神之氣生,故至於此。

    予謂:鬼神雖弗見弗聞,然以物為體,而影附之,不可遺也。

    故洋洋乎如在其上與左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