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明宗答問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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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淨則佛土淨,心又如何淨法? 答:隻要認識本來,心之不淨者,由于見不淨,見由我執而起,執又因見而堅,見成為習,則逆我見者,憎惡之念自生,種種煩惱起,心亦不平等矣。

    淨者,無染之謂,如善惡二字,不能不分别,但切不可堅固執取分别,如惡人作惡,為環境所驅,初非本壞,既成為習,視為當然,但其本體性,畢竟無雜無壞也,我如起妙觀之用,知世間一切,法爾如是,自然平等智開,譬如我父兄子弟,素性本極和順,偶然飲酒過量狂醉颠倒,正醉時,雖一切不可理喻,究不可視為非父兄也,以明日酒醒,全複本來矣,世人嚴于責人,斷不肯以酒醉之父兄為比量觀。

    為我見所障,此妙觀智之所以難啟,而平等智之不開也,推求其根,仍由八識大圓鏡智之未得,體不立而言用,心不明而求淨,此即因果颠倒,可歎可歎。

     問:因果之理如何? 答:因果者,天經地義,不可動搖之律也,世間一切一切,步步不能離因果。

    今言因果者,隻說報應因果,使廣博無量之義,縮成微末淺小之理,豈不可痛。

    世事紛纭,人心颠倒,戰争之果,動死千萬,其因果可謂大矣廣矣,密矣遠矣。

    得如此痛苦之果,而人尚不悟,則因果之不明,可深痛也。

    言因果者,但說報應二字,欲求其回頭,等于杯水車薪耶。

    況談因果者,其人多半不明因果,聞我言者,縱不惱怨,亦必心不為然。

    不知學佛不從明心下手,即是不明因果;不求先開般若,而欲求除習氣,即是不明因果;不達自己是因佛,即是不明因果;眼前一切是因果;明明如是,我卻被境奪,即是不明因果;執我為因,颠倒為果,不痛切除我見者,皆不明因果者也;不以眼前明白痛苦事告誡人,而以未來不可見之報應,希望愚人信入,即是不明因果;人未有不自明而可明人者也。

    是以衆生不知因果,凡夫怕果,二乘怕因,菩薩不昧因果,佛則了了因果,人如不明因果,與盲人何異,學者慎勿輕于因果哉。

     問:前聞開示雲,世間惡事,多半是善人所作,其義未明,乞再開示? 答:善惡等事,都因見而立,見之堅固執持者,其腦中影象勿舍,日久自然引出,照樣去做矣。

    善人對于惡事以疾惡之深,影象亦深印勿忘。

    如種種殘虐酷刑方法,本來不著意,乃因善念過切之反動而留于心,一遇機會即無形引出,再加心未平等,一時嗔心之難制,過情之舉,勢所必然。

    前清某撫軍嫉惡而好名,一年中殺人逾萬,其冤枉者無數,民不堪其虐,當時彼無刻不想做好官也,豈知其為惡之過甚,而終以自殺哉。

    故心地不明,則見不淨,雖善亦必輾轉歸入于惡,以未究竟耳。

     問:修法功行,有緊有松,有收有放,其義雲何? 答:修行隻是練心,調伏其心,不離一切人事,用心處,要時緊時松,緊者,防嚴之意,恐其放逸也,松者,圓通之意,恐其膠執也,故律己宜緊,對人宜放,用法時當收,則易精進,不用時當放,則機可靈活,是謂調伏,冀得自在而已。

     問:世人何故性多活動,學佛求定,是此意否? 答:世人在表面,似乎活動居多,其實定亦不少,惟非慧定而屬頑定,如人人有一我見,始終不放松,不肯半點通融也,倘肯活動,亦自讓步少争,世界和平,基于此矣,其人之痛苦煩惱,亦自此減矣。

     問:音屬于耳,何以名觀,觀世音菩薩之聖号,又所何義? 答:見雖心見,非關于目,聞亦如是,當初大士由耳根悟入聞性,因而得道,故名。

    此慧心内發者也。

    蓋一切音聲得聞者,無不由外來,入于耳而能聽,遂以為聽之功能,全屬于耳矣,然心中起念,一切聲浪,宛然在耳,外實無聲,亦未過耳,則此可聽之功能,在心乎,在耳乎,由此悟入心性,起妙觀之用,故曰觀音。

