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盡心章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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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窮達而有異。

    君子所性,仁義禮智根于心。

    其生色也,睟然見于面,盎于背,施于四體,四體不言而喻。

    ”睟,音粹。

    見,音現。

    盎,烏浪反。

    上言所性之分,與所欲所樂不同,此乃言其蘊也。

    仁義禮智,性之四德也。

    根,本也。

    生,發見也。

    睟然,清和潤澤之貌。

    盎,豐厚盈溢之意。

    施于四體,謂見于動作威儀之閑也。

    喻,曉也。

    四體不言而喻,言四體不待吾言,而自能曉吾意也。

    蓋氣禀清明,無物欲之累,則性之四德根本于心,其積之盛,則發而着見于外者,不待言而無不順也。

    程子曰:“睟面盎背,皆積盛緻然。

    四體不言而喻,惟有德者能之。

    ”此章言君子固欲其道之大行,然其所得于天者,則不以是而有所加損也。

     孟子曰:“伯夷辟纣,居北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老者。

    ’太公辟纣,居東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老者。

    ’天下有善養老,則仁人以為己歸矣。

    辟,去聲,下同。

    大,他蓋反。

    己歸,謂己之所歸。

    餘見前篇。

    五畝之宅,樹牆下以桑,匹婦蠶之,則老者足以衣帛矣。

    五母雞,二母彘,無失其時,老者足以無失肉矣。

    百畝之田,匹夫耕之,八口之家足以無饑矣。

    衣,去聲。

    此文王之政也。

    一家養母雞五,母彘二也。

    餘見前篇。

    所謂西伯善養老者,制其田裡,教之樹畜,導其妻子,使養其老。

    五十非帛不暖,七十非肉不飽。

    不暖不飽,謂之凍餒。

    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此之謂也。

    ”田,謂百畝之田。

    裡,謂五畝之宅。

    樹,謂耕桑。

    畜,謂雞彘也。

    趙氏曰:“善養老者,教導之使可以養其老耳,非家賜而人益之也。

    ” 孟子曰:“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

    易、斂,皆去聲。

    易,治也。

    疇,耕治之田也。

    食之以時,用之以禮,财不可勝用也。

    勝,音升。

    教民節儉,則财用足也。

    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門戶,求水火,無弗與者,至足矣。

    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

    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焉,于虔反。

    水火,民之所急,宜其愛之而反不愛者,多故也。

    尹氏曰:“言禮義生于富足,民無常産,則無常心矣。

    ” 孟子曰:“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太山而小天下。

    故觀于海者難為水,遊于聖人之門者難為言。

    此言聖人之道大也。

    東山,蓋魯城東之高山,而太山則又高矣。

    此言所處益高,則其視下益小;所見既大,則其小者不足觀也。

    難為水,難為言,猶仁不可為衆之意。

    觀水有術,必觀其瀾。

    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

    此言道之有本也。

    瀾,水之湍急處也。

    明者,光之體;光者,明之用也。

    觀水之瀾,則知其源之有本矣;觀日月于容光之隙無不照,則知其明之有本矣。

    流水之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達。

    ”言學當以漸,乃能至也。

    成章,所積者厚,而文章外見也。

    達者,足于此而通于彼也。

    此章言聖人之道大而有本,學之者必以其漸,乃能至也。

     孟子曰:“雞鳴而起,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

    孳孳,勤勉之意。

    言雖未至于聖人,亦是聖人之徒也。

    雞鳴而起,孳孳為利者,跖之徒也。

    跖,盜跖也。

    欲知舜與跖之分,無他,利與善之閑也。

    ”程子曰:“言閑者,謂相去不遠,所争毫末耳。

    善與利,公私而已矣。

    纔出于善,便以利言也。

    ”楊氏曰:“舜跖之相去遠矣,而其分,乃在利善之閑而已,是豈可以不謹?然講之不熟,見之不明,未有不以利為義者,又學者所當深察也。

    ”或問:“雞鳴而起,若未接物,如何為善?”程子曰:“隻主于敬,便是為善。

    ” 孟子曰:“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

    為我之為,去聲。

    楊子,名朱。

    取者,僅足之意。

    取為我者,僅足于為我而已,不及為人也。

    列子稱其言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是也。

    墨子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

    放,上聲。

    墨子,名翟。

    兼愛,無所不愛也。

    摩頂,摩突其頂也。

    放,至也。

    子莫執中,執中為近之,執中無權,猶執一也。

    子莫,魯之賢人也。

    知楊墨之失中也,故度于二者之閑而執其中。

    近,近道也。

    權,稱錘也,所以稱物之輕重而取中也。

    執中而無權,則膠于一定之中而不知變,是亦執一而已矣。

    程子曰:“中字最難識,須是默識心通。

    且試言一廳,則中央為中;一家,則廳非中而堂為中;一國,則堂非中而國之中為中,推此類可見矣。

    ”又曰:“中不可執也,識得則事事物物皆有自然之中,不待安排,安排着則不中矣。

    ”所惡執一者,為其賊道也,舉一而廢百也。

    ”惡、為,皆去聲。

    賊,害也。

    為我害仁,兼愛害義,執中者害于時中,皆舉一而廢百者也。

    此章言道之所貴者中,中之所貴者權。

    楊氏曰:“禹稷三過其門而不入,苟不當其可,則與墨子無異。

    顔子在陋巷,不改其樂,苟不當其可,則與楊氏無異。

    子莫執為我兼愛之中而無權,鄉鄰有鬥而不知閉戶,同室有鬥而不知救之,是亦猶執一耳,故孟子以為賊道。

    禹、稷、顔回,易地則皆然,以其有權也;不然,則是亦楊墨而已矣。

     孟子曰:“饑者甘食,渴者甘飲,是未得飲食之正也,饑渴害之也。

    豈惟口腹有饑渴之害?人心亦皆有害。

    口腹為饑渴所害,故于飲食不暇擇,而失其正味;人心為貧賤所害,故于富貴不暇擇,而失其正理。

    人能無以饑渴之害為心害,則不及人不為憂矣。

    ”人能不以貧賤之故而動其心,則過人遠矣。

     孟子曰:“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

    ”介,有分辨之意。

    柳下惠進不隐賢,必以其道,遺佚不怨,阨窮不憫,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