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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及處?誰不會做? 有子本是好人,挈将起來要當孔子,被曾子説出,便無光了,且添史記許多謗議,至今為笑。

    前軰曰,君子不欲多取名。

    自古隻有人不知不愠之君子,豈有取名之君子,然若為下等説,亦可以定民志。

     梁智藏法師碑,蕭幾撰序,湘東王繹撰銘。

    唐述[聖頌],奚拘[一作玽]撰序,呂向撰頌。

    宗聖宮碑,歐陽詢撰序,陳叔逹撰銘。

    夲朝不曽見出二手者,恐亦有之,謏[先子切,小也]聞未之見也。

     先祖贈傅上舍詩,傅上舍數年後來雲“被好事者收了”,再求先祖寫,先祖不肯。

    愚亦曾有詩贈人,被其再來求寫,便又與寫。

    此是輕不及前軰重厚處。

     文章可見興亡,可見時節,未説道理,且看文氣,“大風起兮雲飛揚”,興國之言也。

    “妖姬臉似花含露”,亡國之音也[音一作文]。

     偶歩瓜園,見有惡蜂捕一絡緯,上用口咬,下用毒釘,不堪其苦,天地如何得知何所赴訴,為之情懷不佳者數日。

     秦檜議和,殺害名將,後人猶以為愛東南。

    金國遷汴之時,其直學士孫大鼎奏疏明言。

    天會八年之冬,諸大臣會于黒龍江之栁林相議,謂“宋臣如張浚、趙鼎則志在復讎;韓世忠、呉玠則習知兵事。

    既不可以威取,復搆怨之良深,勢難先屈”。

    魯王曰“惟遣彼臣先歸,因示恐脅而使之順,我佯不從而勉強聽之”。

    忠獻王曰“汝言是矣。

    誰可使者?”忠烈王曰“張孝純可”。

    忠獻曰“此人在河東失節,人誰不怨,便去如何得位得志,隻有檜可用。

    初言[一作初來説]趙氏得人心,必將有所推立,說張邦昌不為人恱服,不及半年,其言皆驗。

    我喜其人置之軍中間,語以利害。

    檜謂“南自南,北自北”,且許說“某着手時隻依這規模”,今隻用兵,南亦未必終弱,若縱其歸國,必是得志可濟吾事”。

    是時,南人覊困,檜獨溫足,果至彼得權位而謀始行。

    廢劉琦、韓世忠、張浚、趙鼎、殺嶽飛,而南北之勢定。

    忠烈王德之誓書之中,必令不妄易首相,而檜亦隂發宇文虛中之逆,以報德。

    表裡恐喝,一如忠獻所料,誅廢其喜事之將相,定南疆北界之畫,秦檜自謂欺世,不料後日金人自言之《南遷錄》甚詳。

    當時胡編脩銓乞斬檜以謝天下,豈為過論,而後世至今有為檜出脫者,可痛也。

     趙挺之除門下侍郎,鄒浩在貶所有詩雲“促膝論心十二年,有時忠憤淚澘然。

    不聞一事拳拳救,但見三臺每每遷。

    天地豈容将計免,國家能報乃身全。

    他時會有相逢日,解説何由復自賢”。

    句句好,至今尚感動人。

    予不曉音律,覺其聲音亦怨。

    挺之為相,子孫不喫着到今日。

    至如此詩,千古削不去。

    陳後山亦竒,特拜祁,遇寒,情願凍死,不肯着他絮襖。

     詩傳一出,讀書盡廢,真是著書手叚。

    其曰某傳,則不掩衆人之長矣。

    要好于前面,綱領以後為列諸家名氏,使之有傳,亦是美事。

    此書不比《論》、《孟》,經大爐韝,自“和鳴摯别”以下,皆是取之諸家見成言語,若不得前人先有此訓,詩亦懵然也。

     物理難知。

    詩曰“螟蛉有子,蜾蠃負之。

    教誨爾子,式榖似之”。

    直傳到漢,揚子雲猶曰“類我類我。

    蜾蠃取螟蛉,産子於其身上,借其膏血以為養蜾蠃”。

    大螟蛉枯,非變化也。

    橘逾淮則為枳,亦非也。

    江南人有接樹之法,以橘枝接枳,枳遂為橘,其核不變,再種則復為枳矣,淮北之人不曉此也。

    以此知古人之言亦有誤者。

    杜陵杜鵑詩雲“生子百鳥巢,百鳥不敢親[一作嗔]。

    殷勤哺其子,禮若奉至尊”。

    亦不然。

    杜鵑,鷂屬,梟之徒也,飛入鳥巢,鳥見之而去,于是生子于其巢,鳥歸不知是别子也,遂為育之,既長,乃欲噉母。

     晦菴既謂《書序》非孔氏作。

    晦翁既沒,其門人後學如蔡西山諸人又皆確然以為是聖人之書。

    然《康誥》篇分明是誤,往往聖人之筆不全矣。

    西山併以康誥[一有序字]為是,依孔子説。

     予向作《世運錄》時,曽用晦翁說““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辟,避也。

    管蔡流言,周公避于東土”,星渚極以為然。