    由此而起普世同體大悲,知世間一切衆生,亦複如是,同具佛性,故名觀世音。

    南瞻部洲衆生,耳根最利,故與大士緣最深也。

    又普陀落伽山,在印度洋之正南,無神通不能往,非今之浙東海外普陀也。

     問:地藏、文殊、普賢、觀音四大士,何以有地水火風之别? 答:地藏王者,悟自己之心地寶藏而成道者也,故屬地,此系自悟成道,然不忘度生大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實則早已成佛,作此語者,恐人之徒知自修而不發大心,甘作羅漢也。

    其慈悲大願即是觀音,觀音慈和若水,萬物賴水而生,得大悲水以為饒益,故觀音屬水,地藏經第十二品,佛說觀音與世人特具因緣,意在利己利他,雖非二事,而大士合為一也。

    但此非修行不可,精進勇猛,若大柴大火,如普賢之行願,故普賢屬火。

    及其所行成就,般若之圓轉妙用,清涼活潑如風,故文殊屬風。

    合此四大士者,即成為佛,成佛因緣,終不離此四法,固以寂滅之體為佛,而般若靈妙之用為菩薩矣。

     問:智與識何别? 答:無别也,智亦識也,以無識即不能啟智,惟識之圓通方便而究竟者,乃為智耳,皆同屬于幻心,畢竟非有,故曰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問:何謂神通? 答:神者智也,通者達也,智足以通達一切,不受境奪者,曰大神通。

     問:佛何以有六通? 答:五通外道皆有,獨無道通,以無智也。

    佛則定慧成就,以六通為體而五通為用,故道家之五通是修得,終必退轉;佛家五通是證得,由體起用,無盡藏也。

     問:道家宗旨,是否專求肉體長生? 答:不盡然也,道宗久已失傳,今之道者,已失道之宗旨,但取于術,去道益遠,即養身之術,亦未得其全,真正道宗,亦在練心,惟僅做到萬法歸一,惜未見性,故不能空法,再進一步,與佛不二矣。

