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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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的北邊,有一間石頭造的大屋子,外表看去像一座高山,裡邊有幾丈寬,這是無憂王為出家的弟弟使用神鬼的力量建造的。

    當初,無憂王有一個同母所生的弟弟,名叫摩醯因陀羅(大唐的語言翻作“大帝”)。

    他出生于貴族,超越自己的身份,穿起國王的衣服,生活奢侈,性情兇暴,百姓們心裡都恨他。

    輔國老臣們向無憂王提意見說:“大王那位放肆的弟弟作威作福,也太過分了。

    政治公平,國家就安定;人民擁護,國王的地位就穩固。

    這是祖先的明訓,由來已久。

    但願大王維護國法,把他交付執法。

    ”無憂王含着眼淚對弟弟說:“我繼承祖先的事業,愛護衆生,何況你是同胞兄弟,我怎能忘記對你照顧和愛護?我以前對你缺少教育和引導,讓你觸犯了刑法。

    而我現在是上畏懼祖先在天之靈,下迫于衆人的議論啊。

    ”摩醯因陀羅向國王磕頭請罪,說:“我不能約束自己的行為,觸犯了國法。

    但希望你能賜我第二次生命,再寬延七天。

    ” 于是無憂王把摩醯因陀羅禁閉在一間幽暗的屋子裡,嚴加守衛。

    供給他最好的飲食,并不虧待他。

    看守人則喊道:“一天已經過去,還剩六天。

    ”這樣直到過了第六天,摩醯因陀羅不但深感憂傷和恐懼,而且發憤修煉身心,終于獲得羅漢果。

    他升入天空,顯示神通,随即脫離塵世,置身于遙遠的山谷之中。

    無憂王聞訊之後,親自去跟他說:“以前我依照國法,要讓你受嚴厲的刑罰。

    哪裡料到你會得道高升,獲得聖果。

    你既然已經沒有世俗的牽挂,就可以回國了。

    ”弟弟說:“從前我被欲望的羅網所束縛,醉心于聲色享受。

    如今我已逃出如同危城一般的塵世,心中喜歡山谷。

    我希望脫離人間,長久地住在山林中。

    ”無憂王說:“想要使心境清淨,難道非住在深山不可嗎?我可以依照你的意願,為你建造住所。

    ” 于是無憂王召集鬼神,命令他們說:“我将在後天準備好許多好吃的東西,你們都來參加我的宴會,各自帶一塊大石頭,作為座位。

    ”鬼神們接受命令,到了日期,都趕來了。

    宴會結束後,無憂王告訴鬼神們說:“石座淩亂,應該由你們自己堆聚起來。

    我想就利用你們的力量,不用另外花費力氣,把石頭壘成一間屋子。

    ”鬼神們依照命令,不到一天工夫,就把石屋建成。

    無憂王親自前往迎請摩醯因陀羅,讓他住進這一所石頭屋子。

     無憂王諸營造遺迹 舊宮的北邊,地獄的南邊,有一個大石槽,是無憂王利用鬼神的力量制成的器具,向僧人們施食時,用來盛飯。

    舊宮的西南面,有一座小石山。

    山谷中間,有數十間石屋,是無憂王為近護等阿羅漢役使鬼神所建造的。

    旁邊原來有一座高台,現在隻剩有基石。

    還有一個水池,水波漣漪,清明如鏡,鄰國和遠方的人們都稱它為聖水。

    若是喝了這水或者在水池裡洗澡,罪過就會消除。

     山的西南邊,有五座塔,高高的基座已經下陷,但剩下的那一部分依然很高。

    遠遠望去,重重疊疊像是一座山,每面各有數百步寬。

    後人在基座上又重新修起小塔。

    印度有記載說:從前無憂王建成八萬四千塔以後,還剩五升舍利,因此另外又建造了五座塔。

    塔的形制,比其他各處奇特,不時出現靈異,以表示如來的五分法身。

    那些缺乏信仰的人私下議論,說這是從前難陀王建造的五座倉庫,用來儲藏七寶。

    此後有一個國王并不太信仰佛教,聽到前人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貪婪的欲望膨脹,就帶領軍隊,親自前往發掘。

