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書篇第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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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未曉其故。

    如當複報寒溫,宜為雩、龍之事。

    鴻材巨識,第兩疑焉! 董仲舒着書,不稱子者,意殆自謂過諸子也。

    漢作書者多,司馬子長、揚子雲,河、漢也,其餘泾、渭也。

    然而子長少臆中之說,子雲無世俗之論。

    仲舒說道術奇矣,北方三家尚矣。

    谶書雲“董仲舒亂我書”,蓋孔子言也。

    讀之者或為亂我書者,煩亂孔子之書也,或以為亂者,理也,理孔子之書也。

    共一“亂”字,理之與亂,相去甚遠。

    然而讀者用心不同,不省本實,故說誤也。

    夫言“煩亂孔子之書,才高之語也。

    其言理孔子之書,亦知奇之言也。

    出入聖人之門,亂理孔子之書,子長、子雲無此言焉。

    世俗用心不實,省事失情,二語不定,轉側不安。

    案仲舒之書不違儒家,不〔反〕孔子,其言“煩亂孔子之書者“,非也。

    孔子之書不亂,其言理孔子之書者,亦非也。

    孔子曰“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亂者,〔終〕孔子言也。

    孔子生周,始其本;仲舒在漢終其末。

    班叔皮續太史公書,蓋其義也。

    賦頌篇下其有“亂曰”章,蓋其類也。

    孔子終論,定于仲舒之言,其修雩始龍,必将有義,未可怪也。

     顔淵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五帝、三王,顔淵獨慕舜者,知己步驺有同也。

    知德所慕,默識所追,同一實也。

    仲舒之言道德政治,可嘉美也。

    質定世事,論說世疑,桓君山莫上也。

    故仲舒之文可及,而君山之論難追也。

    骥與衆馬絕迹,或蹈骥哉?有馬于此,足行千裡,終不名骥者,與骥毛色異也。

    有人于此,文偶仲舒,論次君山,終不同于二子者,姓名殊也。

     故馬效千裡,不必骥;人期賢知,不必孔、墨。

    何以驗之?君山之論難追也。

    兩刃相割,利鈍乃知;二論相訂,是非乃見。

    是故韓非之《四難》,桓寬之《鹽鐵》,君山《新論》類也。

    世人或疑,言非是僞,論者實之,故難為也。

    卿決疑訟,獄定嫌罪,是非不決,曲直不立,世人必謂卿獄之吏才不任職。

    至于論,不務全疑,兩傳并紀,不宜明處,孰與剖破渾沌,解決亂絲,言無不可知,文無不可曉哉?案孔子作《春秋》,采毫毛之善,貶纖介之惡。

    可褒,則義以明其行善;可貶,則明其惡以譏其操。

    《新論》之義,與《春秋》會一也。

     夫俗好珍古不貴今,謂今之文不如古書。

    夫古今一也,才有高下,言有是非,不論善惡而徒貴古,是謂古人賢今人也。

    案東番鄒伯奇、臨淮袁太伯、袁文術、會稽吳君高、周長生之輩,位雖不至公卿,誠能知之囊橐,文雅之英雄也。

    觀伯奇之《元思》,太伯之《易〔章〕句》,文術之《鹹銘》,君高之《越紐錄》,長生之《洞曆》,劉子政、揚子雲不能過也。

    〔蓋〕才有淺深,無有古今;文有僞真,無有故新。

    廣陵陳子回、顔方,今尚書郎班固,蘭台令楊終、傅毅之徒,雖無篇章,賦頌記奏,文辭斐炳,賦象屈原、賈生,奏象唐林、谷永,并比以觀好,其美一也。

    當今未顯,使在百世之後,則子政、子雲之黨也。

    韓非着書,李斯采以言事;揚子雲作《太玄》,侯鋪子随而宣之。

    非斯同門,雲、鋪共朝,睹奇見益,不為古今變心易意;實事貪善,不遠為術并肩以迹相輕,好奇無已,故奇名無窮。

    揚子雲反《離騷》之經,非能盡反,一篇文往往見非,反而奪之。

    《六略》之錄,萬三千篇,雖不盡見,指趣可知,略借不合義者,案而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