    予後來思之,居東二年,東征又二年,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其實隻二年,其輔成王幼沖之時,亦淺矣。

    蔡仲之命辟管叔于商,依然“辟”是“法”字。

    後來《道統錄》中分紀,遂依古説。

    華翁極以為非,遂又為改之。

    晦翁辨得自明,有益世教,隻是筭年有些逺,兩存之以俟後人。

     《春秋傳序》先説二帝而上;次說三王;次説三王既一。

    復作如秦見子醜寅之建正,杜撰起來建亥。

    漢知三王是忠質文,又求之于忠質文之外,以智力為之,此都是“欲倣古之跡,而私意,妄為者也夫”。

    子生于周末,以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二帝,而上不可得而追也。

    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以三王之道,正後世之人。

    春秋之法行,則三王之道興,不必逺追二帝以上,而三王之治,可行于後世,豈不天下太平?其意如此。

    前說聖王不復作,是說三王。

    後說聖王不復作,是說,二帝以上。

    其間所謂“雖欲效古之跡”,不是說效古人之道,隻是要效其跡。

    他有子醜寅,我便有亥。

    他有忠質文,我便有智力,以具倣效其淺也。

    如此看,方分曉。

    不然,不復作者,既不可望倣古之跡者,又不可用是,絶後世於無人也。

    文章難看。

     東坡萬言書,前面說時事,儘好。

    至于厚風俗存紀綱處,便淡薄枯槁。

    葢其本源處欠,所以如此。

     忠信所以進德也。

    脩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

    進是進而未已,居是居而不遷,修辭立其誠。

    且把修辭一件做題目,非禮勿視聼言動也。

    在此居處,恭執事,敬與人。

    忠亦在此,言忠信,行篤敬也。

    在此動容貌,正顔色,出辭,氣亦在此。

     古者祭天地,皆天子行禮。

    至唐開元,禮始定自郊天之外,餘使有司攝之,後來遂為故事。

     格物是窮理,不可易也,而以格為“至”,則有可籌繹者。

    格于上下,可以訓“至”。

    格物難以訓“至”,曰“緻知在至物”,非辭也。

    愚嘗謂,格且比方思量之謂,此為是,此為非,此為正,此為邪,此為輕,此為重。

    今之諺“欲知輕重”,則曰以稱格之。

    此字必有傳承。

    玉篇雲“格,至也、量也、度也”。

    廣韻亦然。

    彼之字義多出于古時經註,“格,至也”,是出堯典注,不知“度也,量也”出在何處。

    以此訓“格”,正與今文合,向曾以告星渚,星渚以面看屋,久之無説。

    緻知在格物,格物在緻知之初。

     何曽日食萬錢,乃子何劭,便日食二萬。

    諺雲敎奢易,教儉難。

     平江,呉國都;嘉興,越地,相去百四十裡。

    呉王逺逺經畧,破楚敗齊,而不能退取湖杭,以錢塘為界,豈但夫差之愚,其先世亦疎矣。

     “畏厭[乙甲切,通作壓,履壞也]溺,三不弔”,隻是惡病欲染人,如疫之類。

    若説有畏而死,則子畏於匡如何説。

     自先王之禮不行,人心放恣,被釋氏乗虛而入,而冠禮、喪禮、葬禮、祭禮,皆被他将蠻夷之法來奪了。

    冠禮,如他初削髮受戒之類,其叮嚀告戒甚嚴。

    古時亦能有幾個好僧。

    不比今時,受戒方新,出壇便破也。

    喪禮,則有所謂七次之說。

    謂人死後遇第七日,其魄必經由一隂司,受許多苦,至于七七,過七個隂司。

    又有百日、有三年,皆經隂司。

    夲是欺罔,愚夫惑其説。

    遇此時,亦能記得父母,請僧追薦,謂之做功德。

    做功德了,便做羹飯,謂之七次,羹飯随家豐儉。

    今讀書人既闢佛老,不用其説,而于吾禮之中自不曽盡,朝夕奠無[一作非]奠,朔望無朔望,飲酒食肉,若罔聞知,是夷狄之不若也。

    葬是順,火化是逆,今貧民無地可塟,又被他説火化上天,葬禮亦被奪了。

    施斛一節,既薦祖先,又與祖先,請客而共享之,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葢是理之必然,後世小人,但知自已饑餓,何曽有思親之心,往往雖有,子孫亦是若敖,如此則施斛請客之説,寧可信其有,不失為長厚也。