    忽然地震山倒,天昏地暗,塔中雷聲大作。

    士兵們撲倒在地,動彈不得,大象和馬被吓得狂跑。

    從此以後,再沒有人敢打它們的主意。

    也有人說:關于此事雖然議論紛紛,但并不可靠。

    根據古代的記載,可以相信這是事實。

     雞園僧伽藍 舊城的東南,有屈(居勿反)吒阿濫摩(大唐的語言翻作“雞園”)僧伽藍,是無憂王所建造的。

    無憂王初信佛法的時候,恭敬營建,修善行,積功德,召集一千名僧人,包括凡僧和聖僧兩部分,用四種物品供養,各種用具都很周全。

    這座伽藍早已倒塌,但基址還在。

     阿摩落伽塔 伽藍的旁邊,有一座大塔,名叫阿摩落伽。

    阿摩落伽是印度的一種藥用果子的名稱。

    無憂王患病将要去世的時候,知道自己的生命無法挽救了,想要施舍珍寶,為來世修福。

    然而有權勢的大臣執政,不照無憂王的意思辦。

    後來無憂王利用吃藥的機會,留下一個阿摩落伽果,玩得半爛,握着果子,長長歎息,問大臣們說:“如今誰是贍部洲的主人?”大臣們回答:“隻有大王您是。

    ”無憂王說:“不是這樣,我如今不是國主。

    隻有這半個果子,我還做得了它的主。

    可歎世間的富貴,比風中的燈燭更難保住。

    我本來是天下土地的主人,聲名顯赫,超過一切,臨終時卻一無所有,還要受強臣的欺侮。

    天下不再屬于我,隻剩下這半個果子。

    ”他命令侍臣,說道:“你拿着這半個果子,到雞園伽藍去,把它施舍給僧人們。

    你這樣說:從前整個贍部洲的主人,如今是半個阿摩落伽果的大王,向大德僧人們緻敬,請接受我最後的布施。

    一切屬于我的東西,現在都已喪失,隻有這半個果子,我還多少做得了主。

    可憐我貧窮,隻希望這樣能積德增福。

    ” 僧人中的上座這樣說:“無憂大王過去就願意弘濟衆生,如今身患瘧疾。

    奸臣篡權,過去積聚的财寶已經不屬于他自己,隻能用半個果子做布施。

    我們依照大王的意思,把它施舍給所有的僧人。

    ”上座立即召來典事,讓他把這半個果子煮在湯裡,收起果核,建造了一座塔。

    既然蒙受了國王的大恩,就以此來紀念他的遺言。

     原典 阿摩落伽窣堵波西北故伽藍中,有窣堵波,謂“建揵稚聲”。

    初,此城内伽藍百數,僧徒肅穆,學業清高。

    外道學人,銷聲緘口。

    其後僧徒相次徂落,而諸後進莫繼前修。

    外道師資,傅訓成藝。

    于是命俦召侶,千計萬數,來集僧坊,揚言唱曰:“夫擊揵稚,招集學人!”群愚同止,謬有扣擊。

    遂白王,請挍優劣。

    外道諸師,高才達學。

    僧徒雖衆,辭論膚淺。

    外道曰:“我論勝。

    自今已後,諸僧伽藍不得擊揵稚以集衆也!”王允其請。

    依先論制,僧徒受恥,忍诟而退。

    十二年間,不擊揵稚。

     時南印度那伽阏剌樹那菩薩唐言“龍猛”。

    舊譯曰“龍樹”,非也。

    ,幼傳雅譽,長擅高名,舍離欲愛,出家修學,深究妙理,位登初地。

    有大弟子提婆者,智慧明敏,機神警悟。

    白其師曰:“波吒厘城諸學人等,辭屈外道,不擊揵稚,日月驟移,十二年矣。

    敢欲摧邪見山,然正法炬。

    ”龍猛曰:“波吒厘城外道博學,爾非其俦。

    吾今行矣。

    ”提婆曰:“欲摧腐草,讵必傾山?敢承指誨,黜諸異學。

    大師立外道義,而我随文破析,詳其優劣,然後圖行。

    ”龍猛乃扶立外義,提婆随破其理。