    餘前著有《道法宗源》一文,為日後接引道衆之用,其度鬼治病諸術,密亦有之,此屬用而非體,修行當以得體為先,孔子所謂先立乎其大者是也,是以通佛即通道,其間不可以寸。

    初學者,門戶之見過深,一言道教,即存鄙棄之見,此即非佛法廣大之願,不能成佛也。

     問:内道外道不應分耶? 答:為初學人定宗旨,勿入歧途,以亂正修,原不可無分别也,不知明體達用,即不應有此見矣。

    且學佛而不内究心地,外取諸相,即皈依外道也。

    純陽祖師皈依黃龍後,自恨從前用心之錯,是外道而内道矣,知此又何傷乎。

     問:純陽之義作何解? 答:此即直心道場之意,凡心地光大者,純乎陽明,一有我見,即入陰魔,安能成道。

     問:大小乘之義雲何? 答:分大小乘者,法之前方便也,為初學人不能直受,故以小乘引之,若已明根本,當啟般若妙用,更無定法。

    《法華經》言:隻有一乘者,并此一乘亦不可得也。

     問:如何而可名善知識? 答:善者善巧,知者知人之病根所在,而以藥為之對治,以方便力度生者,曰善知識。

    但其人不必盡有學問,一言微中,足以啟發人者,亦善知識也。

    然有人本有學問,而無善巧方便之力,亦非善知識也。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師也。

    是惡人亦可為我善知識也,在我之自擇耳,惟盲于目者,有色不見,終無用也,能見則自己亦善知識矣。

     問:佛何以不能度無緣之人? 答:緣之一字,難言之矣,無緣之人,絲毫不可相強,勉強而行,必多煩惱。

    人妄想名利而不可得,因貪而嗔,亦無緣而強求者也。

    如其人之不可度,菩薩以慈心過切,往往強而行之,亦未達因緣者也。

    終不免微細煩惱,是法見未淨,故菩薩亦稱衆生。

    又緣者,前因也,假使無前因,今亦無緣。

    如人有奴仆,夙世亦為人服務者,不必定有此事,要有此平等心量,其福德亦已不可思議。

    佛為菩薩時,無一事無一時不與人結緣,遂成此佛土莊嚴。

    故知為人者,即以為己,愚人不肯為人結緣,以為利己,而不知其自害也,是可憐憫者。

    又人事往來,無非相對,借人一金,隻還一金耳,若為人結緣,救濟于患難之中,則還報者,必十百倍也,設有不還則亦了結前緣,或放賬于未來,因因果果,無有不報者矣。

     問:世法出世法應分别否? 答:論事固有可分,論性體則不能分也,亦不可分也,當知動心即已入世,若與世事和同,而心不系染,即名出世。

     問:出家之理如何? 答:為煩惱故遂欲出家,大乘人不以兒女家庭為家也,必以回家為出家。

    回家者,回複本來清淨無染之德性,明心後,一切無礙,名回家,亦名真出家。

    若執取清淨,厭惡塵勞,即永無出家之日,其表威儀者,是尊重佛制,方便利衆之法。

    然必自己先明根本,堪以度衆,再顯此威儀不遲。

    倘父母在堂,人子之義未盡,佛本不許,以佛門中無不孝之佛子也,縱身出家,亦負養親之義而背佛矣。

    又真明心者,必不以喧靜動其心,心既平等,會入不二,便無此分别矣。

     問:佛有分别否? 答:分别有善不善,善分别者為佛,于第一義則不動,以動定一如也。

     問:佛出門乞食時,聞亦有人戲以魚肉布施者是否? 答:小乘經上或有說者,然佛亦必受也,佛已無心于腥素之别,但見為食料而已,菩薩則稍異,先為魚肉加持咒力而後食,對施者亦無憎惡之念,外此者,必憎怨而起口舌矣,是口素而心未必素耳。

     問:修道人何以必要根器? 答:凡人根器,論本體原無利鈍,惟因緣不同,習性亦異,故有高下之别,如農夫之于農事,文人之于翰墨,軍人之于戰略,工師之于機械,各有所長,易地而處,皆為鈍根矣,修道人惟以心量廣大,意境活潑,于世事不易動心驚怖,聰明而又肯老實者,為上上根。

    故擇修道人如擇璧玉以為印玺,第一擇大料而質地精良,第二良工之雕琢,第三打磨光潤,第四入土以去火氣,然後可成全材而供諸廟堂之上。

    是善根者,質料之精良也,因緣者,得良工以至入土出土也,供廟堂者,福德也,三者不可缺一,且必多具也。

     問:師與弟子間之關系,何者為最重要? 答:曰緣,為師者尤當知緣,緣有滿時,切不可強,不見機而逆者,必至吃力不讨好也,且求道者,尤不可止于一師,善才五十三參,苟能歸自性般若,則五十三者,乃一師耳,然未可責望于今日之新學也。

    君子之交淡如水,恐緣之盡也,惟已超出世間者,不在此列,緣之久暫,在義不在事,論事有長短,論義則無盡,非世情可得而限之也。

     問:上報四恩之義雲何? 答:四恩者:一父母,二國王,三佛天,四師長。

    餘意更有四,一父母,如建大屋,予我以大地,先得為人之基本;二師長,為古聖先師,及天之師長,為我先打腳跟,立孝弟忠信禮義廉恥之八礎;三佛菩薩,由此大廈莊嚴,可以建築;四衆生,一切順逆諸境,皆屬雕刻打磨因緣,賴以完成。

    此四恩者,同一難報,難者,言不可以世情為報也,世情為相對,故分厚薄而有盡時,此則不能分也。

    餘一生最怕負債,若此債者,則又無法償還之矣,雖我粉身碎骨,亦難酬佛恩師恩之高誼,其惟弘法利生乎。

    又凡人如發心成佛,佛天歡喜無量,冥中自得護念,親恩與衆生恩之報酬亦由此成就矣。

     問:何者為人生最第一最重要最便宜之事? 答:人生以成佛為最上第一希有之事,以明心為最重要之事,以通達世出世法為最便宜之事。

     問:人生以何事為最痛苦? 答:以心不安為最痛苦,不安都由不空,不空則不知足。

    凡有所求者,必因缺乏而起,如是,求富必是貧相,求貴必是賤相,佛以一切不求,而福德尊貴,不可比拟矣。

    人每疑佛必不取富貴,不知佛原不取,而亦不厭棄也,随因緣而轉,來亦不拒。

    古之帝王亦多矣,獨堯舜為聖,何也,以心德巍巍,不可臆測,其能棄天下者,正其取天下時,不以天下動其心也,不似後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