    畢竟是一個祭祀,以僧代巫而求逹于鬼神,請父母而又與請客。

    緻死緻生之道,容或有是理也。

    予先室死,曽施斛祭之,友朋來問雲“君素不信佛老,何為施斛?”予曰“我自不信,我自施斛”。

    既而友人呂居中雲“鄭慥堂先生,亦不信佛老,亦不廢斛,曽有所感也。

    以僧代巫,卻要擇僧。

    ” 淵明送一僕[今作力]與乃子,助其薪水之勞,而曰彼亦人子也。

    見得淵明知道王褒《僮約》。

    無此事,以文為戲。

    後世虐用其下者,乃以為口實。

    可歎也。

     四惡: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緻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

    出納之吝比上似輕,何以亦謂之惡?朱子謂“當賞不賞,當罰不罰,亦甚計利害”,看來上三件是陽惡,下一件是柔惡,其害一也。

    集註引項羽刓印事。

    項羽婦人之仁,高祖在掌握内不能殺,雖麤暴,隻是柔惡,謂之有司堂。

    堂主人隻做得一司一軄之事也。

     章雪崖,平江隠君子也。

    不曽見晦翁而時時有書問道。

    晦翁答書見存。

    有時常高聲雲“世紛如何汨沒得,自家可以見其胸中之所存也”。

    顧齋、胡文淳嘗從之。

    此顧齋說予。

    每書此句于扇上,人知敬聖賢之言,方可讀書。

     檀弓曰“有司以幾筵舍奠于墓”。

    左注謂父母形體在此,禮其神也。

    此,今祀後土之禮也。

    儀禮不説。

     易,六經之祖。

    河圖,易之祖。

     魏文侯自請于周為諸侯。

    田和遷齊,康公又為之請為諸侯。

    吾以為蔔子夏、叚幹木恥矣。

     古者,人鬼不相襲而相得也。

    後世人求鬼,鬼求人,鬼亦非其鬼矣。

     白樂天長恨歌叙事詳贍,後人得知當時實事,有功紀錄,然以敗亡為戲,更無惻怛憂愛之意,身為唐臣,亦當知春秋所以存魯之法,便是草木,亦将不忍,葢祖父與身皆朝廷長養,不可謂草茅不知朝廷,吾之此説不是不容臣下做此語,但有惻怛憂愛之心,語言自重。

     頴考叔取蝥弧以先登,純孝者如此乎?莊公受許之後,其愧辭如此,許又非其不共戴之讐。

     張良,弟死不葬。

    雖以良之功名不可掩也,史之有功類此也。

     “天生烝民,其命靡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其初秉於天者,無不具此良心,而全歸者鮮矣,故曰“人皆有之,賢者能勿喪耳”。

    使天命之常者,其功乃在人。

     “無適也,無莫也,無可無不可也。

    義之與比,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也”。

    不獨論“仕”、“止”。

     谷永雲“楚王絶丹姫以成覇功”。

    應劭注漢書,便撰個丹姫出來。

    谷永集中乃夏姫也。

    解注難看如此。

     崔浩謂老子非老聃所著。

    此說可信。

     蘧伯玉,信君子矣,不若史魚之直諫君之言也。

     聖人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而荀子曰“盜名不如盜貨。

    田仲、史鰌不如盜也”。

    然則聖人亦被史魚瞞了,荀卿無忌憚。

     田單宣言令燕軍劓齊卒、掘齊人墓,燒死人以激齊軍之怒。

    此當時策士形容田單謀策過當之言。

    若果如此足以亡齊,決不足以復齊也[一作決不能復齊也]。

     章雪崖有詩雲“掩關作夏計,長日獨清坐。

    戎葵競自花,安榴粲成朶。

    時芳詎容歇,幽賞無不可。

    微風忽吹來,諒亦深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