    七日之後,龍猛失宗。

    已而歎曰:“謬辭易失,邪義難扶。

    爾其行矣,摧彼必矣。

    ” 提婆菩薩夙擅高名,波吒厘城外道之聞也,即相召集,馳白王曰:“大王昔纡聽覽,制諸沙門不擊揵稚。

    願垂告命,令諸門候,鄰境異僧,勿使入城。

    恐相黨援,輕改先制。

    ”王允其言,嚴加伺候。

    提婆既至,不得入城。

    聞其制令,便易衣服,疊僧伽胝,置草束中,褰裳疾驅,負戴而入。

    既至城中,棄草披衣,至此伽藍,欲求止息。

    知人既寡,莫有相舍,遂宿揵稚台上。

    于晨朝時,便大振擊。

    衆聞伺察,乃客遊比丘。

    諸僧伽藍,傳聲響應。

     王聞究問,莫得其先。

    至此伽藍,鹹推提婆。

    提婆曰:“夫揵稚者,擊以集衆。

    有而不用,懸之何為?”王人報曰:“先時僧衆論議堕負,制之不擊,已十二年。

    ”提婆曰:“有是乎?吾于今日,重聲法鼓。

    ”使報王曰:“有異沙門,欲雪前恥。

    ”王乃召集學人,而定制曰:“論失本宗,殺身以謝。

    ”于是外道競陳旗鼓,喧談異義,各曜辭鋒。

    提婆菩薩既升論座,聽其先說,随義析破。

    曾不浃辰,摧諸異道。

    國王大臣莫不慶悅,建此靈基,以旌至德。

     建擊揵稚窣堵波北,有故基,昔鬼辯婆羅門所居處也。

    初,此城中有婆羅門,葺宇荒薮,不交世路。

    祠鬼求福,魍魉相依,高論劇談,雅辭響應。

    人或激難,垂帷以對。

    舊學高才,無出其右。

    士庶翕然,仰之猶聖。

    有阿濕縛窭沙#$#唐言“馬鳴”##菩薩者,智周萬物,道播三乘,每謂人曰:“此婆羅門學不師受,藝無稽古。

    屏居幽寂,獨擅高名。

    将非神鬼相依,妖魅所附,何能若是者乎?夫辯資鬼授,言不對人,辭說一聞,莫能再述。

    吾今往彼,觀其舉措。

    ” 遂即其廬而謂之曰:“仰欽盛德,為日已久。

    幸願褰帷,敢申宿志。

    ”而婆羅門居然簡傲,垂帷以對,終不面談。

    馬鳴心知鬼魅,情甚自負,辭畢而退,謂諸人曰:“吾已知矣,摧彼必矣。

    ”尋往白王,唯願垂許,與彼居士,較論劇談。

    王聞駭曰:“斯何人哉!若不證三明①,具六通②,何能與彼論乎?”命駕躬臨,詳鑒辯論。

    是時馬鳴論三藏微言,述五明大義,妙辯縱橫,高論清遠。

    而婆羅門既述辭已,馬鳴重曰:“失吾旨矣,宜重述之。

    ”時婆羅門默然杜口。

    馬鳴叱曰:“何不釋難?所事鬼魅,宜速授辭!”疾褰其帷,視占其怪。

    婆羅門惶遽而曰:“止!止!”馬鳴退而言曰:“此子今晨,聲問失墜。

    虛名非久,斯之謂也。

    ”王曰:“非夫盛德,誰鑒左道?知人之哲,絕後光前。

    國有常典,宜旌茂實。

    ” 城西南隅二百餘裡,有伽藍餘迹。

    其傍有窣堵波,神光時燭,靈瑞間發。

    近遠衆庶,莫不祈請。

    是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迹之所。

     故伽藍西南行百餘裡,至鞮羅擇迦伽藍。

    庭宇四院,觀閣三層,崇台累仞,重門洞啟,頻毗娑羅王末孫之所建也。

    旌召高才,廣延俊德。

    異域學人,遠方髦彥,同類相趨,肩随戾止。

    僧徒千數,并學大乘。

    中門當塗,有三精舍。

    上置輪相,鈴铎虛懸。

