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下放言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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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習之學出中庸而不膠其言故論誠盡性之道自孟子推之至於子思推之至於孔子合于易之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知顔子之不遠複為三月不違仁卿與雄曾無足議而退之之所未嘗語也故曰不膠其言二人要不可偏廢将以正人則不可無退之将以自治則不可無習之惟其見者明故其文章合處以追蹤退之無甚愧唐人記習之退之侄婿似有不宜相下雖退之強毅亦不肯而以從已弟子之者惟籍湜輩爾近歲無能知習之者惟老蘇嘗及之然止與其文辭子瞻兄弟不複言甚矣學之難也後必有與餘同者然後知予之言不謬
凡人之生不過出入二途讀莊周達生一篇使人意蕭然直若能遺其刑者出所以接物也入所以養已也周設為單豹張毅二名蓋寓言張毅張而物物敵其走高門縣簿固然單讀當如丹朱之丹豹以其文避患而虎食之亦言有其類之賦于内者禍必不在外也則有心于出入者也均不免于有累不若忘其形而養其神忘形則能遺生養神則外物不能幹故物有餘而形不養者聲色臭味是也形不離而生亡者枯槁沈溺之過而反以自瘠者也是以其說不以能棄事為貴必使為事本無不足棄則無與役于外而形不勞矣不以能遺生為難必使知生本無不足遺則無與累于内而精不虧矣形與精相為表裡者也形前則精後二者合而與天為一則區區賦于人者亦何足言哉夫然則不獨善其生而已雖死可也故繼言合成體易所謂精氣為物者是也散則成始易所謂遊魄為變者是也生則自散移之于合而成體死則自合移之于散而成始是謂能移此與天為一而非人也老氏論生之徒死之徒與動而之死地者皆曰十有三人多不能曉曲為異論說不正謂其形而言爾故河上公以解四肢九竅之數當之不知此說自見韓非子非與老畧先後其書人特謂之解老喻老必不謬吾為老氏解特取此章先言出生入死蓋謂不能明乎出入是故由之而生狥之而死其類不一而自少而壯自壯而老無非動而之死地者同以是形也愛之固已失委之亦非是不求其精而求形未有不單豹張毅者也孔子與子貢子夏言詩皆曰起予而謂可與言詩已矣至於顔子乃曰囘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悅吾然後知顔子之異于諸子也夫道不可言而言非也言且不可而況有所不達而至於辨然此理非至到而相與造乎忘言之域未足以語顔子與孔子既知其高可仰堅可鑚又見其變化而在前後者雖其欲從而不可及亦能名其所謂卓則顔子之于孔子蓋無不得矣特至之有深淺爾此孟子所謂具體而微者矣如是苟不言言之未有不當于心則安用於言乎及他弟子言而能文者文章而已性與天道雖言之而不得聞則吾何從可以與之言夫閉其所不得聞而開其所能聞則雖言固将有疑而未遽達者幸而或中固孔子之所喜而樂與之言者也起于與非助我于是乎辨莊子記孔子見溫伯雪子而不言子路曰欲見溫伯雪子久矣見之而不言何耶孔子曰夫人者目撃而道存矣亦不可以容聲矣此意正可與顔子之事相發溫伯雪子寓言也溫而曰雪固妙矣彼見之可以不言而吾聞之亦可以皆說然孔子以不容委而不言顔子以聞其言而猶說茲顔子之異于孔子者也故繼之步趨言辨之同而奔轶絶塵之異止于交一臂而失人乃子張子夏則所謂谏我也似子道我也似父者欤
張芸叟侍郎長安人忠厚質直尚氣節而不為名前朝人物中殆難多數元豐中多事西夏五路并入時廟議經營久既有定策欲一舉遂?夏五路帥鄜延種谔環慶高遵裕泾原劉昌祚三人河東王中正熙河李憲芸叟為高遵裕機宜諸軍皆聽裕節制帥出既無功遵裕坐貶有得芸叟軍中詩上聞者坐謗讪謪監彬州酒稅餘先大父魏公适為湖南憲傾意侍之芸叟意感激自是以兄事大父終始無少異故先君與諸父皆得從其遊芸叟好古博學喜為詩然皆思緻綏而不廹非若徒為矯忿者初谪時言五路事者其賓客各自為主不同芸叟每折中之以故人皆不樂會道中聞蛙聲乃有詩曰一夜秋聲不暫停近如相和遠如争信知不為官私亊應恨踈螢徹夜明荊公見而笑曰舜民此語不為過崇寜間以黨籍廢居長安關中人無貴賤以為父師餘季父官鄜州時往過之始當國者欲逐元佑人召其腹心數輩更排撃畧盡後當國者勢替複為召緻者所攻芸叟言事苟不以理相乘自應爾指其壁後題字曰亦嘗見吾扇詩乎季父趨視之則曰扇子解招風本要熱時用秋來挂壁間卻被風吹動其詩大抵多類此夜與梗等語不甚悉其為人前輩風流日遠