    下建層基,軒檻周列。

    戶牖棟梁,堧垣階陛,金銅隐起,廁間莊嚴。

    中精舍佛立像高三丈,左多羅菩薩像,右觀自在菩薩像。

    凡斯三像,鍮石鑄成,威神肅然,冥鑒遠矣。

    精舍中各有舍利一升,靈光或照,奇瑞間起。

     鞮羅擇迦伽藍西南九十餘裡,至大山。

    雲石幽蔚,靈仙攸舍。

    毒蛇暴龍,窟穴其薮;猛獸鸷鳥,栖伏其林。

    山頂有大盤石,上建窣堵波。

    其高十餘尺,是佛入定處也。

    昔者如來降神止此,坐斯磐石,入滅盡定③,時經宿焉。

    諸天靈聖,供養如來,鼓天樂,雨天花。

    如來出定,諸天感慕,以寶金銀起窣堵波。

    去聖逾邈,寶變為石。

    自古迄今,人未有至。

    遙望高山,乃見異類。

    長蛇猛獸,群從右旋。

    天仙靈聖,肩随贊禮。

     山東岡有窣堵波,在昔如來伫觀摩揭陀國所履之處也。

     山西北三十餘裡山阿,有伽藍,負嶺崇基,疏崖峙閣。

    僧徒五十餘人,并習大乘法教,瞿那末底唐言“德慧”菩薩伏外道之處。

     初,此山中有外道摩沓婆者,祖僧佉之法而習道焉。

    學窮内外,言極空有,名高前列,德重當時。

    君王珍敬,謂之國寶。

    臣庶宗仰,鹹曰家師。

    鄰國學人,承風仰德。

    俦之先進,誠博達也。

    食邑二城,環居封建。

     時南印度德慧菩薩,幼而敏達,早擅精微,學通三藏,理窮四谛,聞摩沓婆論極幽微,有懷挫銳。

    命一門人,裁書謂曰:“敬問摩沓婆善安樂也。

    宜忘勞弊,精習舊學,三年之後,摧汝嘉聲。

    ” 如是第二第三年中,每發使報。

    及将發迹,重裁書曰:“年期已極,學業何如?吾今至矣,汝宜知之。

    ”摩沓婆甚懷惶懼,誡諸門人及以邑戶,自今之後,不得居止沙門異道。

    遞相宣告,勿有犯違。

     時德慧菩薩杖錫而來,至摩沓婆邑。

    邑人守約,莫有相舍。

    諸婆羅門更詈之曰:“斷發殊服,何異人乎?宜時速去,勿此止也。

    ”德慧菩薩欲摧異道,冀宿其邑,因以慈心,卑辭謝曰:“爾曹世谛之淨行,我又勝義谛之淨行。

    淨行既同,何為見拒?”婆羅門因不與言,但事驅逐。

     逐出邑外,入大林中。

    林中猛獸,群行為暴。

    有淨信者,恐為獸害,乃束蘊持仗,謂菩薩曰:“南印度有德慧菩薩者,遠傳聲問,欲來論議。

    故此邑主懼墜嘉聲,重垂嚴制,勿止沙門。

    恐為物害,故來相援。

    行矣自安,勿有他慮。

    ”德慧曰:“良告淨信,德慧者,我是也。

    ”淨信聞已,更深恭敬,謂德慧曰:“誠如所告,宜可速行。

    ”即出深林,止息空澤。

    淨信縱火持弓,周旋左右。

    夜分已盡,謂德慧曰:“可以行矣。

    恐人知聞,來相圖害。

    ”德慧謝曰:“不敢忘德。

    ” 于是遂行至王宮,謂門者曰:“今有沙門,自遠而至,願王垂許,與摩沓婆論。

    ”王聞驚曰:“此妄人耳。

    ”即命使臣往摩沓婆所,宣王旨曰:“有異沙門,來求談論。

    今已瑩灑論場,宣告遠近。

    伫望來儀,願垂降趾。

    ” 摩沓婆問王使曰:“豈非南印度德慧論師乎?”曰:“然。

    ”摩沓婆聞,心甚不悅。

    事難辭免,遂至論場。

    國王、大臣、士庶、豪族,鹹皆集會,欲聽高談。

    德慧先立宗義,洎乎景落。

    摩沓婆辭以年衰,智惛捷對,請歸靜思,方酬來難。

    每事言歸,及旦升座,竟無異論。

    至第六日,歐血而死。

    其将終也,顧命妻曰:“爾有高才,無忘所恥。

    ” 摩沓婆死,匿不發喪,更服鮮绮,來至論會。

    衆鹹喧嘩,更相謂曰:“摩沓婆自負才高,恥對德慧,故遣婦來,優劣明矣。

    ”德慧菩薩謂其妻曰:“能制汝者,我已制之。

    ”摩沓婆妻知難而退。

    王曰:“何言之密,彼便默然?”德慧曰:“惜哉!摩沓婆死矣,其妻欲來與我論耳。

    ”王曰:“何以知之?願垂指告。

    ”德慧曰:“其妻之來也,面有死喪之色,言含哀怨之聲。

    以故知之,摩沓婆死矣。

    ‘能制汝者’,謂其夫也。

    ” 王命使往觀,果如所議。

    王乃謝曰:“佛法玄妙,英賢繼軌。

    無為守道,含識沾化。

    依先國典,褒德有常。

    ”德慧曰:“苟以愚昧,體道居貞,存止足,論濟物。

    将弘汲引,先摧傲慢,方便攝化,今其時矣。

    唯願大王以摩沓婆邑戶,子孫千代,常充僧伽藍人,則垂誡來葉,流美無窮。

    唯彼淨信見匡護者,福延于世,食用同僧,以勸清信,以褒厚德。

    ”于是建此伽藍,式旌勝迹。

     初,摩沓婆論敗之後,十數淨行,逃難鄰國,告諸外道恥辱之事。

    招募英俊,來雪前恥。

    王既珍敬德慧,躬往請曰:“今諸外道不自量力,結黨連群,敢聲論鼓。

    唯願大師摧諸異道。

    ”德慧曰:“宜集論者。

    ”于是外道學人欣然相慰:“我曹今日,勝其必矣。

    ”時諸外道闡揚義理。

    德慧菩薩曰:“今諸外道逃難遠遊,如王先制,皆是賤人,我今如何與彼對論?”德慧有負座豎,素聞餘論,頗閑微旨,待立于側,聽諸高談。

    德慧拊其座而言曰:“床,汝可論。

    ”衆鹹驚駭,異其所命。

    時負座豎便即發難,深義泉湧,清辯響應。

    三複之後,外道失宗。

    重挫其銳,再折其翮。

    自伏論已來,立為伽藍邑戶。

     德慧伽藍西南二十餘裡至孤山,有伽藍,屍羅跋陀羅唐言“戒賢”論師論義得勝,舍邑建焉。

    竦一危峰,如窣堵波置佛舍利。

     論師三摩呾吒國之王族,婆羅門之種也。

    少好學,有風操,遊諸印度,詢求明哲。

    至此國那爛陀僧伽藍,遇護法菩薩。

    聞法信悟,請服染衣,谘以究竟之緻,問以解脫之路。

    既窮至理,亦究微言,名擅當時,聲高異域。

     南印度有外道,探赜索隐,窮幽洞微。

    聞護法高名,起我慢深嫉。

    不阻山川,擊鼓求論,曰:“我南印度之人也。

    承王國内有大論師,我雖不敏,願與詳議。

    ”王曰:“有之,誠如議也。

    ”乃命使臣請護法,曰:“南印度有外道,不遠千裡,來求較論。

    唯願降迹,赴集論場。

    ” 護法聞已,攝衣将往。

    門人戒賢者,後進之翹楚也,前進請曰:“何遽行乎?”護法曰:“自慧日潛晖,傳燈寂照。

    外道蟻聚,異學蜂飛。

    故我今者将摧彼論。

    ”戒賢曰:“恭聞餘論,敢摧異道。

    ”護法知其俊也,因而允焉。

    是時戒賢年甫三十,衆輕其少,恐難獨任。

    護法知衆心之不平,乃解之曰:“有貴高明,無雲齒歲。

    以今觀之,破彼必矣。

    ” 逮乎集論之日,遠近相趨,少長鹹萃。

    外道弘闡大猷,盡其幽緻。

    戒賢循理責實,深極幽玄。

    外道辭窮,蒙恥而退。

    王用酬德,封此邑城。

    論師辭曰:“染衣之士,事資知足,清淨自守,何以邑為?”王曰:“法王晦迹,智舟淪湑,不有旌别,無勵後學。

    為弘正法,願垂哀納。

    ”論師辭不獲已,受此邑焉。

    便建伽藍,窮諸規矩,舍其邑戶,式修供養。

     注釋 ①三明:又作三達、三證法。

    達于無學位,除盡愚暗,而于三事通達無礙之智明。

    即(一)宿命智證明,即明白了知我及衆生一生乃至百千萬億生之相狀之智慧。

    (二)生死智證明,即了知衆生死時生時、善色惡色。

    或由邪法因緣成就惡行,命終生惡趣之中;或由正法因緣成就善行,命終生善趣中等等生死相狀之智慧。

    (三)漏盡智證明,即了知如實證得四谛之理,解脫漏心,滅除一切煩惱等之智慧。

     ②六通:又作六神通,指六種超人間而自由無礙之力,即(一)神境通,(二)天眼通,(三)天耳通,(四)他心通,(五)宿命通,(六)漏盡通。

     ③滅盡定:又作滅受想定、滅盡三昧。

    即滅盡心、心所而住于無心位之定。

    此定為佛及俱解脫之阿羅漢遠離定障所得,即以現法涅槃之勝解力而修入者。

     譯文 建揵稚聲塔和提婆的傳說 阿摩落伽塔的西北,一座舊伽藍裡,有一座塔,名為“建揵稚聲”。

    當初,這座城裡有上百所伽藍,僧人們嚴肅認真,學業清高。

    外道學人,一聲也不吭。

    後來僧人們相繼去世,而後輩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繼承前人的事業。

    外道師們卻教出了一批有本領的學生。

    于是外道互相呼引,集合起成千上萬的同夥,來到僧坊,高聲喊道:“敲揵稚吧,把你們的學人都召集起來!”那一群傻瓜全都到了,荒唐地把揵稚敲響。

    大家報告國王,請求比試高低。

    外道師才能高強,學識淵博。

    僧人們雖然人數衆多,但是講出的論點都很膚淺。

    外道說:“我們的論點勝了。

    從今以後,各個僧伽藍不得再敲揵稚來召集大衆。

    ”國王答應了外道的請求。

    依照先前辯論的規矩,僧人們蒙受恥辱,忍耐着走了。

    十二年内,再也未敲過揵稚。

     那時南印度有一位那伽阏剌樹那菩薩(大唐的語言翻作“龍猛”。

    舊譯“龍樹”,是錯誤的),從小就有很好的名聲,成年後聲譽更高,舍棄愛欲,出家修行學法。

    他深入鑽研精妙的佛理,達到了初地的階位。

    他有一位大弟子,名叫提婆,聰明機警,思維敏捷,理悟力強。

    提婆對他老師說:“波吒厘子城的那些學者,辯論輸給了外道,不敲揵稚,轉眼之間,已經十二年了。

    我打算去推倒邪見之山,重燃正法之炬。

    ”龍猛說:“波吒厘子城的外道學問淵博,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如今還是我自己去吧。

    ”提婆說:“想要鏟除腐爛的草,何必使整座山傾倒?請讓我照您的教誨,去把那些外道的學說打倒。

    大師您替外道立論,而我來一一批判分析,弄清楚兩者的優劣,然後再計劃去的事情。

    ”龍猛就假為外道立論和進行辯護,提婆針對龍猛的立論而進行批判。

    七天之後,龍猛的論點被駁倒。

    龍猛因此而感歎地說:“謬誤的言辭容易被駁倒,邪義難以站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